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阴暗逼仄的小巷中走出来,看着琉璃瓦朱红墙,楼月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方才直面未来的大反派,她心理压力简直爆表。
翻了翻西楼公主的记忆,楼月沿路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与方才吴覆所居之地的荒僻破败形成鲜明对比,西楼公主的寝殿奢侈华美,明明已是秋季,但房间里到处都摆着各色鲜花,大概是暖房培育出来的,浓郁的花香似乎要在空气中凝结了,叫楼月有点呼吸不过来。
刚进屋子,一位深色衣裳、身材发福的中年嬷嬷就担忧不已地迎了过来:“公主回来了。公主大病初愈,外头天气冷,若是再遭了风寒怎么办?”
这是王嬷嬷,以前是先王后身边的宫女,先王后过世后她就留在了西楼公主身边照顾她。
西楼公主尽管对下人动辄鞭打,但对母后留下的这位嬷嬷却非常优待。
被王嬷嬷这么一说,楼月顿时也觉得浑身无力。西楼公主因风寒过世,楼月虽穿越而来,但身体的虚弱却是改变不了的。
见公主脸色忽然一白,王嬷嬷担忧不已,连忙扶着她躺到床上,并奉来补身体的汤药。
或许是原身身体很是虚弱,或许是今天刚穿越的刺激实在太大,楼月接过汤药一饮而尽,然后昏昏沉沉躺到床上,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直到晚上,楼月才睡醒。
接过王嬷嬷奉来的汤药,靠着大迎枕,一边喝药,楼月一边在脑海中询问系统:“吴覆的黑化值现在是多少?”
【当前黑化值:69%。建议此阶段黑化值:50%。宿主加油哦。】
69%?稍微降了一点点。想来是她走后,女主云心公主如原书一样,帮助了吴覆的缘故。
真不愧是女主光环。
楼月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问系统,“我穿越成了西楼公主,岂不是日后会被吴覆扔进虎笼里去?”
【是的,请宿主遵照人物结局。】
楼月如坠冰窟。
但系统立刻转折:【宿主若完成任务,系统将托管宿主身体,代替宿主走完剧情。】
听到这里,楼月这才放心。
也就是说,她在本位面“死亡”后,就等于成功脱离了该位面。
“那……那我脱离位面之后呢?能不能再回到原来的世界中?”问到最后,楼月暗暗期待。
她是因病过世的,要是完成任务后,能健健康康地回到原来的世界去,那真是太好了。
但系统冰冷的话语传来:【不能,穿越前宿主已经死亡,灵魂与穿书系统绑定。此位面任务完成后,宿主将前往下一个位面,继续新的任务。】
系统的回答,让楼月怔了一下。
此时此刻,她真切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自己回不去家了。从此以后,她只能在不同的位面之间流浪。这个位面,只是她流浪的起点。
【若宿主拒绝完成任务,或最终任务失败,系统将取消绑定,宿主灵魂失去系统绑定后,将彻底死亡。】
楼月听得吓了一跳,方才冒出来的那些怅然,一下子被死亡的恐惧击退了。她忙在脑海中道:“不不不不我不取消绑定。”
她可是很珍惜自己这条小命的。
在生死存亡的威胁下,楼月立刻爆发出了十足的精力——不就是降低反派黑化值吗,她就不信自己完不成任务了!
坐在床上,吴覆的身影浮现在楼月的脑海中——鞭伤道道、鲜血淋漓,而且他极瘦削,皮包骨一般。显然,作为已灭吴国唯一残存的皇子,他根本未曾得到任何善待,定然是吃不饱、穿不暖、病了得不到医治吧。
楼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刚近黄昏,暮色仍未四合。
她便从床上起身,在侍女的伺候下穿好繁琐的宫装,出了自己的宫殿,准备往寒柳院的方向走。
她想去看看吴覆——虽说原书说女主救治了浑身鞭伤的吴覆,想来吴覆不会有什么事。
但毕竟自己如今是西楼公主,是吴覆那身鞭伤的罪魁祸首,任由女主救治他,自己却在一边当甩手掌柜,楼月实在做不到。
出了西楼公主繁华奢侈的宫殿,行过御花园,走过长长的朱红色的甬道,一路景色越来越萧条荒僻。
宫墙上的朱红色渐渐斑驳起来,地上的青石砖变得破碎不平,墙角的青苔霉点也肆意地展开了手脚攀援——这一切都彰显着,这里是繁华王宫中,阴暗的另一面。
数年前吴国被灭后,年仅六岁的吴覆作为吴国仅剩的唯一皇子,就被幽禁在这里。除了国君传唤等极少数情况,他从不得外出。
他从未自由过。
楼月走近了寒柳院。
寒柳院的黑漆大门上,有一把巨大的铜锁,有一名太监负责看守。说是看守,但其实高高的院墙、紧闭的门锁,牢牢将吴覆束缚在那方寸小院中,他根本无法逃离。
因此,那看守太监素来很是惫懒,就连给寒柳院送饭都是三天两头的。楼月到来时,他正在屋中睡大觉。见西楼公主派人唤自己,那太监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赶紧抹了一把脸,把自己收拾得能够见人,一路小跑到了寒柳院外。
他对西楼公主点头哈腰,“奴才见过公主。”生怕自己哪点不对,惹了西楼公主不快,到时候自己就得挨罚了。
西楼公主脾气暴躁,对下人动辄打骂不休,阖宫皆知,下人哪里敢得罪?
