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开官兵出没的地方,小北尽量选择僻野荒郊,走过的大多是不毛之地,水源和食物是他们最大的难题。
哪知千算万算,他们却走进了一个土匪窝。
此处本是一个村庄,一片破败的茅屋,几亩田还种着粮食,空气弥漫着恶臭,村民们像是没有灵魂的奴隶,给土匪当牛做马。
匪首身形高大,面目凶恶,眼光冷漠。
听到手下的报告,他不动声色地站在村里一处高地,几个手下扛着斧头、弯刀,个个威风凛凛。
小北原本打算来村子讨些吃食和水,没想到一踏进村口,就出不去了。
他紧紧地抓住慕霁辰的腿弯,打量着围上来的十来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暗自盘算对策。
大概是个小头目,走到他们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小北没有理他,警觉,冷静,手放在腰间的密银长索上,随时准备反击。
小头目又问:“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小北仍然没有回应,抬头望向高处,百余丈外,与匪首的目光相遇。
“喂!问你话呢!”小头目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硬茬,年纪不大,身板瘦小,却是满脸的桀骜不驯。于是,他提高了嗓门,恶狠狠地喝道:“把身上钱留下,人,快滚!”
小北收回目光,简单比划了几下。
“原来是个哑巴。”小头目冷笑一声,“没钱还想白吃白喝?老子都没像你这么天真过!不过,老子今天发善心,快滚!”
小北撇了撇嘴,转身想要离开,却被拦住。
另一个土匪颠颠地跑过来,在小头目耳边说了几句。
小头目只好改口,喝道:“老大说,你们不能走。”
小北一听,立即抽出长索,手腕一抖,银光宛如游龙。
“喂!你这厮!”小头目扯着嗓子嗷嗷叫起来,“老子就说不让你走,可没说要把你咋地,咋就动起手来了呢?今儿个可不是干仗的日子,黄道他娘的不利,你可别觉着是老子怕了你!”
小头目一边叫嚷着,一边左蹦右跳地躲着,嘴里的话却跟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格外顺溜。
长索啪啪甩了几下,小北收了手,冷眼瞧着小头目。
这时,站出一个人,二当家,不卑不亢地说了句:“咱家大哥要见你。”
小北手持长索,冷冷地盯着二当家,心中快速盘算着。
这时,慕霁辰靠着小北的耳边,嘟哝道:“去看看,小心些。”
小北点了点头,跟着二当家向村里走去。
走进祠堂,只见面目凶恶的匪首坐在大堂中央,眼光淡漠。
“你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慕霁辰艰难地抬起头,声音沙哑地答:“从翠云国来,要到影渊墟。”
匪首的眉头快拧成了麻花。
他的目光在慕霁辰和小北之间来回搜索,然后挥了挥手,让人拿来干净的饮水和食物。
“你们就在这里歇着。”
小北将慕霁辰放在地上的蒲团上,瞧着地上的水和饼,没敢动。
匪首哼了一声,“放心,没毒。”
小北犹豫着,先自己饮了一口,然后喂给慕霁辰喝了一些水。看着慕霁辰干裂的嘴唇渐渐湿润,他渐渐放下心来。
匪首默不作声地瞅着这两个人,突然说道:“你,懂医术?”
小北抬头点了点。
“那……”匪首站起身,“去看看我弟吧。”
小北疑惑地抬起头,慕霁辰悄悄推了推他,示意他听从匪首的安排。小北点头,再次把慕霁辰背起来。
随后,他们被带到另一个地方。
很明显,这间屋子讲究得多。
榻上,躺着一个年轻人,面容消瘦,单薄的被子看出嶙峋的骨架。
年轻人的眼珠动了动,看到小北和慕霁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小北轻轻放下慕霁辰,走到榻前,伸出手指搭在年轻人的脉搏上。
片刻后,他微微皱起眉头,站起身来对着匪首比划,表示断骨难续。
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匪首——里面是断骨膏和药方,示意只要坚持涂抹膏药,或许有机会能坐起来。
匪首看着小北的比划,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他长叹一口气,沉声说道:“我这弟弟啊,才华横溢,心思单纯,却遭人嫉恨。被人下了毒,哑了嗓子,还背了黑锅。在官府的牢里,他死活不肯招供,就被打成了这样。”
匪首的声音微微颤抖,他紧紧握住拳头,“正因如此,我才落草为寇,为弟弟报了仇,雪了恨……他却再也离不开床了……”
慕霁辰静静地听着,心里不是滋味。既有同病相怜,又想到小北的“诊断”——
断骨难续。
他突然清醒几分:这一路走来,自己究竟在幻想些什么?
