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茂,你又在做什么。”只听见气场很强的女声从远处传来。
檀盛放开檀茂,往后退了几步。只见那人身穿华服,身侧的宫女打扮也胜过大多普通宫女。
这位光彩照人的贵人便是南夏的长公主檀祐裳,是太子的亲姐姐,为人大气,性格洒脱,定然是今日有百花宴才入宫。
“长公主殿下。”檀盛没有失了礼数。
“你怎么不叫我姐姐,这样听着多生分。”檀盛没有像其他皇子那样经常和这位姐姐来往,也就见过三五次,说上话的也只有一两次,说的还都是谁都要说的礼仪用词,再其余的都是听说。
檀盛笑了笑,心想自己是什么地位,随便乱叫到时候又叫人抓了把柄。
“祐裳姐姐,他欺负我!你帮我教训他。”檀茂恶人先告状。
“长公主殿下,六殿下……”檀盛身后的阿谨刚要帮檀盛解释,没想到檀祐裳先说话了
“呸!没见过被欺负的人这么趾高气扬,我刚才可是都看见了。”檀祐裳揪着檀茂的耳朵,疼的檀茂乱叫。
“赔礼道歉。”
“不要。”檀茂有些怕檀祐裳,虽然还是在耍脾气,但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快点!”
檀茂迫于檀祐裳的气场不敢造次,敷衍的道歉,檀祐裳正准备再去捏住檀茂耳朵,檀盛挤出笑容道
“没事七弟,那我原谅你了。”
檀茂不屑地哼了一声,就转身走人,檀祐裳刚想叫住他,被檀盛打断
“算了……”檀盛朝檀祐裳挤出一个笑容,路途遇到的人越来越多,现在他只想赶紧回宫。
“你比他大,别任由着他欺负你。”
檀盛默不作声,檀祐裳捡起地上的银壶和散落的珠子玉石道
“都摔坏了,走,姐姐陪你个新的。”
檀盛愣在原地,对这位长公主姐姐的好感度似乎增加了。
“哎呀,快跟上。”檀祐裳转过来拉住檀盛,带他和阿谨坐上了去公主府的马车。
公主府在南长街,那里都是贵族和重臣住的地方,公主府是皇帝亲自派人装潢,更是压过旁边的府邸。
檀盛下车,听见旁边小贩的叫卖,看见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在庆祝节日,不免多驻足了一下。
长公主在众人拥簇之下下车,檀盛这才发现与长公主同乘的,还有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
檀盛回忆起自己听到的传言,那是长公主心爱之人,郑言尘。
郑言尘本是家住在上林苑旁的农户人家,因为误入猎场,遇见了檀祐裳。檀祐裳从未见过这样动人的面孔,几回同游后,檀祐裳的公主府只要他。
郑言尘的身份自然配不上公主府的驸马,可檀祐裳态度坚决,帝后向来愿纵容她,便也在一番艰难之后同意了二人的婚事。婚期定在明年,檀祐裳早已将人接来公主府。
檀盛跟着长公主,装饰如此精致的府邸是他从未见过的,院中的假山石,屋顶的琉璃瓦,甚至门窗的规格都是仅次于皇宫规格和来自各地的顶尖材料。
二人来了一进院落,建筑的匾额上写着“玲珑阁”三字。打开屋门,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屋内光线不好,于是便在四处点上了灯,每过几小时就有专人来换,好叫人将这些东西看个清楚。
“盛弟弟,你看看喜欢哪些,随便拿去便好,檀茂不懂事,我作为你们的姐姐,出面来赔给你。”
“没事的,我这无功不受禄,怎么能随便拿姐姐的东西。”
“几个小孩里就你最懂礼貌。”檀祐裳说着边翻找里面的宝物,然后翻出了一件玉器,是一个玉雕的娃娃,胖乎乎可爱的很,放在家里做摆件最好。
“拿着”
檀盛刚想拒绝,又被长公主真挚的眼神收了回去拒绝的话。
檀盛把娃娃递给阿谨,乖巧的站在一旁,接着祐裳又拿出一把短剑递给檀盛
“六弟弟可习武?”
