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业封我为后的旨意在三日后昭告天下,大臣们反对归反对,可沈业铁了心要这么做,他们也无可奈何。
握着封后的圣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昔日不过是不受宠的王妃,如今成为一国之后手中偌大权柄,沈业的天下,亦有了我一半。
沁馨收起册封的圣旨及宝印宝册锁进柜中,豆蔻周到妥帖去送传旨的礼官,还不忘给她们塞上几块马蹄金,待安顿好后芙蓉殿所有宫人俱跪在殿中拜倒,口中齐呼“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我安然坐在榻上,浅笑着让他们起身。
宫人都退出去做各自的活计,沁馨奉上一盏新茶笑道:“方才朱总管来传话,陛下有事走不开,过会再来看娘娘。”
我道:“这茶不错,多准备一些,免得一会手忙脚乱。”
沁馨一愣,反应过来立刻笑着下去准备。
手中的茶还未喝完,后宫嫔妃已齐聚芙蓉殿向我请安道贺。孟采瑶站在首位,带领其余嫔妃,这次她们的语气可比刚进宫时恭敬不少,行的亦是跪拜大礼。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嫔妃齐声拜倒,道声万福。
我坐在正殿中间的紫檀椅上,看众人向我磕头行礼,感受着权力地位带来的满足与快乐,这种满足前所未有,不同于口腹之欲和□□的欢愉,更像是一种强有力的精神的刺激。
我笑吟吟看她们舌灿莲花,恭维我天生福相,贺沈业对我的重视,她们未必真心恭贺我,也未必真心拜服我,可如今她们要像畏惧沈业那般畏惧我,还是让我兴奋许多。
众人行礼后一一落座,无人敢多言半句,只有孟采瑶笑吟吟道:“皇后娘娘今日的气色真好,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把嫔妾们都比下去了。”
孟采瑶来时像是特意挑过衣裳,一身浅蓝色满绣铃兰的襦裙清新脱俗,配着几乎看不出颜色的鹅黄披帛,头戴一顶莲花冠,她这般隆重打扮,无非是向众人表明她对皇后的臣服尊重,连她这位二品夫人都不敢有轻视之心,其余嫔妃更不能在我面前造次。
我感激她不露声色的善意,让沁馨取一把白玉如意和一串璎珞给她:“夫人为陛下生下大皇子,功劳不小,这白玉如意就送给钰儿,愿他事事如意,璎珞是本宫闲暇时串的,妹妹戴着玩吧。”
皇后亲手制作的璎珞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孟采瑶含笑收下,又道:“陛下爱重娘娘,想必待会要来看望,嫔妾们先退下了。”
我颔首。
送走众嫔妃,沁馨清点着她们送来的贺礼,无非是宫里常见的珍奇珠宝,唯独看到一物是惊叹不已,啧啧称奇。
沁馨在我宫里见惯赏赐,能让她刮目相看的还真不多,她小心翼翼递过一把扇子,我只觉触手生凉,细腻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我问道:“是白玉刻的?”
“回皇后娘娘,是象牙扇。”
打开扇面细看,象牙刻得薄如白纸,如此薄透的扇面上居然还有镂空的雕花,显然是一副半透明花鸟图的样式,花朵连接之处只有头发丝那么细,好似稍微用力便会碎裂。
即便我在王府和宫中得了不少珍玩,也还是不由为之惊艳:“这么贵重的象牙扇,谁送的?”
沁馨沉吟:“是周美人,周美人的父亲驻守西南边陲,靠近南面小国,想要象牙做些物件最为方便。”
“是她?”我合上扇子放回去,“她和我水火不容,怎么会送我这么难得的东西?”
