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折腾到半夜两点睡的,但顾棠还是在第二天的六点整就睁开了眼睛。
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生物钟,高考完到现在也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房间里的光线昏暗,顾棠指尖触碰了一下手机,显示国内时间6点整,但是现在是国外,时间已经到了7点03分,9点打扫人员会上门进行清扫工作,管家也会过来。
顾棠在地上躺了不到两分钟,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把昨夜盖着的薄毯叠得方方正正,直接放到一旁的沙发上,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特地放轻脚步,走在地毯上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仍在熟睡中的江淮生。
昨天进来的时候,顾棠没有关死两个房间的门,轻轻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经过一夜新风系统的净化,总统房里的各种混杂的气味已经彻底散干净了,他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让自然风流淌进来。
顾棠又先去检查了一下洗衣房的衣物,烘干机已经在两个小时之前结束了工作。
经过一夜的清洗和烘干工作,弄脏的床单和被套都干透了,柔软的长绒棉布料散发着薰衣草味洗涤剂和烘干消毒杀菌过后的特殊味道。
顾棠抖动床单检查了一下,血迹和其他蛋白质都没有了残留痕迹,昨天晚上他们做恨的这件事,“毁尸灭迹”得很彻底。
动作麻利的把隔壁房间的床单被套甚至是地毯都处理好这一些,顾棠才过来,打算按计划抱江淮生过去隔壁房间。
因为某位大少爷的洁癖,顾棠还特地是刷牙洗脸,穿戴整齐后才过来的。
“江淮生?”
顾棠喊对方的名字,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把声音提高了八度,江淮生还是和死了一样。
想到什么,他把房间里灯打开,一看后者的脸,果然潮红一片。他将自己的手放在对方的额头上,很烫,大少爷发烧了。
总统套房里还备了家庭医药箱,顾棠昨天用的各种药就是从药箱里取出来的,他从里面拿出测温枪,后者滴了一声,39度3,高烧。
顾棠把烧的迷迷糊糊的人扶起来,把人抱在轮椅上,往上面盖了一个手工羊绒薄毯。
他去隔壁房间找出江淮生的杯子,倒掉里面的隔夜水,往里面注入加热后的矿泉水,单价50/300ml的雪山矿泉水。
恒温杯加热需要一定时间,顾棠从药箱里翻出一盒退烧药,对着光线看了一眼保质期,没过期。
他拆了一盒,修长手指捏着一颗橘白色的布洛芬胶囊送到江淮生嘴边:“江淮生,你发烧了,吃药。”
迷迷糊糊的江淮生听到他的声音,混沌的意识也不知道脑补了一些什么东西,身体轻微的抖动了一下。
他的脸色潮红,身体其他肌肤却很苍白,身娇肉贵的大少爷紧紧闭着眼睛,浓密的眼睫毛颤动,因为发热的缘故,他的头发有几缕黏在脑门上,看起来很是可怜。
昨日夜里吃过的苦让江淮生下意识抗拒,他死死咬住微微发白的嘴唇:“不要了……”
顾棠眉毛皱起来,看来是烧糊涂了,他们两个昨天虽然做了更加深入的事情,但是根本没有接吻。
他也没有用到江淮生的嘴,对方这会儿闭着嘴巴有什么用。
再说了,昨天那种事情,他其实也没有很享受。而且自己又不是变态,江淮生都发烧了,他还会一天到晚都想着这种事情。
都说仁者见仁,黄者见黄。在顾棠看来,江淮生比他可能更喜欢这种事情,只有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才会看什么都黄,现在都烧糊涂了还能往那方面想。
“江淮生,发烧会把你的脑子烧坏掉的,听话,把退烧药吃了。”
他一手拿着药,一手拿着杯子,像记忆里爷爷奶奶哄自己那样,温柔的哄着生病的江淮生,“这个药一下子就咽下去了,又不苦,吃了药就没那么难受了。”
布洛芬胶囊没什么气味,顾棠就着热水让对方成功咽了下去。
江淮生恹恹的,没有做任何反抗的举动。在把医生们喊过来之前,顾棠说:“你出了很多汗,我帮你把身上这套睡衣换了?”
他伸手动作的时候,大少爷扭动着身体挣扎:“不要你换。”
顾棠也没有强求:“那你能自己换吗?你能自己换就自己换,要穿哪件我给你拿?”