“啊,略知一二。”
“送你了,这剑可是我从江湖中搜集来的好东西。”
“多谢姐姐,这么精致的玉雕已经足够了。”
“玉雕是赔给你的,这短剑是我送你的,好好保护自己,别再被欺负了。”
“姐姐的盛情檀盛无以为报,改日姐姐若有帮得上忙需要我的,我定然赴汤蹈火,竭尽全力。”
祐裳笑了笑道
“不必了,我这什么都不缺,也没什么要你帮忙。我这个人记性差的很,昨日的事今日也全忘了。”
檀盛摇摇头坚定道
“要回报的,姐姐现在不缺什么,日后若想起来,只要开口我便愿意。”
檀祐裳也未继续推辞,摸了摸檀盛的头笑着应下
“你快回去吧,我知道了。”
离开公主府,檀盛转头看向街上欢声笑语的人们,不免觉得心痒痒。转身顶着有些发紫的眼睛对同样鼻青脸肿的阿谨发出邀请,二人换上了常服,用斗笠遮面。
---南街市集---
檀盛和阿谨是第一次过民间上巳日,二人透过斗笠洞察着令人神往的人间繁华。
他们看见不少热恋中的男女互相诉说着情话,又见到义结金兰的姐妹一同购买心爱的首饰,又或是望见几个刚上书院的孩童学着戏文里结拜称兄道弟。民间的上巳似乎多了些真情,不再是繁杂的仪式,客套的吹捧,以及明里暗里的互相算计。
“没想到坊间上巳这么有意思。”檀盛道
“他们没有去学文人流觞曲水,也没有去沐浴祭祀,甚至没有专门遵守节日那所谓的习俗,就是和想要在一起的人在一起,做着最日常的事。”阿谨亦感叹道。
檀盛笑意盈盈
“节日可能本就是为了相爱的人聚在一起创造仪式感。”
什么是爱,没有人教檀盛。
檀盛猜测,可能夜深人静时为未归的家人留一盏灯,可能是鹅毛大雪里的一捆木炭,也可能是和心爱的她一起走遍山海。
檀盛看向阿谨,也可能是一份不论缘由死心塌地的陪伴。
虽然二人隔着两层面纱,阿谨已然能感受到檀盛的目光。有些不自觉地转头眨了眨眼,看向远处的河柳。
“谢谢你,阿谨。”檀盛突然开口,阿谨却还没有从方才被看的心境中出来,假意没有听见,睫毛颤动,继续盯着河柳。
檀盛看见白纱之后上下抖动的睫毛,好像突然听见自己心跳声,檀盛不知道怎么回事,拉着阿谨火速逃离这块奇妙的地方。
已经是黄昏时分,宫门怕是不到一刻就要下钥了,二人完全没有返回的意思。
二人逛了一路,也吃了一路,最终将脚步停在河边。不远处则是月牙桥。月牙桥建在河流上游的坡地上,比一般的桥要高,站在这几乎可以看到大半个城市。
也许是节日原因,桥上人山人海,都是佳偶成双或是好友三五成群。京都卫在桥边努力维持混乱的秩序,檀盛和阿谨顺着人流,好不容易挤上了桥。
“喂,你慢点。”阿谨手被拉到前面,身体却还没挤进去,只能脚步顺着力的方向加快几步。
二人终于走到了桥上,看着远处即将升起的月亮,后边逐渐退场的夕阳将高低错落的人影照的很好看。东边房屋的灯火也在逐渐加深的夜色之下逐渐清晰,今日初三,还是新月,若是中秋日,这桥的方圆五里必然又是水泄不通。
檀盛又偷偷看阿谨,他屏蔽了背后的人声鼎沸,听得见自己扑通的心跳。阿谨回头对他说了什么,可是他好像听不见,他只是觉得身侧这个人的脸竟这样的好看。
“殿下!!”檀盛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阿谨是在提醒自己正牢牢踩着一位路人的脚,这位路人看起来是身材高大,正怒气冲冲盯着檀盛,檀盛见情况不妙,拉着阿谨就挤出人群开始跑。
那位路人挤不出人群,想想还是算了,于是给檀盛阿谨留下一个眼神警告。在那之后,竟转身抱起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把她放在自己的肩头,身旁还站着一位方才没有注意到的姑娘,原来是一家三口。
“跑什么,我被你拉着挤来挤去。”阿谨道
“再不跑就被大卸八块了。”
“你踩人家不道歉,被卸了也是活该。”
檀盛笑,趁机继续拉紧阿谨的手
“走,去夜市。”
南夏白日有日常的生活市集,夜晚有卖杂物的夜市,今日过节,必然多了些更新鲜的玩意。
二人手里多了不少东西后才终于想起来回家的事,可是此时宫门已经下钥,好像回不去了。
“我们不回去,应该没人发现吧。”檀盛沿着街喝了不少各色各样的酒,现在有点醉醺醺的。
“外有三层城墙和侍卫,应该没有狗洞。”阿谨还算清醒。
“走,带你去个地方,今晚在那过夜。”
“哪里”阿谨有种不好的预感。
“乐坊。”
去京城乐坊,是一大乐事,听琴品茗,月下小酌,千金散尽只为寻一已知。阿谨跟着糊里糊涂地檀盛绕了不少路来到一家名为‘暖笙坊’的乐坊。
“殿下,确定是这?”阿谨提醒檀盛的身份。
“对,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这里……”
“皇子不可以去乐坊赌坊这种地方。”阿谨压低声音道。
“走!”檀盛死死抱着阿谨不知道真醉还是借酒装疯。
阿谨无奈于是依着他进去了乐坊,不过与他想象中不同的是,没有男男女女的乐师粘上来,宾客们正围着中央的舞台,几位舞娘在上面尽情表演。
“那个,我们去住店吧,去驿馆。”阿谨往后退了几步,并不觉得这里有住的地方,小声跟檀盛说
“不去,就住这。”檀盛突然坐在了地上,不经意露出了腰间的一枚令牌。
一旁的宾客眼神都转过来看这位耍酒疯的小孩,阿谨略显尴尬发愁怎么解释要一间普通客房时,二楼一位伙计眼尖瞧见了檀盛的令牌连忙下楼
“二位住店这边请。”
阿谨虽然觉得怪怪的,但是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檀盛,只好先把檀盛拉起来跟着这位伙计走。
二人跟着伙计走到了一间二楼的上房。
“多谢。”阿谨把檀盛扔到床上,转身递给伙计一些碎银。
“不必交钱,二位安心住下便可。”
还不等阿谨说话,伙计便关上了门。阿谨越发觉得这是一家黑店,可是他不知道檀盛什么时候酒醒,只得先在房间周边探一探情况。
阿谨探了一圈回来,硬是没看出什么问题,于是坐在檀盛床边,困意来袭,也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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