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人忙碌着,别府也不消停。
东街的一处民宅里,倪贰让仆人给他脸上药,一边听下属的禀告。
当听到三公主又派人大闹镜明司时,心情大好,连下属手重碰到他伤处,都没叫人拉下去打一顿。
他挥手让人退下,拿起桌上的酒壶,想倒杯酒喝喝,结果想起需戒酒,败兴的将酒壶扔了。
没酒喝,只好想想今后该怎么办?
昨晚受辱,他回府盘算着如何拉上肃王府除掉萧璟桓,萧璟桓出狱时说的话,一直沉在脑中,让他片刻不得安宁。
哪想世子秦兆坤派人来请他,他因着脸伤没法去,却派人在那下人面前添油加醋的表示为帮世子做事,他受伤了。
更把萧璟桓出狱时说的话,换成针对肃王府的,一并告知肃王府。
他本以为会收到一笔钱财暖暖心。
哪想,他等了一天,别说银子了,毛都没见一根。
这肃王府办事都是忒不讲究了。
心里正气不顺,却听到三公主又仗势欺人了。
这是被美色冲昏头脑了吧。
那萧璟桓也太沉不住气了,居然敢怂恿三公主向镜明司要东西。
如此之人,他的威胁,真的是威胁吗?
再有,这次镜明司丢了这么大一个脸,我看陆湛还能有什么威望?
在皇上那里又怎么交待?
而他这个阻拦三公主胡闹,而受了罚的人,皇上一定会看在眼里的!
真是该畅饮一杯!
不行,这酒该喝,还是先喝了再说!
正要喊人上酒,却见房门被人踢开,一群人蒙面闯了进来,那刀光闪了眼!
……
这一天,京中众人都免费看了一场热闹,有叹公主跋扈,有叹狗咬狗的,更有许多人都望着宫门,想知道宫里的反应。
哪想,一天过去,连个太监的人影都没看见。
众人叹息,这皇上,也太宠着三公主了!
但更有一群人,知道后喜极而泣。
三公主能捞一个人出来,就能捞另一个出来啊!
自家老爷、儿子虽没国色,但银子也不少啊!
更有脑子灵活的,想着这三公主能捞人,其他公主呢?
之前他们全往大人们府上跑了,大人物们有的钱收了,人没见,有的连钱都不收!
这回可算找着真佛了!
一时间,到处找人寻公主的门路。
~~~
这一夜的喧嚣,秦梓舒自是不知。
天亮用过早膳后,又到了对萧璟桓的例行一日探望了。
受宠得有受宠的待遇不是?
秦梓舒带着绿柳,再到萧璟桓的房间时,发现屋子大变了样。
那些白的粉的纱幔没了,房间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了。
橱窗上放的或赤或橙瓶啊罐啊,全不见了,换成了或蓝或青的。
她嘴角抿笑,怕是昨日那些被褥的颜色惹他厌了!
哎,知道你过得不开心,我就安心了!
忽然,秦梓舒眼神凝住,那元青花瓷瓶绘的是“昭君出塞”?
据她所知,元青花绘的多是花卉、鱼藻、翎毛走兽,能绘人物的,少之又少,最出名的当数前朝盛大师的作品!
这不会跟是皇宫里都只收藏了一两件的盛大师作品系出一门吧?
不,仔细看那色泽……嗯……那肯定是仿品,肯定是?!
移开眼光,往左一扫,那挂的画是青绿山水吧?
山峰设色浓丽明雅,勾勒、皴染细密。山间厚云排叠,石矾、古木、楼阁等,笔墨均精丽艳逸,骨力峭劲。
这是仇大家的作品?
不……这肯定是仿的!她拒绝去看落款!
她挪步往里去,发现原本内室总飘着的一股浓浓香气,这会味道也淡了。
她往旧日的香炉处望去,放着一把茶壶。
那是粉彩无双谱壶?
秦梓舒张了张嘴,这他是贵人,还是她是贵人,用得东西比她还奢侈?
她定了定神,忍住吐槽的冲动,轻呼一口气,心中默念,我得宠他,我得宠他!
等心绪平了,她才慢步到床边,见萧璟桓坐在床上,静靠着软枕望着她。
咦,昨天还躺着,今天就能起了,这恢复得也太快了!
她心里更不乐了,却还得含笑而对。
她亲亲摇摇地问他:“见着你的人了,也见着你的物了。我送你的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萧璟桓神色微动。
昨日听到她派人去镜明司索他财物,他以为这东西入了公主府,他是沾不到半点的。
没想,这些东西,进了公主府,直接放进了他院子里的偏房里。
他似寒星冷月的眼珠转了转,想起她进屋后,在外面停顿了一阵才到他面前。
他淡然道:“多谢公主让我的东西完壁归赵了。不知这些俗物中,可有公主看上眼的?我送给公主可好?”
“桓桓的宝贝,我怎么舍得夺人所爱呢?”想用东西贿赂她,门都没有!
萧璟桓却似没听见她拒绝,直接吩咐观茗:“去把那几个红椿木的箱子抬进来。”
“这是做甚?”
“公主待会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有八个箱子被抬进内室。挤得屋内只留下插脚的缝隙了。
等闲杂人员下去后,观茗一一将这些箱子打开。
秦梓舒看着箱子里的东西,没忍住,明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反应不比二公主好多少!
前世她知道他有钱,但从来只是个模糊印象,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这么多奇珍异宝!