江淮生忍不住瞪他,顾棠还在那里语气平静的分析:“如果你不行,要么我帮你换,要么我花钱请不认识的酒店人员来换,反正暴露的不是我,配不配合你自己决定。”
江淮生莫名觉得特别委屈,他觉得顾棠这个王八蛋就是在欺负他,明明知道这会儿他根本没有什么力气,身体软绵绵的,手指都抬不起来,靠自己只会更狼狈。
江淮生放弃挣扎,他不吭声,不说答应,也不说找别人,就代表默认顾棠替他换。
他虽然痛恨这样无力的自己,但是勉强找回来几分的理智告诉他,要是让顾棠找外面的陌生人来帮他换衣服,只会让他更加的难堪。
两相其害取其轻,反正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地方是顾棠没看过的了。
顾棠看他举动就知道他的意思,他也没有在言语上多为难江淮生。
生病的人总是特别脆弱,而且也很记仇,他不是施虐狂,享受的是欺负强大的、傲慢的江淮生,而不是生理心理都虚弱的患者,没有必要这个时候刺激人。
喜欢欺负弱者的是变态,顾棠认可自己是严重的神经病,但他觉得自己有坚守的底线,他不会恃强凌弱,喜欢恃强凌弱的明明是江淮生。
于是他从行李箱里挑了一套江淮生的衣服,先解开棉质衬衫的扣子,快速的帮对方换衣服。
他的动作很规矩,甚至还特地带了一双手套,尽可能的不和江淮生有肌肤上的接触。
只是这样的动作在后者看来,那就是顾棠竟然敢嫌弃他,大少爷连牙都快咬碎了。
顾棠很贴心的帮江淮生解开衬衫前面的两颗扣子,避免对方因为衬衫过紧,呼吸困难:“好了,昨天我很小心,这里都没有留痕迹。”
他确实不想被外人发现,捏的最厉害的地方是胸和腰部,毕竟又不是情侣关系,没有必要刻意的在锁骨或者是脖子之类的地方种草莓。
毕竟拆礼物不需要用到嘴,手就够了。
顾棠再用冰袋物理给江淮生降温,他的动作很温柔,态度也很细心,一个小时之后,他又给对方测了一次体温,烧成功退了一点,似乎没有那么严重了。
他按铃通知了管家:“少爷发烧了,38°3,叫家庭医生过来,给他吊个水吧。”
江淮生身体真的很差,发烧光吃退烧药没用,后面肯定还会反复,在发展得更严重之前,吊水很有必要。
私人飞机上带的人员很齐全,江淮生的家庭医生过来之后,现场搭了一个输液架,做过皮试之后给后者挂了一个大吊瓶。
顾棠问了一下医生,顺便也给自己准备了破伤风的针,不过他不用输液,打一针很快。
管家问:“少爷昨天怎么发烧了?”
医生说:“应该是着凉了,加上有点水土不服。”
顾棠在一旁添了句:“可能是昨天冷气开太低。”
他表现的很自然,神色也没有半点愧疚,俨然全然无辜的好心人,而非罪魁祸首。
管家说:“那我跟家主说一声,等少爷休息好了再飞回去。”
不管是管家和医生,都没有往乱七八糟的方向想,毕竟江淮生因为身体比普通人更加虚弱,确实很容易生病。
生病的江淮生特别不好伺候,以前在医院里的时候摔东西也是常见。
生活管家在这里温声细语的说了几句,见自家少爷脸色特别难看,生怕被迁怒,立马把事情都交到了顾棠手上:“顾少爷,我去和酒店以及老宅那边交涉,有劳你多费心照顾少爷。”
顾棠应了一声,其实他照顾生病状态下江淮生的次数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没有。
不是他的继父不想让他照顾江大少爷,是江淮生坚决不要顾棠在自己生病的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
从小到大,江淮生对自己的要求都非常高,不管是学业、爱好,任何一方面都要做到一流。
事实证明,哪怕他的身体不如普通人,他也比这个世界上99.99%的人要出众。
可是因为对顾棠的嫉妒,江淮生并不愿意在对方面前展露出自己软弱狼狈的一面,他在顾棠面前必须是完全碾压,高高在上的。
他用傲慢遮挡了自己对后者的嫉妒,毕竟高高在上的神怎么可以嫉妒一个凡人。
但是那一纸荒谬的合同,已经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最狼狈的一面都被顾棠窥见了,江淮生如今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江淮生开始折腾顾棠,对他颐气指使,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
一会儿嫌水的温度过高,要冰水,拿到冰水又嫌弃太冰,想害死他!
但是没有用,刁难就好像是打进了棉花里,顾棠扮演了一个只会做事,不会流露任何难堪之色,也没有任何反馈的机器人。
这种姿态反而更加让江淮生恼火,毫无疑问:顾棠在冷暴力他。
“够了,顾棠你给我滚!”
顾棠从善如流,又被对方叫住:“顾棠,你给我站住!”
坐在床上输液的江淮生羞恼无比:“我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你凭什么摆出这幅样子。”
顾棠终于抬头看他:“对,我心里有歉疚,所以少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毕竟江淮生就是喜欢折腾人的大少爷,生病肯定更难伺候,他都习惯了,所以懒得回应。
他身体状态很好,抱着江淮生一口气爬几十楼都没问题,只是心理觉得累,不想搭理任何人。
“你给我过来!”
