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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入局

宋梨觉得自己找到了完成任务的秘诀,就是这个秘诀未免有点太气人了吧?

她喝水故意被呛到,沈昭耐心地为她拍打后背,另一边开心到好感度 1。

她走路故意被绊倒,沈昭二话不说立刻背着她走,沈昭好感度 1。

她走路故意撞到树,沈昭温柔地为她敷着额头,好感度 1。

……

甚至她晚上睡觉做了个噩梦被吓醒,沈昭都能一边温声细语地哄着她然后一边乐得好感度 1。

这你都能从中得到快乐,是不是人?

经过宋梨整整两天的坚持不懈地刷好感度,沈昭的好感度终于变成了喜人的-43。

从未觉得好感度是这么容易获取的事情!

憋屈一点就憋屈一点了,宋小梨坚决要在一个星期内刷满沈昭的好感度然后背着自己的小背包远走高飞,这个委屈谁爱受谁受!

但现在遇到了困难——

林清也已经把剩余的人找齐了,眼下就剩下沈昭一个人还没到。

在林清也问起的时候,沈昭就在旁边,但她只能在沈昭的注视下对林清也撒谎说她也不知道。

宋梨建议直接离开,也许沈昭已经离开了呢,但林清也坚持,她说不能放弃任何一个人。

有的时候就是会很感慨,人和人的区别果然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每天满脑子的毁灭世界,有的人却满脑子的想要救下每个人。

要不怎么说林清也是正派主角而沈昭是反派呢,但是仔细想想,宋梨觉得还是很扯淡。

这本书的结局就不对劲,前面为主角铺垫了那么多,一路过关斩将但最后的结局却是反派毁灭世界让所有人陪她一起去死。

当然。

宋梨并不是认为所有文都必须是圆满美好,但她认为一本书应当从一开始就有自己的侧重点并且一路沿着这条线走下去。

而这本书给她的感觉就像是……走到一半走岔了路,不过这种情况也算正常,毕竟宋梨自己追文十本都起码遇到有三四本写到一大半突然崩文的。

但别的书可以崩,因为她不看。

但是林清也这本怎么可以崩!

你不崩不就没有现在那么多事了吗!

讨厌鬼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宋姑娘你又不开心了吗?要不要说出来,也许宋某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说着好听。

然而下一刻——

【检测到攻略目标的好感度发生了变化】

【当前攻略目标的好感度:-44(系统评价:笨鸟总是要飞得慢一点的,系统可以理解)】

忍无可忍。

“小五,”宋梨觉得系统这个评价好像在针对她,“能不能把后面的系统评价关掉?”

“不能呢宿主,这个是和好感度提醒是一起的,关不掉的。”

宋梨瞬间丧丧的,任谁被迫听了几十次的“笨鸟”也会不开心的。

这厢沈昭又开始在她耳边蹦跶了,依然说着那拙劣到让人一眼就可以看穿的谎言:“宋姑娘,你怎么看上去又不开心了?要不要说出来,谢某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帮助宋姑娘。”

是吗。

宋梨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心中冷笑。

你敢发誓你不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嘲笑吗!

宋梨也没有什么心情再特意编一个谎言说给沈昭听,因此她在听到沈昭的询问后只是没什么耐心地摆摆手,状似不耐烦地驱赶道:“说出来你也不会懂的。”

哇。

这句话好拽。

连她听着都有点想揍自己了,但是这也是不得已啊。

总不能真的跟她说遇到了什么吧,或者再编一个谎言?

宋梨不屑撒谎。

她始终认为谎言是最轻易会被识破的,哪怕一个月、一年、十年都没有被人戳破,但她认为那只是时间问题。

就像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易燃、易碎、易破。

但她并非因着自己不想撒谎便会厌恶谎言,有的时候,谎言也可以成为一个完成目的的必要手段,或者说最快的途径。

就像沈昭。

如果她不撒谎,她们大抵永远不会有进展。

某种程度上,从任务的角度来说,沈昭的谎言是任务中必不可缺的一环,若非沈昭如此,她也会去这样做。

宋梨最终还是看着沈昭的眼睛,对她说:“我不需要对你说,而你也不会明白,所以,不要问。”

不要问我姓甚名谁。

不要问我对你的“喜欢”。

不要问我是否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不要问开始、过程、结局。

不要问我的过去、现在、未来。

也不要问我为什么不开心。

只需要知道,我们彼此只需要把自己的目标放在第一位,尽全力完成它即可,除此之外,不需要,也没有必要。

更何况,我们是敌人,敌人不需要了解敌人。

宋梨抬脚就要离去。

然而一只冰凉的手从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腕——

紧紧地,不放手。

宋梨觉得沈昭好像跟听不懂话一样,她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干嘛还拦着她,非得她把自己所有的伤口一一撕开再让她装作不经意地撒把盐才肯罢休吗?

