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是北海的蛟龙诶。”
“就是天帝新封的北海王？那个将北海千年内乱平息的人？”
“不止呢，听说他诞生时北海巨浪狂飙，通天巨浪拍到了南天门上！”
“这么厉害啊……从前怎么没听说过北海还有这样一号……”
脚步渐远，姑娘们的声音也终于听不见。
小姚脚下一软，还好被他捞住，他们唇齿总算分离，大股的新鲜空气涌进胸腔，小姚大口呼吸着，眼尾绯红，春水满眼。
待气息平复，头脑却还晕乎着。
小姚自然地往眼前人身上靠，她手臂从北清胸前攀援而上，搂着脖子便又吻上去。
他无奈，压着唇角，只轻轻亲在唇瓣上，“好了。”
托着腰肢，将人放在地上，北清捏了捏她的耳垂，“再等一会儿，小心你爹出来抓人。”
小姚的耳垂通红。
也不知是被他揉的，还是方才那一通亲热，叫血都跑上了脑门。
她愣了一会儿，定定地盯着他的眼底，数息之后才终于缓缓松开环抱他颈子的手。
“怎么了？”北清低头看人，用手背拂去她尚未滴下的泪，“还委屈上了？”
“你现在出人头地了，”小姚的声音有些轻，贴在他胸膛上，回想刚才经过几人的八卦，“三界四海都认得你……”
“出人头地？”他笑了一声，“这名声没有半点用处，放在你爹桌上，他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小姚被他语气逗笑，转念又愁了起来。
从北清第一次上门提亲到现在已经过去有三年了，东海王宫中每个人都认识北青。亲眼看他从个落拓海妖长成了北海王，也亲见他被东海王提着剑赶出宫殿，一遍又一遍。
“爹娘只是有些舍不得，”她道，“去岁北海那大胖头鱼作乱，我爹自请出兵的奏章还没递上九重天，你就给解决了，他还当着天帝的面夸你呢！”
“哼，他是夸我？”北清闭着眼都能想到自己未来老丈人憋着一张臭脸喊自己名字的样子。
“我抢了他的活儿，他没暗地里将我骂死，都算万幸。”
小姚撇嘴，彼时父亲带着奏章和五百虾兵蟹将直上了九重天，在天地面前立下军令状要出兵讨伐胖头鱼，谁料天帝轻轻一笑，说你的好女婿已经解决了。
那日父亲回来气得在校场练了一整天的大刀，隔天浑身酸痛各处延请名医连早朝会都罢了两天……
说来也离谱。
三界之中，连天帝他老人家都知道东海这小公主早晚被那蛟龙拐了去，连东海王后都时不时帮着北清暗度陈仓，只有龙王他一人还咬定青山不放松，誓要将敖小姚留在家里养到一千岁。
“北清，你把我带走吧……”小姚仰头看他，“我们私奔算了。”
北清哼了一声，将人带回到怀里，“带你到哪去？”
小姚：“三界大得很！又不是只有东海这一亩三分——”
北清：“你能舍得你爹娘？”
小姚：“我……”
北清：“叫你和龙王心生嫌怨？我可不做恶人。”
小姚：“北清，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根本没那么想娶我？你都不愿意跟我爹硬碰硬！”
“敖小姚你脑袋里进了水了吧！”北清伸手在她脑门上狠狠一击，“摸着你的良心问一问，我什么地方去不得、什么事情做不了？若不是为了你和你爹的关系，你以为区区东海能奈何我？”
小姚：“你、你你——”
北清上前半步，将人在怀中按得更紧了些，他手指搭上小姚的下巴，咬着后槽牙道，“早与你说了我不是什么好人，当初你非要招惹，现在还要挑衅我的底线？”
“我不招惹你，你都活不到现在呐！”小姚跳脚，“再说我又没有埋怨你的意思，我不过是……不过是想与你在一处的时间长一些罢了……”
“公主——公主你去哪了——”
远处有人在唤小姚。
今日龙王做寿，三界来庆贺的人不少，除了北清一个放下贺礼就需赶紧离开以免挨揍的，其余众人都是要留下来吃好喝好的。龙王此刻在前殿忙得正欢，不然小姚也不能如此胆大地找北清私会。
“好了，我回去了，”小姚伸手去抵北清的肩膀，“等寿宴这些事情毕了，我再和父亲好生谈谈——”
后半句被北清吞下。
他猝不及防地低头，发狠咬住了小姚的唇瓣。
