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缈缈差点被口中的燕窝盅给噎到。
有人要刺杀?
兵部尚书默默放下酒杯:老臣待会就舍命去护驾!
骠骑大将军摸了摸腰间:敢在吾眼皮下伤害吾皇,找死!咦,我刀呢?
……
众大臣看着稳坐不动的陛下,欲言又止,又蠢蠢欲动。
连嫔妃们都有些胆战心寒,刺杀也?万一波及到她们怎么办,可谁也不敢先出声。
一旁的御前总管福禄公公惊得差点一个踉跄,被锦衣卫指挥使季锋眼快手快,一把扶住,刚想要上前护驾,却被皇帝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只有歌舞和音乐还在继续。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呜呜,这么好的单位,这么省心的老板,我还没待够呢……】桑缈缈有些抓狂,早知道会遇上刺杀,再美的佳肴,再绝的国色她也不来!打死不来!
【可是这个刺客只想刺杀皇帝,但又不打算杀死皇帝!好奇怪哦,但总之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吧!】
桑缈缈被小叭绕晕了,【你是说,这个刺客并不想刺杀成功,只是打算有刺杀这么个动作,然后失败被捕……不是,他到底想干嘛?灭九族吗?】
【咦,宿主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就是想要灭自己的九族,才想出这么个办法的!】
九族:听我说谢谢你!
众人:无语......那这到底是要护驾,还是不护驾呢?
兵部尚书:表现的机会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骠骑大将军:哦,赴宴不许携带武器,进宫前刀被卸掉了,好在也不需要了。
小叭继续叭叭道:【你看跳舞的那群舞姬,第二排最左边个子较高的那个,他叫陈猛,就是这个刺客,不过他本身是个男的,男扮女装混进了歌舞团。】
众人不着痕迹地偷偷望向载歌载舞的舞姬们,寻找着那个刺客。
第二排最左边高个子,找到了!哇塞,腰肢纤细,舞姿优美,扭的更是摄人心魄!
明明是一个绝色的小姐姐,现在你告诉我,这是个大男人!!名字还叫得这么猛!!!
不,我拒绝接受!
桑缈缈无奈,【这小姐姐,哦不是,这小帅哥,这么高的颜值,加上这么清奇的脑洞,干什么不成功,非要想不开当刺客!】
【陈猛好像特别特别恨自己的亲人,厌恶自己的血脉!他父亲陈大强是在梁州挺有名头的大盐商,兄弟三个,每个人的后宅里妻妻妾妾一大堆,但他们并不是完全为自己纳的,平时就喜欢和道上的朋友们一起享受,需要的时候就赠送给各路的官家大户用于巴结和打点。】
众人:虽然有些不成体统,但也不至于就灭族吧!然后呢?
桑缈缈也问道:【然后呢?】
【陈猛是嫡次子,长相俊郎秀气,从小又饱读诗书礼仪,本来对后宅这些是一无所知的。直到有一次,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而父亲最近常宴请的一个朋友正欲对他用强!他拼命反抗,刺伤了此人,才趁机逃脱,可当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逃回家,却被母亲紧张地藏了起来。】
众人:这陈猛也太惨了,所幸逃回家了......然后呢?
桑缈缈:【然后呢?】
【他不解,非要去状告意欲伤害他的那个人,无奈之下他母亲只能告诉他真相,陈家就是个火坑,陈家的女人,甚至是孩子都是玩物,包括她自己,虽身为正室,可遇上喜欢人妻的,就会被他父亲捆起来送到别人床上,而他二叔家那个不满十岁的妹妹,也被送给了喜欢幼女的变态亵玩,就连他玉树兰芝的大哥,当年也是......因此才自杀的,每年陈家都有很多人死,死于被折磨,死于逃跑,死于想不开......但无奈,陈大强和他那几个狗兄弟纳人的速度更快!】
大理寺卿:我天晟朝竟有如此泯灭人性,畜生不如之人,该灭族!
刑部尚书:这陈家是个毒瘤,可灭族的话,那些无辜的女人和孩子不也逃不过!
桑缈缈:【然后呢?】
【陈猛知道真相后,如晴天霹雳,几欲崩溃!恨不得将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换一遍,可他完全无能为力,在陈大强最近奉承的那个大官看上他的那一刻,他就也成为了一枚弃子。陈大强和他那几个叔伯都是毫无人性的,妻儿对他们来说只是往上攀登的垫脚石。可拘于礼教孝道,陈猛自己又不能做弑父弑亲的事情,所以就想了一招釜底抽薪,一次性灭掉这个肮脏的家族!】
桑缈缈恍然大悟:【所以,他来刺杀皇帝,但不需要得手,就是为了让皇帝下令灭他的九族!哇,脑洞够大,人也够狠!】
众人:灭九族还可以这样来用?
皇帝:所以朕只是个下旨的工具?
正当大家听故事听得入迷时,舞团正好变换队形,陈猛换到了第一排,他突然拔下头顶的发簪,朝着皇帝直刺过去。
众人:果然只是做做样子,这也太假了吧!
不出意料,还没到皇帝面前,就被锦衣卫指挥使季锋一脚踢翻了,两边立马出来两个锦衣卫,牢牢地将他按在地上。
指挥使季锋汗颜:这也太轻易了吧,毫无成就感!
众人感叹:这么儿戏?
陈猛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早就被曝光了,还在机械地大喊着:“我要刺杀!”,只是眼里完全没有刺客该有的狠厉,只剩麻木。
众人忍不住扶额,一个娇艳的“女子”发出粗狂的男声,虽然早就知道他是男扮女装,但还是非常幻灭啊!
