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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约会

莘落十分惭愧的摇摇头,直言不讳:“我不擅长轮滑,也不喜欢。这项运动好危险。”

想不到,罗伯特脸上立即露出热情笑容,话锋一转,开朗提议道:“我们一起喂鸭子吧!鸭子喜欢吃蚯蚓,我们先挖蚯蚓。你不能总用午饭的小鱼喂鸭子,你吃的太少了。”

这实是出了莘落所料边界!罗伯特如此了解莘落,莘落一时无言以对。她心下琢磨,难道罗伯特一直在跟着自己?这不免令人出冷汗。

罗伯特转身拿了轮滑车,伸手拉住莘落胳膊,两人一起去了河边。他找块干净的蔓草,把两人书包和轮滑车都放下,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金属器具,在手里一阵捣饬,莘落看到是一把刀子。

莘落长睫一扇,立即反应:“学校不让带刀子的!”

“不是我的,我跟别人借的。”罗伯特轻言细语的,他兴致很高,“喂鸭子总要有食物。”

罗伯特像猴子一样灵巧的翻过河边的护栏,下到泥泞的河边上。

莘落担心道:“那里很滑的,你不要掉到水里。”

罗伯特回转身,远远看着莘落,笑言道:“莘落,你不要下来,在上面等我。”

事情发展至此,莘落心中大呼,完全出乎预料!她看着罗伯特佝偻着身子,在下面东挖西挖,不知忙活什么,心道他把自己约出来,不会就是为了挖蚯蚓吧。

河畔野草榛榛,草下遍布淤泥,鞋子极易陷落进去。莘落想起艳阳白昼河水湛清,日光下澈,鱼戏影动散布河底。莘落伸长耳朵,细细去听,河水平缓流动的潺潺声响,与身后的车鸣人声分离,浮现出一首让人心安的轻歌。

转眼间,夕阳已沉入山后,天光暗淡,连远处的高楼,也只剩朦胧轮廓。

莘落放眼河面搜寻。她常喂的两只鸭子,一只是灰鸭,鸭身灰色,却有宽扁的火色长喙和亮眼的明黄脚掌,莘落叫她灰美人。一只是黑白鸭,它喙黑身瘦胆小畏缩只好做弟弟。此刻鸭影都十分模糊。

罗伯特终于抬头道:“落落,给我张纸。”

莘落跑去书包,从本子里撕一张纸,想想又撕一张。

罗伯特把挖到的蚯蚓尽数捡起包在纸里,走到栏杆下,放到莘落脚边,又问:“这个,你害怕吗?”

“不害怕。”莘落见纸包中超过二十条肥肥大大蚯蚓,扭来扭去卷曲挤压在一起,叹息:“你这是把河边的蚯蚓都挖出来了吗?这天黑了,鸭子恐怕看不见吃食了。”

堤坝的灯光已经亮起。罗伯特已经翻上岸,他不管地上的蚯蚓,眼睛瞧着莘落,声音轻的似怕吓到人:“没关系的,我们可以明日再喂。你想坐一会儿吗?我们坐下谈。”

莘落想事情还缺少个结论,她跟着罗伯特走到放书包的地方。见莘落坐下,罗伯特自己坐在她身旁,目光又落到莘落头发上:“你想谈什么?”

莘落被看得有些心虚,突然红了脸,低声请教道:“我的头发,有什么问题吗?”

罗伯特终于把目光从莘落身上移走,他别开脸,声音极轻:“你真漂亮。”

莘落放心了。她头发太多却不喜欢梳头,虽然现在改了好多,四象却常含沙射影她是一只小疯猫。她不承认自己懒,她只是没有照镜子的习惯。莘落自小就被夸漂亮,罗伯特不是第一个夸她的人,但他是第一个夸莘落的男孩子。莘落心想,至少罗伯特比四象厚道得多。

莘落发现,罗伯特是个脾气温和很有耐心的男孩,这也许是爱丽丝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莘落轻松起来,有些意气风发,正欲大方开口,却惊闻一声断喝,刺破桑沃河畔寂静夜空,十分破坏和谐:“莘落!”

两个孩子都愕然失色,循声望去,见一高大身影从灯光里疾步而下,虽是逆光,莘落还是看清那是四象,他长腿一撩就跨过了上边的堤坝,三步两步就到了两人面前。

晚间暗淡的光线,也没有掩盖四象的英俊和精致,他漆黑的发际线勾勒出好看的额头,面庞棱角分明,眼睛如夜空闪亮的星辰,鼻梁英挺。莘落仍不自觉就被这张出色的脸吸引。

来了熙京,莘落依然还没见到哪个男子能与四象比肩,最好看的两个男人都在自己家里。爸爸虽然年龄大些,相貌却不比四象逊色,且身材瘦削挺拔,本来两人可以比一比,可是如今莘鸿尧留起了满面须髯,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莘落反射性起身,看着站在面前的四象,莫名心虚:“四象……哥哥,你怎么来了?”