“唔——”小姚手上使了几分力，身前的人像座小山一样纹丝不动。
北清的手牢牢扶住他的腰，将人往偏僻处带了两步，小姚脚下发软，北清索性直接将人托起来。
“嘎吱”一声，小姚背后挨上了废弃的木门，旋即脑后一热，他的手掌立刻垫在下面，生怕磕了她。
“你最会骗人，”北清低头，彻底将人圈在自己的气息之中。
小姚双脚悬空，不得已紧紧攥着他的领口，玄色绸缎被她捏得变了形状，胸膛中的热气扑面而来，姣好的肉|体露出一角，只看一眼都叫人脸红心跳。
小姚：“我什么时候——”
“新年时候你就说过这样的话，”他在小姚耳垂上轻吻一下，又咬上去，小姚浑身一抖，手上一松，直接滑进他的里衣……
“北、北清——”小姚觉得自己的天灵盖快要被冲开。
“蟠桃会、清泉宴、还有我受封被你爹撵出大殿之后，你都说这样的话……”他的唇就贴在小姚脖子上，向下就是她的动脉，她的生死命门。
“北清……”
她觉出一行滚烫自颈侧滑落。
顺着她脊背的曲线一点点没进肌肤之中。
太热了。
她分不清这是汗水还是……泪？
“小姚，”北清的声音还贴着她的耳畔，他将小姚的手紧紧压在他胸肋上，“感受到了吗？”
她的手快要化了。
或者被熔进他的血肉里。
不然她怎会觉得她的脉搏和他雄浑的心跳合二为一，成了再剥离不开的东西……
“这里……跳着的，”他说，“都是因为你。”
“我……”
小姚的眼睛瞬间便红了。
“公主——您快出来吧！这会儿龙王已经在找了，过会儿没准能出什么事呐！”
“……”
小姚的双脚落地。
他的手缓缓从腰间撤去。
“去吧，”他小声说。
他将小姚的领口扯了扯，勉强归拢成立整的样子，指肚蹭掉了她唇畔被他吞花了的胭脂。
他眉心皱着失落，一口气将叹不叹。
“这回一定不骗你，”她终于说，“要是老头儿还执拗着，我就出走去北海呆两天。到时候要是给你惹了麻烦，可不要嫌我。”
北清双手环抱，“……求之不得。”
小姚撇嘴，看他眉心已经散开。
心道这笨龙虽然看着吓人，却好哄得要命。
“整整衣裳再走，”她说。
北清低头，身上果真被她拽得里出外进，为了贺寿换的好行头被她蹂|躏得若废纸一般。
“你还真下得去手……”北清抽出已经卷边的中衣。
“还不是怪你！”小姚说着，手上随意扯了些什么，转身就跑。
北清眼神还黏在小姑娘身上。
等她和那寻人的声音汇合方才回神。
这才反应过来，那厮拉扯的是他腰带。
此刻天帝新封的北海龙王衣鬓散乱，只剩衬裤还算规矩。远处传来公主的笑声，飘然快活，像餍足的小兽。
匆匆理了衣带，北清刚想离开，却见眼前建筑之后，缓步踱出了个人影。
此地本就偏僻，倘若有人走动，不可能逃过北清的耳朵，除非这人早就在了，那……
“……月下大人。”
“呵呵呵，”月下轻摇折扇，飘飘然到了北清面前，“北海王不必忧心，我也是刚到此地……啊……刚到此地。”
北清：“。”
此地无银三百两。
北清：“殿中已经开席，大人怎么还在外游走？”
月下：“啊……这不是，自从年前蟠桃宴上，我借着酒力对东海王说她家小公主红鸾星动，良人在侧……被他狠踹了一脚，从此东海王就再不待见我姻缘殿了嘛。”
北清：“……”
你要是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吉言咯？
北清：“想不到，我和大人还有如此渊源。”
“诶，”月下摆了摆扇子，“咱们的渊源可长，改日北海王到九重天公干，不如借道姻缘殿，你我小酌片刻。”
北清勉强按捺住抬腿走人的冲动，给月下做出个还算温和的表情——毕竟人家为自己说话受了踢，等到他和小姚摆酒，怕也少不了姻缘殿的一桌。
“一定一定，”他抬手作揖，“时辰不早，北清不耽误大人赴宴，告辞了。”
“诶，北海王不要着急啊，”月下竟上前一步将人拦下，“须知我此来并不为了赴宴，北海王谈什么耽搁？”
“……”北清感觉到自己额角的青筋狠跳了两下。
“月下大人究竟——”
