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身后的人彻底消失不见,秦眠才停下脚步,她深吸了几口气,刚刚那种恐怖的感觉才散去些许。
岁竹在身后跟着追过来,气息都还不稳:“公主,怎么了?”
公主这溜走的举动太过明显,她都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秦眠摇了摇手:“没事,皇兄他们在谈话,我留在那里总是多余,还不如先走了。”
有些事自然是不能同岁竹讲的,她自己都还在被灭口的威胁下,总不能让岁竹也跟着担惊受怕。
万一表现的明显了些,被他人看出来,那就真的完了。
闲逛散心的心情也散了个干净,秦眠有气无力的带着岁竹往回走。
她今日将头埋的低,那个人应该也没有识出她,可再怎么样,前几日怕被灭口的恐惧还是卷土重来。
她注定晚上又睡不好了。
......
太液湖。
许是气氛被坏了个干净,六皇子和太子反倒将刚刚那暗中相对的气势收起,又回到了之前兄友弟恭的姿态。
几人分开之后,六皇子陡然收起脸上的笑,双眸微冷。
“看来....皇兄是知道之前的死士的事了。”
今日的对话,两边像是已经将针芒摆在了明处。
“刚刚那个跑走的是谁?”他忽然想起那抹熟练逃跑的身影,从他来时就没抬过头,可身影看着又实在陌生。
宫中向来礼仪严苛,从不会有人行礼之时将头埋的那般深,就像是....故意在遮掩什么。
“应是十七公主。”他身边的公公说道。
公公作为下人,即使是不受宠的公主,也会知晓的多些。
“十七?”六皇子想了会儿,也没对应上人。
一个不受宠的公主。
他眼中滑过一丝暗芒,往前走的脚步一停,转了个方向,朝着秦眠离开的方向走去。
........
秦眠脚步走的不快,她心里堆叠了事情,边走边想,脚步便慢了很多。
正好进了条回廊。
她大叹口气:“活着怎么这么难啊。”
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熟悉的令人生惧的声音:“十七妹妹这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秦眠思维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就已经回了身去。
她的瞳孔一缩,见来的正是刚刚才躲过的六皇兄。
六皇子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的十七妹妹居然生的这般好。
许是刚刚从他们那处溜走时过于匆忙,发髻散了些,有缕发丝正好落在她挺翘的鼻尖上,一双眼眸仿若沉满了秋水,里面带了丝惊恐。
“六....六皇兄。”
“竟真的是十七妹妹,皇兄刚刚还以为看错了。”六皇子一脸和煦,仿佛刚刚同太子剑拔弩张的人不是他。
秦眠除去宫中宴会,都没怎么见过他,此时见六皇兄突然来找她,还像个好哥哥一般同她说话,只觉得更是惶恐。
“十七闲来无事,可以去皇兄那儿找皇兄玩。”
“好..好的,以后有空便来。”秦眠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闪躲,一看就是敷衍人。
六皇子就像没看到:“那就说定了,皇兄等着十七妹妹。”
*
“今日在太液湖碰到了沛岭,他倒是也不打算遮掩什么了。”太子眉心沉重,他早已知道六皇子有野心,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六皇子名叫秦沛岭。
“看来后方势力逐步稳定,让他觉得可以同你抗衡。”江云起毫不意外,甚至还悠闲的往棋盘上放了个棋子,堵住了太子殿下的棋局。
当今皇上最爱的儿子并不是太子,而是六皇子,再加上六皇子的母族昌盛,自然能给六皇子集聚一批势力,让他能在这么短时间,竟也能不加掩饰的同太子直接抗衡。
“即使如此,也不足为惧,野心暴露的过快不是件好事。”
皇帝还是盛年,已经开始对儿子生出忌惮之心,离皇位最近的储君之位最清楚不过。
太子思考片刻,再埋头时发现棋局已然大改,他的颓势明显。
“.......
太子毫不意外的输了,但又意犹未尽,索性拉着江云起再下会儿棋。
江云起目光落在棋盘山,旁边一道明晃晃的目光却五次三番的往他身上看。
他抬眸看着季侯爷:“侯爷有事?”