那种震撼无以言表,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知道父皇的内库是怎么样的啊!
萧璟桓很满意三公主的反应。
听着和见着那完全是两回事!
“公主可要选一选?”他不等秦梓舒回答,竟自念了起来。
“番邦的玛瑙和宝石”
“珊瑚树”
“大东珠”
“整玉如意”
“金罗汉”
……
“绸缎库四间”
“玉器库两间”
“铁梨紫檀库六间”
萧璟桓越念越快,那蛊惑的声音,勾得秦梓舒心里越来越痒。
她虽是公主,但除了食邑和俸禄,逢年过节,父皇和娘娘们给的一些赏赐,珍稀的东西是有,但并不多!
直到萧璟桓那戏谑之意再遮掩不住时,秦梓舒才醒了神,她猛得拔回视线,打断他:
“我不说了吗?你是我的!你的当然也是我的!放你这还是放我那,有区别吗?”
萧璟桓看她嘴硬的样子,他眉毛微翘,竟觉得她有些可爱!
他不在逗她,神情收敛了,眼神变得冷峻,问:“公主,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财物吗?”
这有什么难的?秦梓舒答:“无非是,囤积居奇,低买高卖!”
萧璟桓摇头,声音沉沉:“都不是,是杀…人…越…货!”
秦梓舒一惊,身子忍不住往后一缩。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
你逗我玩呢!
萧璟桓锋利地眼神注视着她:“公主,我之前说的报恩的话,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秦梓舒放在膝上的手紧了紧,这是在威胁她?
哼,也不看看你现在是在谁府上!跟她斗?
她似没听出他话外之音,作势要去抓他的手,口中疼惜道:“桓桓,那些人太坏了,居然都逼得你杀人越货了!
没有权势倚仗,你一定很苦吧!
现在好了,你入了我公主府,以后咱们狼狈为奸,直接抢就好了,根本更不着杀人越货了!”
萧璟桓手往被子里一放,躲过她的手。
他有些无语的望着她,她都不知道怕的吗?
还有,哪有人形容自己是狼狈为奸的!
还喜欢动手动脚!!!
这三公主的教导师傅真是该换换了!
秦梓舒却是见他躲避不及的样子,眉眼弯弯,这下知道她的厉害了吧!
~~~
秦梓舒在竹意苑接受财富的暴击。
二公主也没逃过。
她在院里正听雨双禀明老三大闹镜明司的始末,却听见下人禀告有人递拜帖求见。
她打开帖子一看,有些纳闷,这递帖之人跟她是九道弯的关系,门房怎么还特意递上来呢?
等她看到随拜帖附上的礼品清单时,就明白了!
——一尊一尺二寸的白玉观音!真是大手笔!
她合上帖子,本想亲自接见,但想着公主得有公主的驾子,哪能那么容易就见人。
她便让雨双去瞧瞧,那人有什么事要求她。
等雨双走后,她唤人把白玉观音呈上来,回到屋里,细细的相看起来。
这线条,这玉质,真是没得说!
赏玩了有一炷香的功夫,二公主才心满意足的让人把白玉观音放进库房。
她又等了几盏茶的时间,才等到雨双回来。
“什么事,让你耽搁了这么久?”二公主问。
雨双没说话,让随她进屋的侍女将手中盘子放下,等人走了,她才神神秘秘将一捧礼品清单呈上。
二公主诧异,直接接过。
等看完那厚厚的礼单,她恍惚了。
今儿是什么日子?
她过生辰吗?
可即使她过生辰,也没收到过这么多礼品啊?
她疑惑地望向雨双,希望她给些提示。
雨双既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地道:“公主,这是求你去镜明司捞人的礼单!”
一听镜明司,二公主第一反应是直接把手上的礼单扔地上。
不要命了,镜明司也敢惹!
镜明司里的犯人,那可是犯了父皇忌讳的人,谁敢伸手!
等看到雨双急着蹲下捡礼单,她又想起,不对呀,好像不久前,她才和雨双打着镜明司的主意啊!
她稳了稳神,蹲下一起将礼单捡起来,放到桌上,一张张将它们捋平。
她边捋边问:“怎么回事,说清楚!”
“这次朝廷赈灾案牵连进了许多商人,这是那些商人的家眷送来的,希望您能出手呢。”
二公主捋礼单的手一顿,道:“往日里可从没人来求咱们的啊!”
雨双将礼单捋平后,往后退了一步,道:“那不是三公主从镜明司捞人出来了吗,所以……”
二公主明白了,她把礼单卷起,口中酸溜溜道:“这倒是拖她的福了。”
雨双忙笑道:“公主,这哪是拖三公主的福,你靠的是自己啊!这不,这些人求上你了,可没去求三公主!”
二公主这下乐了:“说的也是,老三又贪色又贪财的。这一求助,他们不得把全部身家给赔上!”
“那是,哪有公主您仁慈。”
二公主用卷成筒的礼单拍打手心,道:“你说,若咱们办成了,这答谢银该是多少啊?”
雨双想了想:“那至少得是这些的十倍以上吧!”
“十倍?”二公主眼神似黑夜的月亮般闪亮。
“公主,这事你要应他们吗?”
二公主沉吟了一阵,道:“这事不急,你去门房看看,这后面还会不会有人给咱们送银子来?”
雨双一听,笑着应是。
等雨双走后,二公主盯着手中厚厚的礼单,喃喃自语,“这事得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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