“我啊，”月下还是呵呵笑着，“我是来替司命大人送贺礼的，否则我何必大老远跑这一趟，给东海王他老人家惹不痛快呢？”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北清的耐性还剩下最后一个小指节那么长，他一边感叹因为敖小姚自己的脾气真是好了千八百倍，另一边下定决心，只要月下这厮再说一个字，他就用拳头教他闭嘴！
“司命大人因着突发的急事来不了，我才……”月下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北清的眼睛里燃起了火！不好，他心道，不能再说废话了！
“东南山海巨变，水系改道、岩壳上升，乃是万年前的邪浊地气郁厄太久而发，司命此去探查，只能限制浊气，却改不了地脉！”
北清一愣，东南山海……
思绪劈头闪了花火，那东海的水系和岩壳……
“轰乓——”
地面一震。
月下没站稳身形，想要伸手去拽北清一把，却两手空空仰倒在地。
北清早拔地而起，向着内殿的方向冲去。
“东海之柱要倒——”
大喊声音传来。
“地动、是地动！”
小姚抬头，龙宫当中的东海之柱果真从中央开裂，倾下的阴影在摇晃中倒向最高处的东海王！
“爹爹！”她冲出去。
“海底要坍塌！东海要毁了！”
慌张恐怖在一瞬间袭来。
地动太突然，海底又隔绝陆上清气，诸多仙家在此处法力受限，又因为匆忙而根本顾不上其他。
龙宫正在塌陷，地面破开重重裂纹，华美的器具一一碎裂，石柱棚顶各自倾塌！
王后被一根房梁所阻，到不了东海王的身边——他被缝隙陷住了腿脚，头顶正是东海之柱！
“爹！”小姚终于赶到他身边，抬手捏诀施法，却如同螳臂当车。
“快走，小姚！”东海王拼命吼着，“东海要毁了，别管我，快跑啊——”
“咱们一起，”小姚说着，她收了法决，转头去拉东海王，“我不可能抛下你！”
“小姚，跑——”东海王推不开女儿，不远处王后的哭喊声已经充斥耳鼓。
“爹，你用法术啊，咱们得一起走——”小姚崩溃大喊，她心中分明清楚，父亲的法力尚不能自救，她就算使出浑身力气又如何？
手臂上一痛，紧接着地面又震动起来，小姚被冲击开，抬眼才见，原是柱石弯转扭曲，无数碎石像箭簇般砸下来。
此刻哪怕被零星一点击中要害，都是万劫不复！
小姚再不敢动。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和父亲之间只隔着一线，却被迫分离。
唰唰的声音贴着面颊深钉进肆意开裂的地缝中，这是……灭世之像！
“……北清，”小姚几近绝望，她泄了气，呢喃出声，“北清你就当我骗你了。”
她的泪倏地涌出来，“这回我还是没跟父亲说……也没离家出走……”
“簌——”
一道光波划过。
便如时间停滞。
此间所有飞石都停顿了身形。
事实并非如此。
诸多仙家行动自如。
只是这倾塌之势，被人逆转。
有风迎面来。
他们只能看见一道黑影闪过，小姚却立时知道了——是他。
巨大的蛟龙盘旋而上，将倾斜的海柱拉回中正。
震动即刻停止，再没有崩裂开来的地面。
龙啸声震耳欲聋，无人不想臣服。
四散的飞石便如同听从号令，悉数冲回到石柱之中。
蛟龙的身形在海柱上倒置，他的脑袋小心翼翼地靠近地面的女孩——她被吓得不轻。
担忧填满了他的眼睛，这是比东海坍塌重要万倍的事情。
女孩再支撑不住身形，倒在他的龙角旁。
月下：在一起！在一起！
万年浊气：我来助攻！
司命：我也来！
天帝：我也来！
王后：我也来！
东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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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逍遥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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