季侯爷自从知道那日同他躲墙角的人是谁后,瞧着他的眼神便奇怪了,平日里还装的不近女色,原来是瞧上了宫里的小公主。
居然还趁着他们议会时都还要幽会一把,也不像皇上求娶,显然不想负责。
简直人面兽心。
“我知道那日晚上是谁了。”
“哦。”江云起淡淡收回视线,又将目光放在了棋盘上。
太子:“什么晚上?”
季侯爷今日憋了一路,见太子问,瞬间添油加醋的将那日晚上的事说了一遍。
江云起听得眉头越拧越紧,季侯爷讲的东西同实际发生的简直差了不是一点,他都感觉听了个新事件。
什么是缠缠绵绵的躲在门后,什么是她跑走的时候他还面露不舍,什么是二人衣衫不整。
“季侯说书能力倒是丰富,若不是入了朝堂倒可以去茶楼寻个活计。”他也没解释,只是冷淡的嘲讽道。
太子同他从小一起长大,自是比季侯了解的多,听了之后当时就知道不可能,于是笑笑也没再问。
季侯爷心知肚明的撇了他一眼。
哼!好小子,还不承认。
*
转眼几日过去,到了年节。
宫里一片喜庆,挂满了红灯笼,秦眠剪了几张窗花,贴在了窗上。
又拧了个红艳艳的灯笼,去了大树下,给大树也挂了个。
她没有许愿,只是拿了今日剪的最漂亮的窗花,用荷包装上,放进了树洞里。
充做送给树神的新年礼物。
她没什么好东西可拿,每日的吃食也都是树神爷爷给的,只能拿些自己做的玩意儿。
但礼轻情意重嘛。
年节这日一早需要去祭祀,无论公主皇子都得去。
秦眠今日去的路上倒是顺畅,想来十公主也不敢在今日来拦她,她们父皇对祭祀这件事格外看中,寓意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若是在这个时候闹出点什么,无论是谁,都要受罚。
果然,她今日到了祭典处,十公主连眼神都没给她一分。
只是不知为何,秦眠今日总觉得有道目光一直汇聚在她身上,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她悄悄抬眼去看,却见人人都是肃穆的看着前方,并没有人看她。
仪式完成后,人员散去,各做修整换服,宴席会从中午便开始。
秦眠衣服不多,也没什么可换的,祭典仪式时间长,现在离午时不过一个时辰。
慢慢的去到宴会里也等不到多长时间就会开席。
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索性换了条人不多的小路。
正好,遇到了同她有一样想法的人。
秦眠小跑两步,追上前面熟悉的身影:“江大人。”
江云起回头,便撞上了秦眠亮晶晶的眼睛,仿佛能见到他是极为高兴的事。
秦眠自然是高兴的,她在宫中生活这么多年,极少有会给她善意的人,但江云起在她心中就算一个。
若是没他出主意,她大概还每日冒着寒风去许愿。
“有事?”江云起见到她倒是没有多意外,左右不过是他帮助的一个落魄公主。
秦眠从怀着掏出她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递给他:“年节快了,这是送给你的,谢谢你之前借我披风,那日还帮我出主意。”
那荷包编织的极为精细,银白色的底,勾了只栩栩如生的白鹤。
可送荷包是有情人中女子赠予男子的,此时却被秦眠递到了他的面前。
很难不让人怀疑她的用心。
连江云起身边的小厮旺喜都眼带诧异。
江云起表情倒没变,却也没有接过,只凝着秦眠的神情。
若是女子送荷包给情郎,脸上都会带些羞涩,可秦眠没有,一片坦然,坦然到让人觉得,她并不知道这个寓意。
秦眠见他没接,还以为是嫌弃她的礼物,脸上带了些涩然:“这荷包是我绣的,里面有个剪纸,剪的福字,希望你新的一年可以平安顺遂,百福皆临。”
她的手拿着荷包伸了半晌,他都没有动作,秦眠脸上的笑意渐渐落下,连伸出的手都变得僵硬。
她正要收回去。
江云起却伸手从她手中接过了那荷包:“多谢。”
看来,竟是真的不知这寓意。
秦眠见他接过,脸上失落的神情一扫而空,笑意又弥漫上来,嗓音脆生生的。
“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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