匪首讲完弟弟的故事,目光转向慕霁辰,踌躇了一会儿,问道:“你们去影渊墟做什么?”
小北见慕霁辰低着头不作声,忙走到他身旁,轻轻搂在怀里拍了拍。而后,他比划了几下:我们要去影渊墟,寻医仙。
匪首见状,不禁嗤笑一声,“小哥,你真是太天真了!影渊墟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一个鬼城,是充满邪恶和杀戮的绝境,那里可没有什么‘仙’,只有数不尽的鬼和魔,去了就是送死!”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沉默。
匪首看着小北和慕霁辰,心绪复杂,终究叹了一声,“你们住一晚,再说吧。”
饮了水,吃了几口干饼,小北执意要离开。
慕霁辰心里明白:停服“续命断魂丹”已有二十日了,他的性命,每时每刻都在倒计时。
匪首没有强留,叫人包了一叠饼,灌了满满两囊清水,交给小北。
深秋的夜晚,寒风凛冽,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掩,黑暗笼罩了大地。
小北背着慕霁辰走出村落,继续向北。
行至半夜,突然传来马蹄声。
小北心中一惊,迅速将慕霁辰安置在路边隐蔽的草丛中,自己则握紧腰间长索,隐在一棵大树后,警惕地注视着声音来源。
只见一伙人骑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是土匪军师。
原来,军师带人在邻近的城镇抢了一批物资,恰好在城镇上看过悬赏告示,对匪首放走两人的举动极为不满,当下便决定追上来,想着把他们交给官府换赏金——
万一就是告示上的人呢?那可是万两黄金!
马蹄声渐近,慕霁辰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这时,一个土匪眼珠子滴溜一转,脸上憋不住那股子兴奋劲儿,压低声音嚷嚷道:“兄弟们,咱今儿个可真是走了狗屎运,撞上大运啦!老大那脑袋咋就糊涂成这样,放跑了这俩肥得流油的家伙,这不是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扔嘛!”
旁边一人忙不迭地跟着附和,脖子上青筋都跟着蹦了几下,唾沫星子乱飞:“就是说啊!军师都打探明白了,这主儿可值万两黄金哩!啧啧啧,万两啊,咱几辈子见过这么多钱?”
军师坐在马上,嘴角往上一扯,嘿嘿一笑:“那可不!只要把这俩货给抓回去,往官府那一交,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咱可就吃喝不愁啦,天天搂着窑妞儿睡大觉!”
这话一落,手下那帮子人眼睛放光,跟饿狼瞅见肉似的,精神头“噌”地就上来了,七嘴八舌地喊着:“军师就是高明啊!咱这是祖坟冒青烟,摊上这等好事。到时候赏金一到手,咱可得去城里最大的酒楼,好酒好菜招呼着,再找几个水灵的妞儿陪着,好好逍遥一番。”
军师一听,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眼珠子一瞪,粗着嗓子喝道:“哼,那是自然!不过都给老子警醒着点儿,别一个不留神,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到时候谁也甭想好过!”
待他们靠近,小北瞅准时机,如鬼魅般闪出,手中长索瞬间挥出,长索带着凌厉的风声,直逼军师咽喉。
冷不丁这一下,军师大惊,慌乱地想要拔刀抵挡,却已然来不及。
小北的长索精准地缠住他的脖颈,小北猛地一用力,军师便从马上栽倒下来,断了气。
其他土匪见状,吓得拼命挥舞马鞭,当即四散而逃,眨眼就没了影。
小北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赶忙回到草丛中背起慕霁辰,继续赶路。
一路奔波,天色渐亮,他们寻了一处山林准备歇歇脚。
小北找来些干柴,生起篝火,又将饼烤热,喂慕霁辰吃下。
吃了几口,饮了水,慕霁辰看着跳跃的火苗,沉默良久后,终是开口问道:“小北,你究竟为什么带我离开天启?千里迢迢,去寻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所谓医仙,你救我,给我一个幻想,有什么意义呢?”
小北手中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慕霁辰,缓缓比划:救你,是为了还债。
慕霁辰微怔,反问:“还谁的债?”
小北摇摇头,只是指了指北方,眼眶含泪。
慕霁辰暗自思忖:除了三弟那个混账东西,还有谁欠自己的债?
可是,那混账东西的脑袋里面是绝对不会有“还债”二字的。
慕霁辰想不通其中缘由,余光瞥见小北又在抹泪。
没辙,他只好哄着:“好了,好了,我不问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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