她忍无可忍:“你烦不烦,放开——”

沈昭却是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这是自从她以谢青这个身份出现在她面前以来的第一次不管不顾打断宋梨的话。

她的表情平静,嗓音没有一丝波澜,可是却用力地抓着宋梨的手。

她说:“说给我听吧,好吗?”

她又说:“就算我无法理解,说给我听吧,好吗?”

宋梨一愣。

可她并未停止,而是固执地望着宋梨继续说着话,一股脑把自己刚才组织好的语言尽数一口气说全:“如果你愿意说给我听,就算我无法理解,但我会努力分析你的话,一天无法理解,那就十天,十天无法理解,那就一年,一年无法理解,那我就花一辈子去理解。”

“所以——”

“就算我无法理解,说给我听吧,好吗?”

宋梨第一反应居然是觉得搞笑,她随便从沈昭的话里捡了个漏洞出来:“如果你一辈子都无法理解呢?”

身后陷入了沉默。

宋梨觉得没意思。

真的没意思。

这样惺惺作态,若不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谢青的真实身份,那她大抵可能真的会被骗到,然后被骗到裤衩子都不剩,被人卖了都还帮她数钱。

没办法,这是有前例的。

现实的宋梨曾经在旅游的时候遇到一个漂亮到让人说不出话的姐姐,在路上拉着她的手请求她借给自己两千块钱,还说她实在没办法了有急用。

一开始宋梨是不想答应的。

她又不是不知道有很多骗子就用这种方法在路上随便找个路人骗钱,严重一点的甚至当场把人一麻袋套走带去割腰子。

宋梨当场就要离开。

但是!

漂亮的小姐姐居然抱着她哭欸QAQ!

小姐姐还说她一看就是好人。

还夸她一看就是以后能发大财的人。

最最最重要的是!

小姐姐还从自己包里拿了个手工编织的小帽子给她,说这是她花了三天三夜编的,一看就和她是天生一对,硬塞到宋梨手里。

花花世界迷人眼。

宋梨晕乎乎到当场扫了两千块钱给她。

然后第二天她就发现自己的银行卡被一扫而空。

也不是一扫而空,准确来讲还剩下387.6,刚好够她回家的车票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哦。

后来她发现那顶手工帽子其实在当地就有卖。

十五块钱一顶,买二送一,还打折,十块钱直接拿走三顶。

一想起这件事宋梨就会想起卡里不翼而飞的那十万块钱。

她。

宋小梨。

绝不可能再上当!

却又听身后的人在这时斩钉截铁地回答了她的提问:“那就下辈子继续。”

搞笑。

宋梨问:“你怎么能肯定下辈子我们一定可以遇到,而且就算遇到了,我们也不会有记忆的吧,见面还是陌生人的。”

手腕上的钳制松了。

身后传来一声异响。

宋梨转身,看到沈昭拿了一对铃铛出来,看着她的眼睛道:“这是锁魂铃,如果我们一方有人不幸……只需要摇一摇这个铃铛,摇上一个时辰,哪怕你的灵魂远在天边。”

“它也会把你从天边带到我的身边,然后将你的灵魂锁在里面,这时候我再去死就好了。”

“我们就可以一起奔赴地狱了。”

宋梨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沈昭一度以为宋梨是不是站着睡着了,但她仍然固执地把铃铛朝着宋梨的方向递过去,一动不动。

沈昭也并没有出声询问。

她只是静静地等着,等着宋梨的答案,等着宋梨的审判。

半晌。

宋梨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即便如此……即便如此,你怎么肯定下辈子的我就会和你在一起呢?你怎么肯定下辈子的我会不会向你坦露自己的烦恼,你又怎么肯定下辈子的你会像这辈子的你这般耐心询问呢,会不会她就问一句就走了。”

这完全是无理取闹。

宋梨承认自己在无理取闹。

情感上,说一点动容都没有说假的。

但理智上,却又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自己——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带着自己的私心和目的。

她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可能是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

她拿出的每一样物品,都可能是在推动她自己的目标。

所以。

宋小梨。

不要听,不要信,不要看。

记住。

被真相伤害总比被谎言欺骗的好,得到了再失去,总是比从来就没有得到更伤人。

可是沈昭却说:“如你所说,我不否认这种可能。”

宋梨如释重负。

“但我想,同样的,也没有人可以肯定下辈子的我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对你一见钟情,也没有人可以肯定下辈子的你不会对我停下脚步,也没有人可以肯定下辈子的你会像昨天一样同我进行一场你情我愿的欢愉,更没有人可以肯定我和你不会永远在一起。”

“我不否认你说的这些可能,但我想理所应当的,也应当不能否认其它可能的存在的可能性。”

