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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正文-叁

01

臻元二十八年距离臻元三十二年,足有五年。

二十四个节气流转腾挪,组成了人间的四季。

歌谣里唱: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这五年,度过了四个谷雨,四个立夏,四个小满,四个芒种,四个夏至,四个小暑,四个大暑,四个立秋,四个处暑,四个白露,四个秋分,四个寒露,四个霜降,四个立冬,四个小雪,四个大雪,四个冬至,四个小寒,四个大寒,四个立春,四个雨水,四个惊蛰,四个春分,五个清明。

如此转瞬,又快到清明。

清明是祭祀的时节。

老天垂怜,赐了场雨。

那年清明二月三。雨不大,也不小。足够陪着人哭,既可盖了哭声,又不煞了哀声。

狗儿的小姐死于臻元二十八年,二月三。

林屹的亲母死于臻元二十八年,二月三。

02

林屹的心一滞。

这一滞之下,想问的问题脱口:“你以为是谁?”

他很快听到了答案。

语言是世上最美妙的东西,但语气偏偏是世上最恼人的东西,语气夹杂在语言里,有时会使好好的一句话无法听懂。

珍珠儿咬着牙:“我们以为是皇后娘娘。”

在林屹看来,我们与我的不同,简直比人与猪的区别来得更荒唐。

我们。

我们决不是一个人,除非那个人就叫做我们。

林屹单从这句话的前两个字里就读到了扑面而来的战栗、悲怆、绝望与失落。

皇后娘娘死于中毒,携带毒药的宫女将毒药藏在耳洞上镂空的金针里。而从前朝的前朝,宫女与内监打耳洞是不被允许的。

林屹问得很委婉,摸了摸耳朵。

珍珠儿道:“是我。”

她声音发抖,笑了,回答得很露骨:“我从前有过名字叫艳香,宫里的人压抑久了,爱吃童妓。验身不难通过的。”

原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平静的笑。

他立刻懂了她为什么会有耳洞。那暗蕴着皇后娘娘的死因。

所谓故事,不过瑕玉,越是老去,越是值钱,值得人去咂摸品味。但有时古老的故事也无法咂摸出瑕玉的美。

原来有一种故事是生铁做的。生铁老去后不会变得更加值钱,而会变得更加破碎。

铁锈的香气是**后产生的,故事悲慨的余音岂不也是由于它们已在心中**。

珍珠儿显得有些颓败:“殿下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林屹看着珍珠儿,点头。

珍珠儿道:“殿下请问。”

“这是你第一次进弈明堂吗?”林屹问。

没人知道他为何这样问,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内监宫女听得他问的这个问题,只会觉得这话问得稀松平常却又刁钻古怪。

但林屹这话是对珍珠儿说。

珍珠儿的脸终于教泪痕破了口子,泪无声:“这是我第二次进宫。”

泪不该无声。嚎啕岂非才是哭泣的本真面目?只不过在一个不缺哭泣的地方,也同样缺少哭声。

换作其他的任何一个人听,都会觉得珍珠儿在说疯话。如果不是,为什么回答得这样驴唇不对马嘴?

林屹终于问出来:“我是谁?”

轮到珍珠儿讶:“你,殿下怎会不知道自己是谁?”

林屹摇头:“我知道自己是谁,却不知道林屹是谁。因为我就不是林屹。”

珍珠儿呆呆地望他。

03

燕子在天上盘桓,禁宫里的人目之所及是宫墙的尽头,他们望不到天的尽头。燕子在无数炽烈的目光下飞过来又飞过去。这一刻的燕子与下一刻的燕子可是同一只?春天飞来的燕子与秋天还归的燕子可是同一只?

只有燕子知道。

林屹不知道。珍珠儿不知道。他们两个一道沉默着。

有时候,沉默并不是一种逃避,沉默也表明了一种态度。甚至更多的时候,沉默是一种角逐,一种与自己内心的角逐。

这实在是一件可笑的事,人为何总是要角逐于自己本身,这岂非是一种错误?

林屹仰头看着天空。

万里晴空,四方天地。

树荫流转,阳光像岁月一样灼热,闪着孩子的双睫。

太阳下的人们争论不休。到底是先有了太阳才有了每一处黑暗的背影,还是说正因为有了黑暗丛生太阳才挺身闪耀出光辉?

太阳不会说话。

太阳当然不该会说话。如果太阳开口,那一定能吓死许多人。

林屹眯着眼睛看它,闭上眼睛时他竟觉得很快乐。因为他的头很稳很定。这样一来,直视太阳光在他眼中晃射的黑斑只有两块。一块在左眼,一块在右眼。

有这欣赏天地的功夫,当然也足够编织谎言。

真话往往令人苦恼,谎言是世上最甜的蜜饯。

命运逼迫他做出选择。

珍珠儿在等他开口。

04

野风轻拂,光影呢喃。

林屹深吸一口气:“后天会是我的死期,你会送来一盏药膳,里面下的毒是牵机。”

珍珠儿心里有如鼓敲。

有时需知道,不答复便是最好的答复。

但珍珠儿无论如何也不能不说。

珍珠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抖:“我不想杀你。”

林屹轻轻地说:“为什么?”

珍珠儿看着他,恨不能把她的眼睛也看进他的眼睛里,揉碎在一处:“我若想害你,我便不会总是来到弈明堂告诉你。”

“你……”林屹讶得很厉害。

林屹想问“你什么时候来过弈明堂”,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时候来过的。困在这个棋盘当中的,怎会只他一人。他已讶得说不出话,瞪着眼睛看她。

这并不在林屹的预估范围内。

这个小女孩子**岁的身量,眼睛不大,眼睛里有泪,但是眼神很有神彩,很坚定,闪着光。

一个人的眼神当然不会真的发光,人的眼睛真的发出光来不仅令人惊奇,令人羡慕,也会令人害怕。

林屹觉得这种眼神自己已许久未曾见过。林屹甚至觉得,这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力量。这种力量从另一双眼睛里喷涌而出,在他的这一双眼睛里无所适从,只好无奈又轻柔地甩给了他一个耳刮。

一个前朝臻元年间的小姑娘,来弈明堂许多次,来救他。

“我来过弈明堂,但我这是我第一次见你。”珍珠儿摇头,“我想告诉你放一些蜂蜜引来蚂蚁,它们尝过你再喝。但是我来到这,你已经这样做了。”

两个声音迭荡在林屹的耳朵里,交叠,重合。林屹感觉脑子轰地涨满,分化出两条人影来。

“你要是不信,放一些蜂蜜引来蚂蚁,它们尝过你再喝。”

端药膳的小宫女笑着说。

药膳苦涩,带着一些甜,他赌气似的吃尽,解脱,然后又一次来到了这里。

弈明堂,一座走不出的棋盘。

禁宫,一座踏不出的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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