那太监连忙从怀里掏出钥匙,三两下将寒柳院那硕大的铜锁打开了。
楼月迈步走了进去,身后跟着一串宫人——说实话,如果她只身一人的话,是绝对不敢来见吴覆的。今天上午他就差点掐死她。
楼月绝不怀疑,如果自己落单的话,吴覆绝对会毫不犹豫、不计后果地杀了她报仇。
这时候,她反而庆幸自己是公主了,走到哪里都有一堆宫人随侍,这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寒柳院不过十来步见方,院子中间有一棵大柳树,只是半死不活的,树叶在秋季连绵的阴雨中早都掉光了,愈发显得死气沉沉。
好寂静,这院子寂静的简直不像有活人。
吴覆经年累月,就独自住在这里?
楼月不敢想象自己如果被常年囚禁,会怎么样?只怕会寂寞地发疯吧?
她不由得皱起眉来。
站在大门口,楼月将寒柳院一览无余,却不见吴覆的身影。负责看守的太监连忙引路,“公主,那姓吴的想来是在屋里呢。”
太监一边引路,一边在心里感叹。
明明今天早上西楼公主刚把那姓吴的倒霉鬼打得半死不活。按以前,公主要消停一段时间的。怎么今天却迫不及待,又乌央乌央带着一群人来了。可是瞧公主这面色,也不像是有火气的样子啊?
太监想不明白,只是暗暗摇头——那姓吴的倒霉鬼,这下又要吃苦头喽。
要说那小子也真是硬骨头,挨了这么多次打了,竟一次都没有向公主跪地求饶过。
感慨归感慨,太监也不可能做什么去帮助吴覆,他才不管这些事呢,只要吴覆待在寒柳院里不跑出去,就是死了他也不管。
太监将西楼公主引到吴覆的屋外,一脚就把紧闭的屋门踹开了,“人呢,滚出来!”
楼月实在没料到那太监竟这样粗鲁,刚要制止,却猝不及防对上屋中人一双漆黑而仇恨的眼睛,话便咽下口中,再不能说。
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吴覆从床上直起身子,极警惕地望过来。
他睡得太死了,以至于没有听到寒柳院外传来的声音。
今天上午,云心公主派人给他拿了些治外伤的药膏,而后,吴覆就重新被关回了寒柳院中。
他忍着疼痛敷了药,便再也扛不住,昏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竟看到西楼公主又带人涌入了寒柳院。
吴覆死死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一双黝黑的眼牢牢盯着最前方的西楼公主,满是仇恨——她又来了。
今天上午她刚刚鞭打过,往常该能消停几天的,为什么这么快又来了?
吴覆感觉身上泛冷又发热,鞭伤道道蛰痛,让他的意识有些不清醒。
要是再被鞭打几十鞭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吴覆死死咬着牙,他只恨今天竟没有抓住那次机会,将西楼公主杀死!
【黑化值提高5%,当前黑化值74%。】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让楼月一愣。
不是,怎么黑化值就涨了,一涨就是5%。她做什么了,她什么都没做呀!她就是想来探望伤员都不行吗?
不至于吧,吴覆连见到她都要暴涨黑化值?
这还怎么完成任务啊!
楼月大感头痛,偏这时那看守寒柳院的太监冲到床前,一把就要把吴覆扯下床去,骂骂咧咧道:“还不快滚下来!”
只是吴覆虽遍体鳞伤,却依旧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太监推开。
太监脸上顿失面子,又知道西楼公主最喜看人被凌虐,便愈发发狠了起来,手脚并用非要把吴覆扯下床来:“好小子真是骨头硬了!”
楼月呵斥:“住手!本宫还没发话,你倒先替本宫做主了!”
那太监见公主训斥,立刻如鹌鹑一般缩手缩脚,动都不敢动了,生怕惹了公主不快,“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楼月冷哼一声,却见吴覆死死盯着她,慢慢从床上起身,站在了床边。
只是他并没有任何要行礼的样子,而只是浑身肌肉紧紧绷起,垂在身体边的双手死死攥成拳,简直像是一只在寻找生路、或者即将拼个你死我活的困兽。
楼月见他这样,立刻警惕起来,后退一步,生怕这家伙一个不防又朝她冲过来,准备将她杀死。
她好不容易能再活一次,对自己的小命非常的珍视!
她吩咐道:“秉烛,食盒。”
秉烛是西楼公主身边伺候的贴身侍女,她手上提了个装满糕点的食盒。西楼公主喜食各色精致糕点,殿中常备,楼月就叫她装了些糕点。
她想,吴覆常年吃不饱,总是挨饿,这时有些精致的糕点让他果腹,说不定能降些黑化值吧?
从秉烛手上接过食盒,楼月看着满脸警惕与仇恨的吴覆,想了想,开口试着拉家常:“吴覆,你吃了吗?”
吴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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