外面看热闹的婢仆们是一个都不敢进来,从没见过二姑娘这么厉害,今日倒是开了眼了,万一自己前去拉扯,也被打到就划不来了。
闹了一阵子,从外面回来的苏氏刚进门就听见宅子里哭闹一片,她立即认出这是自己儿子正在哭!登时一愣,顺着声音跑到厨房,只见盘子碟子饺子砸了一地,自己的心肝宝贝和了一脸辣椒醋在地上乱滚,被谢京澜抽得嚎哭不止。
苏氏疯了一样地上去阻拦,上去就抽谢京澜耳光:“谢京澜!你疯了吗!竟敢打你弟弟?!”
这耳光并未打中,反而让谢京澜给了她一扫帚柄,谢京澜站直了身子,提着自己的“武器”,喘着粗气:“疯的不是我,是这个规矩全无的家!这祸害仗着□□里面二两肉,便以为能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了,与其以后成个害亲害邻的罪魁,不如今日我就将他打死好落个干净!”
苏氏一听这话惊得胸口剧烈起伏,照脸啐骂:“你,你犯疯病了!烂了心的东西竟然要打死自己亲弟弟,打死谢家的香火。”
“亲弟弟?”谢京澜闪身躲开苏氏的吐沫,冷笑一声,回身看她,“他何时当我们是他亲姐姐?还谢家香火,他简直是读书人家的耻辱,狂悖,无礼,恶毒!你再不带他走,我现在就送他去下面享受香火!”
谢熊见到了苏氏就见到了救星,一骨碌爬起来,扯着苏氏的袖子嚷道:“娘,打断她的手,快打断她的手!”
苏氏气得发蒙,对一众仆从道:“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上来绑了这疯丫头!”
一众仆从无一人上前,苏氏愣了愣,转头看去,仆从们各个往后退,脸上显出很害怕的样子。
“我让你们去绑了……”
苏氏话没说完“啊”地大叫了一声,只见谢京澜提着那把她娘留下的旧菜刀,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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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好闹,真正是吓住了苏氏。
苏氏虽说是个狠毒人,可头一次见被欺负狠了的谢京澜反抗至此也大为震撼。
她自然是知道“兔子急了会咬人”这句话,可是在谢京澜身上,明明就是真正的要杀人。
苏氏抚了抚胸口,想着那丫头怕是跳井的时候摔了脑袋,给摔疯傻了。她疯傻不要紧,万一真的伤了自己或自己好大儿的性命就糟了。
又想今日还是先躲出去的好,明日看情况,等她睡着了让人绑了,直接卖给后街杀猪的当老婆!
这样想着是解恨,可后街杀猪的给不了几个彩礼,苏氏又舍不得那些眼看就要到手的银钱,于是决定不能便宜了穷男人,还是得将这丫头想办法卖给哪个快死的老家伙换笔财富才行。
她从出街做买卖开始,就从不做亏本的事,如今眼看着谢京澜长大,怕是察觉出来她这个继母想用她换钱这事儿,只是这不可能有转圜,就算谢京澜不愿意,谢京澜也得嫁!
刚好夫君是个不疼惜女儿的,所以就算是知道了也没关系,根本用不着瞒,说不定还很欢喜自己做了这“买卖”,将女儿嫁给个旧官豪绅。至于谢京澜嫁了以后是死是活与她这继母可就再无相干了。若过得不好,她愿意抖露到哪去就抖露到哪去,娘家是再不给她开门。
若过得好,那就要利用上,再为自己和儿子多多要些银钱利益,只说养育之恩大过天,帮衬弟弟天经地义,如今娘家根基不壮,做姑娘的必须多多往娘家划拉金银细软,牵线搭桥才行。
到最后,好处是她这继母的,是她好大儿的,无论怎样都是不吃亏。
苏氏一边想着,一边便像平常一样锁了门户,悄悄将一个不起眼的小柜子柜子打开,伸手进去摸到个机关,“咔哒”一声,从柜子下方打开个暗格,里面放着个匣子。
苏氏看了看锁得完好的匣子,放了心。关好机关,又重新将柜子布置一番,外面看上去与一般放东西的旧柜子并无二致。
继续思忖,那丫头说什么克夫克子,说得那叫个真真儿的,吓得程老爷不敢再要她,吴婆子也不接给她说亲的活儿,这还是个麻烦事。不过总是有办法,就算程老爷不行,打听着总还有王老爷,郑老爷,总是有喜欢年轻的老东西会愿意,何况那丫头长得仙女似的,不愁找不到下家。
到时候定将她卖出一大笔,自己和好儿子就又多了银钱可依靠。
苏氏这样想着心里那叫一个美,金元宝就在不远处向她招手,今日忍一下也无妨。很快她收拾好了东西,嘱咐周婆子看好房门宅院,她带公子回娘家一趟。
周婆子满脸是笑满嘴答应,说难得大娘子这样的慈母,实在是慈心慈爱,一切为了公子着想。心里却说,什么回娘家,你还有什么娘家,不就是又去姘头那,拿儿子当个幌子罢了。若不是还拿着你的好处,你这事我早就宣扬到大街小巷。
苏氏带上谢熊这一走,仆从们更是各自散去,谁都没那功夫管谢家人的破事,各个都想着要方设法再搜刮些东西卖贴补自己才是正事。
整个宅子被这些人搜刮了一边又一边,明面上能拿走置换的东西差不多没有了,就只能再别处再想想法子。
有那贼眉鼠眼的,去前院拆砖。
有那獐头鼠目的,去后院卸井。
其中一个遛弯又遛到三姑娘谢京言的住处,趁着苏氏不在,旁若无人的抱了谢京言的古琴就走,出门时刚巧碰见谢京言捂着被咬破的胳膊走进来。
这人厚颜无耻道:“三姑娘,不是我说你,你自己亲弟弟被打了你都不生气,可见你与大娘子不是一条心。”
一向不吭声的谢京言头一次顿住脚,忿忿骂道:“你们将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偷走我都不发脾气,我亲姐姐正常教育弟弟我却发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脑子被门夹了,跟你们这些东西成了血肉至亲呢。”
“哎,三姑娘,你……”这人一听不高兴了,刚准备回嘴,又见谢京言盯着他手上的琴,生怕喊叫起来唤来谢京澜,再将琴抢回去,他赶紧住了口,转身跑掉了。
谢京言这时才委屈又气愤得泛起泪花,她想将自己的琴抢回来,却知道自己不是那悍仆的对手,只凭自己是绝对抢不过。或许在这个家不像家,主不像主的地方,只有像二姐姐一样提起刀,才最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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