四象的磁性声音充满成人的威严:“你忘了你爸爸的嘱托,我可没忘。”

莘落脑中一滞,心中猛跳,立即气愤争辩:“我们不是约会!”随即感觉没说出重点,就补充:“我们没有谈恋爱!”

暗淡中,四象的黑眼睛愈发黑,似要把莘落看穿:“你们没有约会?那你们在做什么?”

罗伯特生硬解释:“我们在讨论轮滑比赛的事情。”

四象犀利的目光却不看罗伯特,在莘落脸上转一圈:“谈轮滑比赛,需要晚上谈吗?”

莘落被盯的象做了亏心事,她垂了眼眸,又与罗伯特互看一眼,张口结舌。莘落聪明的意识到这事解释不清,关键四象似乎不想他们解释清楚。

“小子,你能保证,你不是想追莘落?”四象问罗伯特,口气还算温和,问题却十分不客气。他说完,没再等罗伯特回答,拉了莘落的胳膊就往堤坝上走。

“我的书包。”莘落挣扎一下,四象松了手,莘落走回去取了书包,对还在发愣的罗伯特说:“罗伯特,今日太晚了,我们明日学校再谈好吗?”

“不要担心,落落,不会有人为难你。”罗伯特眼睛十分明亮的答道。

四象又过来拉起莘落胳膊,莘落听到罗伯特在身后喊:“不要担心轮滑比赛的事。忘了它!”

莘落也回头高声冲罗伯特喊道:“你也回家吧,罗伯特,不要做危险的事情。”

莘落听到罗伯特还在喊:“我会听你的话!”

转瞬之间天已黑透。入夜后河畔上人更少,树叶被风吹的哗哗响,叶片纷落飞舞。四象把莘落的书包拎了过去,拉着她走得飞快。莘落听到自己跟四象的脚步声噼里啪啦的传出好远。

坐到车上莘落听到四象咔哒锁了车门。

四象不再看莘落,只提醒:“安全带。”

莘落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不去理他。四象重又扭头看着莘落,并未出声,只是亲自伸手老长给莘落系安全带。莘落听之任之,懒散倚靠在座椅里,鼻子嗤一声笑出声。

四象问:“笑什么?”口气已经十分平和。

莘落不搭话,心里偷乐,自己跟罗伯特这个样子倒真象被拆开的小鸳鸯。

四象瞅瞅莘落,发动车子:“不怕我告诉你爸爸?”

莘落终于被惹恼,她眼里含霜,话里带箭,回怼道:“你个堕落的奸细!”

四象眉眼一弯,嘴角一翘,竟然笑起来,他很喜欢惹恼莘落,很愉悦的欣赏她恼怒的样子,还道:“小疯猫!”

莘落立即回道:“大疯狗!黄鼠狼!”

四象终于忍不住,俯在方向盘上笑起来。

莘落瞪眼四象,就把头扭向窗外,她不打算过分得罪四象。她并没做错什么,但是如果四象有意混淆黑白,当真到爸爸那里告状,莘落可真就惹祸了。

莘落耳边响起爸爸的话,那是他们来元曜之前莘鸿尧的一再叮咛:

“我们碧落城虽无所畏惧,但医学是我们的弱项。在我们这个世界上,医学最发达的就是元曜国的理得谷科技公司,我们隐姓埋名来熙京这里,是为了救落落的母亲,她病重不治,只剩眼下一条路。不论元曜还是理得谷,都不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一定要把这个记在心里。我的研究需要时间,我们务必低调行事才能不暴露身份。”

咦嘻世界是地球的平行世界。在经历了无数沧海桑田岁月蹉跎后,噫嘻世界来到科技时代,此时虽国家无数,其中仅五个国家被公认具有举足轻重地位,分别为东边的东房国,位南的南箕国,西边的碧落城,北面弘地国,以及中间的元曜国。它们之间或以崇山峻岭连接,或是隔了海洋分开。

弘地国是个历史悠久的古老王国。

碧落城则是噫嘻世界西洋大海中一处大岛,在漫长岁序光阴中,频发一些列完全不可控离奇失踪事件,使这里曾是迷失的不祥区域。虽传说这里富集天地奇观,云聚奇才异宝,却因为无法接近更难谈带走,使此处沦为禁地。

二十年前,科学家莘鸿尧夫妇来到碧落城,神奇控制此处奇异磁场和不明气旋,成就了传言中烟涛微茫信难求的境界,使其最终真正闻名并独立于世,成为噫嘻世界可以交流的一部分。碧落城被承认为一个独立国家只有二十年的时间,却是公认的物理科技大国。