“大概是娘娘如今贵为皇后,她有心向娘娘示好。”沁馨低眉思索,复又展开笑颜,“总归不是什么坏事,娘娘不必考虑太多。”
两刻钟后沈业兴冲冲来了芙蓉殿,我刚站起身要去迎他,他已三两步走到我面前紧紧抱住我,手臂用力只留给我喘气的余地,在我额前留下一个吻,丝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
“阿言。”沈业低头弯腰,下颌搭我肩上,“你终于是我的皇后了,不是贵妃,不是妾,而是我的妻。两年了,我们又做了夫妻。”
两年了,我还是没逃出他的手心。
我抬手抱住沈业的腰,顺从靠在他肩上:“那我能叫你一声夫君吗?”
沈业怔了怔,他疑惑地看着我,我说:“我听采瑶这么叫过你。”
孟采瑶和沈业从来没有生分的时候,她很少喊沈业王爷,有时会叫他夫君,有时会亲昵地称呼他为“三郎”。
“可以吗?”我又问了一遍。
沈业喜笑颜开,连连答应。
我小声唤出“夫君”二字,在沈业痴迷的目光中垂下眼眸来掩饰自己的失神,沈业没有察觉我的异样,堵住我的唇热情亲吻,他强行压住内心的**,抱着我志得意满道:“我就知道你还喜欢我。”
这样就很好,只要我能一点点抓住他的心。
我牵着他的手坐在软榻上,听他说封后大典的筹备情况,典礼在半月之后举行,届时会有女官先行教我大典上的礼仪流程。
沈业道:“我一定会给你最盛大隆重的册封礼,以前亏欠你的,都会给你补上。”
我玩笑道:“那我等着看你的表现。”
说起皇后所住宫苑,册封礼毕我本该挪到椒房殿去,但沈业丧母后在椒房殿过得并不舒心,自然不愿再去椒房殿,因此我还是住在芙蓉殿,只需要再翻修一番即可。
“其实芙蓉殿现在就很好,我住着也很方便。”我道,“要是扩建装饰,宋铮又要带头反对。”
沈业看了一圈芙蓉殿:“现在住着是不错,但你做了皇后就不一样了,好歹尊贵气派些,才能压得嫔妃,再说我喜欢你,想给你好东西不怕旁人说,也就只有你,才能让我这么操心。”
在我初封贵妃时芙蓉殿就略微改动过,四处可见精美的摆件玉器,鲜花四时不断,插花的花瓶是名窑出的精品,隔断用的帐子皆是绫罗绸纱,更有两挂珠帘,以翡翠白玉打磨圆润串成,夏季隐隐生凉。沈业还让人送来几副前朝名家名作,挂在书房墙壁供我临摹赏玩,得了好纸好墨也从不会缺了我的,哪怕我甚少用得上,他也会送来。
我故意摇头笑他:“男人的嘴最会骗人,我可不信,你三宫六院有那么多嫔妃,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每个人都这么说。”
许是听到我说他嫔妃太多,沈业有些羞恼,想隔着案几敲我脑门却被我轻易躲开,跑走时还不忘用手指沾茶水弹了些水渍在他脸上,沈业见我躲远,径直从榻上跳了下来,落地的瞬间突然哎呀一声,捂着腹部蹲在地上。
我还以为他是想哄我过去,等了一阵他自己撑着软榻半站起来,我才发现不太对,靠近一看他头上直往外冒汗,眼珠子都红了。
“抻着伤口了?”
沈业说是,我犹豫不定:“那天的伤,还没好?”
这下可不止眼珠子红,他脸都红了。
我无言以对。
他分明伤口还没长好,就火急火燎不安分,事后腹部疼了许久,召来太医诊脉查看,太医期期艾艾道陛下伤口未彻底痊愈之前,本不能有剧烈的房事,这下撕裂内里未长好的嫩肉,怕是还多半个月才能好。
声音不大不小,延英殿的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谁都知道沈业病后只宠幸过我,我涨红着脸若无其事说要出去给沈业熬药。一出延英殿风也似的逃离,不到半日流言蜚语传得宫里都是,多半是乱猜我怎么把沈业折腾到这种程度的,豆蔻把搜集的这些闲话讲给我听时,我险些气得背过去,在芙蓉殿足足骂了沈业小半个时辰。
看他捂着伤口疼痛难忍,我本想安慰安慰他,又气不过他让我被人议论,恨恨骂道:“你活该。”
“哦。”
“你是不是有病?”
