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的小声蛐蛐没有影响到尹祯真,她还在调整结构。
诚然,绘画对天赋的要求很高,她在这方面算是小有天赋,只是她那声名显赫的艺术家导师劝诫过她,小有天赋吃不了艺术这碗饭,除非她勤学苦练。
但她生性懒散,诚然,这一世她要是重新学油画,肯定比上一世好上手,但最后的结果估计也就那样,靠着有钱人家大小姐的噱头博出位,毕竟,大家总是对富人家的孩子有滤镜。
上一世靠着这种滤镜,尹祯真确实风光过,但在真正的天才面前,一切滤镜都是虚的。
她摇摇脑袋,不再想那个天赋惊人的同窗,那人艺术造诣有多高,性子就有多难搞,虽然提前买股他能叫自己躺在金山银山上,可她宁愿舍弃那些,也不愿意与对方相处。
尹祯真一边吐槽一边觉得好笑,自己真是脾气改好了,居然有资格说别人性格难搞了。
当然,以上都是真真小公主一厢情愿的想法,至少哭鼻子的周博和其他同学并不这么认为,相反,他们甚至觉得尹祯真脾气更差、性格更可怕了。
美术课被安排在最后一节,教学氛围非常松散,只要完成课堂内容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像周博一样潦草完事的不能说所有,但至少也占了一半。
学生虽然出身好,但年幼的他们对老师还怀有很高的敬意,因此磨蹭掩饰了一会儿,才举起手要交作业。
美术老师对此最清楚不过,他哄完周博,立马回教室开始收图纸。
很快,教室内少了一半的学生。
过了一会儿,零零散散的又走了几个,剩下的学生,要么是天性认真,要么就是真的对美术有兴趣。
老师下去转了一圈,将他们的名字默默记下,又用心提点引导了两句。
尹祯真的前桌小小年纪就带上了眼镜,他妈妈是祝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工作起来也是出了名的较真负责,显然,他完美遗传了他妈妈的特征。
一个水杯而已,被他用橡皮擦擦了又擦,改了又改,始终都满意不了。
因为觉得他画的直线不够直。
“怎么不用直尺画呢?”老师疑惑地问。
尹祯真翻了个白眼,接话道:“因为他觉得直尺画出来的还是不够直。”
这个学生咬着腮帮子,其实不仅仅是不够直的问题,要紧的是他觉得水杯不够对称,不够对称那怎么能行呢?
他打算回家找妈妈帮忙。
老师欣然同意,但也觉得他实在太较真了。
尹祯真闻言哼笑,“妈宝男。”
被吐槽的学生叫王磊,他其实不太能理解妈宝男的意思,但也直觉地猜出这不是什么好词,于是他瞪着眼睛,半晌才小声反驳不是。
回应他的只有第二声哼笑。
王磊也被气跑了。
老师叹气,但又突然想起来,尹祯真他是没法子了,但外面不是还有个祝卿安嘛,这两人朝夕相处的,对方看着还是个好孩子,指不定能把人潜移默化了呢?
教室外,相似的场景再度上演,祝卿安被迫听完尹祯真的光辉历史,才清楚,原来今天这种欺负人的事情压根不算什么。
“她其实不会主动欺负人,但,,,”老师斟酌着用词,说道:“但她非常自我,完全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祝卿安并不意外,这点他早就领教过了,只是他很难想象,仅仅是自我这一点,真的会造成这么大的杀伤力嘛?
美术老师笑笑,没有过多解释。
这个道理非常简单浅显,如果一个人只是性格恶劣,那他会成为一个纯粹的惹人厌的人,为了自己的心情着想,很多时候大家会下意识地无视他。
可如果一个人生性恶劣的同时,又拥有美丽的外表,生来就有过人的权势和财富,那大家会下意识地将她的恶劣合理化,甚至自我矮化,认为对方这样做无可厚非。
但再如何洗脑,恶劣是实打实的,身处其中的人最是煎熬,恶劣是真的,美丽的外表也是真的。
与尹祯真朝夕相处的同学最有发言权,他们年纪小,说话做事更直接,于是小公主的名号应运而生。
一方面,他们反感尹祯真的恶劣与自我,可另一方面,他们的目光还是会忍不住地追随着她,没办法,尹祯真的外表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
外加顾乐生正式接管了祝氏集团,出身非富即贵的他们,懵懂地发觉了父母态度的变化,于是,根据趋利避害的本能,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尹祯真是他们不能得罪的。
就像被气跑的王磊,他本性较真,对尹祯真这样傲慢自我、无视规矩的人最是看不惯,但因为他妈妈在祝氏集团任职,所以面对尹祯真的嘲笑,他只敢小声反驳,当反驳无效时,他只能愤而出走。
真真小公主——这个称呼里面扭曲着厌恶、嘲讽,也夹杂着向往与敬畏。
美术老师已经走了,祝卿安站在原地,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教室内安静作画的人。
祝家的环境复杂,他又生性早熟,对面的老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之后,他就明白了以上的道理。
转学第一天,确实受益匪浅,至少尹祯真这个人,他已经大致了解了。
正好中学阶段的知识他已经自学完毕,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买几本心理学的书看看。
看看他的舅舅这样着急地把他送走,又别有用心地要他教坏尹祯真,这背后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对顾乐生的恶意,还是想借用这个机会转移他的注意,好方便他做什么?
尹祯真若有所觉地抬头,正好对上祝卿安。
她看见对方露出了一个笑容,这笑容她非常熟悉,上一世的祝卿安也总是这样对她笑。
又包容又温和,好似无论自己做什么,他总是会原谅,闯祸了也没关系,他会为自己无条件摆平。
但尹祯真清楚,这些都是假的,笑容是假的,心意也是假的,就像祝卿安这个人一样,从头至尾,都虚伪至极。
她平静地收回视线,继续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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