莘落的父亲莘鸿尧实为碧落城国主,也是享誉世界的物理学家和材料学家。莘落则是碧落城公主。

四象是莘落爸爸莘鸿尧的研究生,也是弘地国王储,他的父亲是弘地国国王,跟莘鸿尧是好朋友兼师兄弟。

也就是说,莘落家跟四象家,算的上是世交。

莘落跟四象自小见过,分别是莘落三岁和六岁的时候。

莘落妈妈夏瑶菡早些年身体好时,曾给莘落讲述过莘落此生第一次见四象的精彩片段。

那时莘落三岁,她跟着爸妈参加四象家酒会。热闹的人群耀眼的彩灯令她十分兴奋,她乖巧唱首歌,友好冲每人咪咪笑。随后却引来众人围观,他们都来逗弄她,不停的摸她的头,拉她的手,捏她的鼻子亲她的脸。她个子只有豆粒大,十分好欺负。

小小莘落被摸的心头火起。她蹭来蹭去,从相对弱小的妈妈身边爬到高大的爸爸怀里,然后愤然反抗,象一只被惹恼的小猫,对着来摸她的人东挠西抓。她很快累倒,趴在爸爸肩上打瞌睡。

彼时四象已经十岁,他也是骚扰小莘落的成员之一,只不过他稚嫩的脸庞让莘落感觉是自己同类,开始对他颇有好感,叫了好几声四象哥哥。

四象看到小莘落老实下来,就端了碗冰激凌来到她面前,还挖了一勺送到她嘴边。

想不到小莘落一跃而起,抬手就把那勺冰激凌抡到了四象脸上,又伸爪到冰激淋碗里乱抓一把继续往男孩脸上抹,并爆发快活的咯咯大笑。

四象不知悔改,还把冰激凌碗往小娃面前送。莘落再接再厉,她在莘鸿尧肩头探出上身,两爪齐伸,在冰激凌碗里胡乱扒拉。

彼时莘鸿尧话谈得认真,待听到众人惊呼,莘落已经把冰激凌甩的到处都是,祸及所有围着莘鸿尧谈话的人,来了场大闹酒会。

莘落记得,漂亮的妈妈边讲边笑得花枝乱颤,说爸爸两年都没再出席那种场合。爸爸无所谓道:“那有什么打紧,爸爸愿意陪着落落。”

莘落想,那就是四象老叫她小疯猫的由来。

再见四象是莘落六岁的时候,那是莘落一家最幸福的几年,爸妈携手成果不断,妈妈身体也还没有问题。

那时他们在碧落城的新家终于完工,崭新建筑红瓦白墙栖息在面朝大海的半壁山崖。一家人立于崖颠居高而望,眼见日光洒下,葱郁环绕,山溪淙淙,鸟鸣花香,那房子宛如传说中美丽祥瑞的神鸟,怡然卧于宽阔绿地中,高贵神秘。

那时莘落刚知道四大神兽的典故,就脆声高喊:“它是朱雀,我们叫它朱雀吧。”

夏瑶菡说:“朱雀象征火和太阳,是栖息在神树之上的神兽。如果碧落城是西洋大海中的神树,它倒也象朱雀。可是朱雀色赤,我们就叫它素朱雀,落落可同意?”

素朱雀的名字就这样定下来。莘鸿尧说建筑师是四象爸爸推荐的,房子是四象爸爸资助的。

后来四象爸爸也来过他们家,他跟莘鸿尧谈笑风生,临走摸着莘落的头,玩笑道:“落落,长大给四象哥哥做媳妇吧。”

莘落却感觉不是好话,一向无惧无畏的女孩陡生猜忌,缩身藏到爸爸身后,狐疑的盯着四象爸爸的笑脸。惹得几个大人又是一阵大笑。

那时的莘鸿尧已经名声在外,弘地大学不但邀请莘鸿尧任教,还邀请了夏瑶菡。开始两人都没有去,后来则是因为莘落的上学问题,莘鸿尧才在弘地大学客座了几年教授。

当时碧落城毕竟建国时间尚短,莘落十一岁的时候需要升中学,再加上夏瑶菡的身体明显出现问题需要就医,莘鸿尧就决定到弘地大学任教。他上课时间很少,也不带学生,仍然只是做自己的研究。但他的到来的确扩大了弘地大学影响力,甚至一时间令弘地大学名声大噪。

为了能留住他们,弘地国赠与了莘鸿尧一座大庄园,全家人在那里间断度过了三年时光。后来莘落才知道那座庄园其实是四象父亲赠给他们的,四象父亲还资助莘鸿尧建立了巨大的实验室。莘鸿尧就是在这个实验室里开启了近光速飞行器俏陀螺的研究,后来回碧落城完成了俏陀螺制造。

此后莘落倒也间断见过几面四象,均是匆匆一瞥。夏瑶菡的身体每况愈下,弘地国寒冷,两年前他们从弘地回了四季如春的碧落城。俏陀螺让莘落的上课放学不受任何影响,莘落就在弘地上完了高中一年级。

也因四象及他父亲的要求,莘鸿尧收了四象做研究生,四象也是莘鸿尧唯一正式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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