“嗯。”
“你说话!”
沈业这才抬头,他已恢复成冷静的模样,好像刚才那个疼得嗷嗷叫的人不是他。
我对着殿外怒吼:“沁馨去叫太医!”
“不用!”沈业从另一边扑过来捂住我的嘴,“我没事。”
我有心让他难堪丢脸,用力把他的手掰开一条缝,深吸一口气憋足劲朝门口嚷嚷:“来人,快去传太医啊!”
沈业恼羞成怒,也不管伤口疼不疼把我按在软榻上,作势要扒我衣裳:“反正我不怕疼,你再叫我就动真格的了,你要是想让人说你狐媚君王红颜祸水你就叫!”
我不甘示弱道:“又用这招,沈业你真是无赖,凭什么你管不住自己要说是我媚君祸主,你要不愿意我还能硬来吗,那些人净放屁,皇帝好色成性都想推到女人身上!”
沈业邪笑两声:“这么有劲一会好好叫,省点力气。”
我吱哇乱叫着让他放开我,大喊着来人呐陛下要死了,殿外的人吃不准,只有朱义悄咪咪推门露出脑袋:“陛下,奴才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瞧瞧?”
沈业头也不回道:“出去,别进来。”
趁他分心,我赶紧爬起来往后挪挪,沈业也不追我,靠在软枕上拿茶杯在手里把玩,目露戏谑:“真不经吓唬,我就逗逗你,一个劲叫唤什么!”
我被他一通欺负,发髻散乱衣衫不整,出了一身汗,听他这么说更是生气,随手揪起软枕扔了过去:“你就是有病!”
沈业哼哼几声又开始吭哧,手有意无意地摸伤口处,我才急了,解开他的衣带去看伤口,伤疤热热地发烫,显然是里面还没好全他又不知死活跟我闹才变成这样,我有点担心:“真不用叫太医吗?”
“用不着。”沈业拢拢衣襟,装模作样道,“喝点药就成了,反正最近这一个月我每天都得喝药,一天两顿从来没间断过,你闻闻,我是不是都让药给腌入味了。”
我半信半疑趴在他身上吸吸鼻子,果然有股淡淡地几乎闻不到的药香,我想问问他苦不苦,抬头见他绷着脸看别处,除了脸更红了些,神色倒也和往常一样。
“你莫名其妙害羞个什么劲儿。”我松开衣襟,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嫌弃。
沈业咬牙切齿:“那你在我胸上闻来闻去干嘛?”
我刚想怼回去,低头看到他的异样不由语塞,这下又轮到我脸红了。
好在殿里没别人,沈业语无伦次扯开话题,说我既封了皇后,那么芙蓉殿一带巡逻的羽林郎就要比先前多一倍,日夜交班来保卫我的安全。
保护皇后的羽林郎要经过考核才有来芙蓉殿效命的机会,沈业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唯有领队他还没想好让谁来,既要有过人的本事,还要我看着舒心才行。
我试探道:“你把陆越给我吧,他性子好武功也好,又保护我去找七公主,也算是有些交情,换旁人来我还不放心。”
沈业笑了:“你真敢想,陆越是守卫延英殿的御前侍卫,和徐津一样是金吾将军,要是陆越调走,徐津可有的忙了。”
我得寸进尺:“这么说,你是心疼徐津胜过心疼我咯,宁愿让生人守卫芙蓉殿,都不肯让徐津忙碌。”
这话分明有恃宠而骄的意味,沈业笑得更加宠溺,招手叫我离他近点,面色温柔看我:“我哪里心疼徐津,既然你点名要陆越,我把他给你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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