江淮生发出指令。
顾棠沉默着走到他的床边,又听江淮生问:“你昨天戴手套,今天也是,你是不是嫌弃我?”
顾棠诧异抬头:“没有。”
他怎么敢嫌弃大少爷呢?只是大少爷不是有洁癖吗?再说了,他们不过交易,又不是灵肉合一,有点距离很正常。
“你还说没有嫌弃我,你竟然还要打破伤风的针,你当我是什么脏东西吗?”明明这个交易是顾棠先提出来的,简直是岂有此理。
顾棠皱皱眉:“深层咬伤是有可能感染破伤风的风险的,人类口腔细菌很多的,这是客观事实。你生物一直是满分,不可能不知道这点。”
他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柔和一点:“我得破伤风死了,交易就失败了,对少爷你也不好。”
顾棠竟然还敢拿这种事情威胁他,江淮生的天灵盖都要气冒烟了,手指都气得微微颤抖。
顾棠觉得对方莫名其妙:“江淮生,别生气,情绪激动不利于病情恢复,你还在生病。”
他没有靠近,怕江淮生气急了扇他巴掌。
江淮生很快冷静下来,只是声音跟冰渣子一样:“你过来。”
顾棠心里叹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
“你低头。”
果然如此,但是顾棠还是低了头,离开了那张床,他们仍然是大少爷和小跟班的关系。
继父江何对他提的要求,就是如果哪天江淮生扇他一巴掌,他就应该把自己另一边脸也贴上去。
顾棠不愿意,但是现在的他还没有办法脱离江家。
他握紧了拳头,身体绷得很直,看着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流畅清晰的下颌线,江淮生心里的气莫名消散了几分。
不管怎么样,顾棠确实长得很俊美,虽然技术稀巴烂,但说明他没经验,很干净。
江淮生捏住了顾棠的下巴,然后对着那张薄薄的红唇亲了上去。
看到后者瞳孔由于过于震惊猛的放大,脸上错愕无比。他心中升腾起一种隐秘的痛快,谁让顾棠敢对他摆那副要死不死的嘴脸的。
大少爷强势的撬开了顾棠紧锁的牙关,强行和对方交换唾液。
江淮生的生物当然学的很不错,不仅知道深层咬伤可能会导致破伤风感染,还知道感冒发烧会通过唾液交换传染。
嫌弃他是吧,上床都不动嘴是吧,他偏要亲!
看到一些评论,我觉得可能有读者对这篇文产生了误解
本章作话有点长,可以滑动
本文从来不是渣攻虐受文,受也不爱受虐,我也不认为攻渣,他只是有病,是在畸形家庭关系中的病,因为他很敏感内耗,就像那种很擅长共情的抚慰犬,可是得病了所以产生了高度攻击性。
所以我说他不好哄只能自己想通,受就很好哄(这条仅对于攻哄他有效)
在第一章我就说了,这甚至不是一本虐文,只是风格会很狗血酸爽。
受自尊心非常非常高,而且字面意思的身体娇气且恶毒。
而攻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可怜小白菜,他行事是有底线的,会注意不会让自己变成和受一样的性格极其恶劣的人渣。
所以本章特地申明一下,我写的是两个心理都不健康的神经病的病态爱情故事,但绝不是虐待狂和受虐狂的故事。
攻受之间的感情非常复杂,有点像是东亚特有的某种亲子关系,爱混合进非常多的别的东西,所以扭曲而拧巴(我喜爱你,对你有各种正面感情,有非同寻常的默契,但是我同时痛恨你嫉妒你)。
他们两个是彼此之间很了解的竹马竹马,但是因为地位的不对等,所以关系又是很病态的,加上处在那种纸醉金迷而且人物关系复杂狗血的豪门家庭里会显得很扭曲。
攻并不是在对受进行复仇,他只是为了试图通过做恨的方式让自己快乐一点。
因为现实中的地位失权,所以试图换取做恨时的掌控权来自我慰藉。
所以我写他并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快乐,反而觉得有点茫然空虚。终于吃到了梦想中的美味小蛋糕,但是蛋糕好像没有想象那么好吃。
当然,这个问题后续会解决的,毕竟蛋糕是客观好吃的!以前的事情也会在后续写。
再次强调那一纸做恨四年,换自愿捐赠骨髓申明的合同非常荒谬,对双方是没有任何约束力,是如果翻脸随时可以被撕毁的。
攻的要求很荒谬,受答应也很荒谬,合同能顺利实行,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有一层非常扭曲特殊的拧巴关系,换个人就不可能了,毕竟受不会在乎其他人死不死。
攻也没有那么想死,只是拿捏受达到目的手段而已,或者说,他在悬崖边上徘徊,把选择权交付出去。
明知道自己的要求只有七成可能会被答应(以受的家世,不是百分百就很危险),攻选择赌一把。
而受找了一个似乎没办法拒绝的理由说服自己答应,和攻一起站在悬崖边上,这才是这个故事开始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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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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