那道注视着她的目光固执又专注,而且还话多到令人脑壳痛,但是很奇怪,宋梨一字不落地全都听进去了。

啊。

真是固执啊。

也难怪最后毁灭世界的人是她而不是林清也。

不对。

林清也也不会干出这种事。

所以说果然是沈小狗的风格啊。

好吧。

坚持不懈的人总会被人敬佩的。

宋梨把铃铛推了回去,“你拿回去吧,不需要你拿出这样珍贵的东西来证明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你只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开心而已,很简单。”

“我做了一个噩梦。”

“像话本子里的故事的一样的梦。”

宋梨随意地找了地方靠着树干抬着脑袋望着太阳讲述着,沈昭手里拿着两个铃铛,挨着她坐。

“嗯……其实也没什么值得讲述的,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梦而已。”

“不过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谢青,你相信宿命吗?”

沈昭不懂,“宿命?”

“是的,宿命。”

宋梨随手从眼前遮住自己视线的树枝上的树叶揪了一片下来,然后看着它很快长出一片新的树叶,“就像是迷宫一样,我从起点走进去,我走呀走,走呀走,我走了很久很久很久,可能有一年,也可能有五年,也可能有十年吧,总之我也不知道有多久,我把迷宫几乎走了遍,可是我还是找不到出口。”

沈昭听着,突然没头没脑道:“必须要走这个迷宫吗?”

“……嗯?”

“不可以直接把它炸平吗?”

“啊。”宋梨失笑,这倒是沈昭的风格没错,“是我说的不够清楚。”

如同老朋友的聊天还在继续。

“比如,我很早就得知自己,不,不对,应该是我某一天清早起床的时候,我发现会遭遇,啊这个也不对……”

一切能够用武力解决的例子都不适合对沈昭说,因为她都能一脚给它踹翻咯。

宋梨苦恼地想了一会,并未发现方才自己还丧丧的,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如何给沈昭制造一个让她回答不出来的难题的漩涡里。

她又道:“就好比在某一天,平时的你应当会开开心心地吃完饭,然后出门散散步,看看风景,或者和朋友们玩玩游戏跳跳绳,但是在这一天,突如其来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你的记忆发生了巨变。”

“你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你的朋友,你的亲人,你的师长,包括你自己,都是假的,这一切只是一场骗局,但你无法改变。”

“你明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你无法改变,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你早就知道的事情一一发生,快乐的、幸福的、痛苦的甚至于你恐惧的,无一例外。”

“就好比命运跟你开了个玩笑,本该在你临终时才会回忆的一生,命运把这个点提前给你了,但是你忘不掉,改不了,甚至你不管你怎么躲,这些事情依然会像诅咒一样准时发生在你身边。”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宿命。”

空气中密布威压,渗入了每一根毛孔。

其中的压抑任谁也能感觉得到,宋梨承认,她就是故意的。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天。

那明明是和往常没什么两样的普通一天,她如常起床,洗漱,下楼买早餐,笑嘻嘻地和早餐店老板问好,然后成功得到了一份多了一个鸡蛋的早餐。

接下来也许她会去散步,会去喝咖啡,会去看太阳,也可能会在路上遇到一个一见钟情的姑娘然后冲上去向对方告白。

然后把对方吓到把自己一脚踹进医院。

然后也许还可以借着医院装很久很久的病和对方日久生情。

然而,然而。

然而在那一天,未吃完的早餐、周围人惊恐的眼神、车辆滴滴的声音,一抬眼便能看到的高楼……这便是她对于现代最后的记忆。

她也许应该停止讲述,但她并没有:“如果这是你经历的……你会开心吗?”

不知有多久。

也许是太阳落下,也许是太阳升起,又也许是下了一场雨吧。

宋梨对这场对话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她只记得自己好像靠得腰很疼,然后她站起来随便地绕着附近的几棵大树走呀走,走呀走。

时不时突发奇想地揪几片叶子,然后看着它重新长出来,再换一棵大树的叶子继续摧残,乐此不疲。

后来,当时身旁的人好像说了一句让她沉默了很久的话。

她说。

“如果这就是我的宿命。”

隔着一小段距离,宋梨清楚地听到了她清冷的嗓音如同海啸般涌进耳朵里。

“很高兴你和我是不一样的。”

震耳欲聋。

宋梨想。

可能是今天太冷了吧。

所以她才会从这段虚假的话里感觉到了清晰的温度。

更鸟,接下来宗门副本要开启了,这个副本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前面只是小菜一碟,接下来才是最好玩的!

另外强烈建议本章配合黄诗扶的歌曲《夜奔》一起阅读,将会非常有氛围感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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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①被真相伤害总比被谎言欺骗的好,得到了再失去,总是比从来就没有得到更伤人。 ——卡勒德-胡赛尼 《追风筝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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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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