被陈猛的突然举动惊吓到的众舞姬纷纷趴在地上,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周围几个锦衣卫将她们控制住,以免里面还有帮凶。
太后看了眼皇帝,朝季锋吩咐道:“陛下安危事关国运,请季指挥使务必仔细调查,一定不能轻饶。”
季锋拱手领命。
皇帝萧君临挥一挥手,锦衣卫将陈猛和众舞姬都压了下去,丝毫没有给他再开口的机会。
“今日家宴,小小插曲而已,不必在意,大家继续吧。”
桑缈缈坐在较偏远的后方位置,除非伸长脖子,否则根本看不清皇帝的脸,她内心有些小小的疑惑,刺杀这么大的事,怎么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只能说不愧是当皇帝的,遇到刺杀都能临危不乱,不慌不忙,甚至还能继续宴会!看看这心态,稳坐钓鱼台,看看这城府,不着声色一招制敌!】
众人心想:那还不是你提前漏题?
但所幸提前知道,不然哪怕最后可能也并不会出什么事,但大家肯定也会受到不小的惊吓。
赏菊家宴就在这么一场突发的闹剧中结束了,桑缈缈有些意犹未尽。她算着回去的时间,小跑一下吧,还能消消食,促进夜间睡眠。
【小叭,这几天天气怎么样哇,感觉越来越冷了,明天我不想出门了。】
【我查查天气预报哦,果然哩,冷空气来袭,大幅度降温,明晚还有可能会下雪哦!】
【咦,还真被王昭容说准了,咱们要提前过冬了!】
***
这注定是个人仰马翻的夜晚,有人灯火通明议事到凌晨,有人辗转反侧怀疑人生,有人佛前诵经乞求保佑……只有桑缈缈睡了个舒畅香甜的大饱觉。
议事阁里,皇帝召集今天在场的几位肱骨之臣,共议突然出现的这道天外之声。
在场的都是天晟朝的权势之巅,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肱骨之臣,甚至还有三朝元老级别的人物,能混到这个层级的人,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哪怕内心再惊涛骇浪,面上都能完成撑住,丝毫面不改色。
这道声音来得出奇,像是凭空出现,似乎有洞察万事、未卜先知的能力,但偏偏语调随性,用词古怪,行事作风特别不羁,不像当世之人,实在不好说,不好说。
“今晚之事,众爱卿如何看?”皇帝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有可能涉及鬼神之事,谁都不敢先开口。
“太傅怎么看?”萧君临先点名了自己的老师。作为帝师,文太傅最是博览群书、博学多才、见多识广。
文太傅摸了摸自己的白胡须,“这道声音确实出现的蹊跷,老臣也前所未闻,但至少有一点,从今晚的情况来看,她对我天晟并无敌意。”
礼部尚书不服,“可她语气轻蔑,将刺杀此等大事说得如同儿戏,完全是藐视皇权啊,而且话语直白露骨,轻佻之极,毫无礼教,贤良淑德一样不占,我看女诫都读到肚子里去了。”
一旁的宋丞相笑呵呵地安抚道:“古尚书,别着急,这还没找到声音的源头呢,如果真是个仙女,到时候就由你去负责教授仙女学女诫,怎么样?”
礼部尚书白了白脸。
但打开了话匣子,众人也纷纷表示自己的看法。
翰林院掌院:“这女子甚是神秘,似乎他们的对话自成逻辑体系,话中有很多内容都前所未闻,难以理解,建议记载下来,慢慢研究。”
骠骑大将军:“可是,这童声似乎能知道很多秘密且毫不费力,如此危险,要不还是先处之而后快?”
文太傅摇摇头:“这世间未知事物很多,岂能因自己的无知就徒增杀戮,我看这童音倒是天真烂漫,仿若孩童。”
户部尚书想了想,恭敬地上前一步,鞠了个大躬:“臣觉得这一定是因为陛下圣明,得上天庇佑我天晟,故此特地派下仙女,于关键时刻出手指点,规避危险,保我天晟江山永存,陛下万福长安!”
众大臣哑然,都瞪着户部尚书,要论说还是你会说,不管什么情况都能找到拍马屁的时机!比不过呀比不过!
但非要这么理解,好像也通也。
这时,翰林院修撰文怀远捧着钦天监的天象观测结果进来,后面的几位大臣自觉给他让道。
虽然文怀远的官职不算高,但绝对是天纵英才,少年有成,不仅是天晟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还是皇帝萧君临的伴读,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进入翰林院后更是一路飙升。今晚的赏菊家宴本来以他的官职品阶是无法受邀的,但皇帝也没落下他,而且宴会一结束就吩咐他去钦天监了。
钦天监未参加宴会,并不知道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明天会下雪,他们按照往常的观测方式,观察了天象,虽今年深秋降温较快,但按以往惯例尚未到降雪的冬季,且近日来各地大旱较多,天气干燥,也并未发现任何雨雪的迹象,所以给到的结果仍然是:大晴。
萧君临看着面前展开的观测结果,手指在椅把上轻点了几下,一言不发。
众人面面相觑,工部尚书倒吸一口凉气:“连天象都能提前得知,莫非真是天上的仙女和仙童?”
宋丞相适时站出来说道:“陛下,咱们可暗中调查今日所听之事,如若皆为真,那确有可能会是我天晟开国以来最大的幸事。”
萧君临沉思片刻,派人送各位大臣去偏殿休息,待会可以直接上朝了,并召来季锋交代了许久。
次日,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大雪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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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刺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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