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自从林清风站在门口就睁了眼,脸上挂着淡淡的温和笑意,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少女从进门站到离床几步远的地方,身上的气息就格外低沉。她身上的自厌太过明显,让玉笙有些后悔今日被人所救。
他不该给她造成负担的,这种事怎么能让背负血海深仇的公主分心。他知道公主处境艰难但是并无改变,并且在受到那些欺凌时选择瞒了下来。
只要公主不知道,她就不会和其他人有交集。
这样,与公主最亲密的就只有他。
明明这样过了三年了。
三年里一切和他预想的一样,公主是凡人,没有修士会同她交好,她只会在演武场整日比试然后回浮云峰。
他被人盯上,那不是公主的错。
错的是那些随意践踏他人生命的畜生。
他不愿用这种下流的手段博取公主的同情,可是...看到公主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快速跳动起来,为她落在他身上的眼神。
歉意和难过,还有那种隐隐将他划分为自己人的占有欲让他痴狂。
玉笙的眼神依旧温柔,看到林清风过来,作势要起身。他动作缓慢,胳膊用力时牵动脖颈出,露出突出的锁骨。
事已至此,那不如好好利用好了。
他不要公主愧疚,那种东西会将制造假象,反而将人越推越远。
他要让公主心疼。心疼要比愧疚长久,且更让人心悸。
所以在稍微动一下的时候,他顺从了本心,微微皱了下眉后发出一声闷哼。背上和腹部一片青紫,稍微动动就疼,只不过今日却不用忍。
果然,原本站的远的人往前走了两步,离他更近了点儿。玉笙靠在床头,伸出胳膊轻搭在腹部,寝衣有些宽松,动作间林清风一下子被眼前漂亮的锁骨晃了眼。她装作镇定垂眸先看向被子上那双骨节分明,纤细修长的手,又在听到闷哼声后抬眼紧张地看向玉笙。
“还很疼吗?”
“不是公主的错。”
两道声音同时交错在一起,玉笙只不过眨了下眼,又对着林清风笑起来。
唇角那颗痣也更加生动,林清风抿了抿唇,又认真望向玉笙。
“你因我或不因我,我都有责任。”她不愿同人掰扯这件事,弯腰将手中的书放在少年手边。“等你伤养好了,就从这里搬出去吧。我已同师尊说好,到时你也可修炼,不会再无还手之力。”
少女的声音是透出少有的温和体贴,但靠坐在床上的玉笙身体一寸寸地发冷。他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只静静盯着眼前要赶走他的少女。
“公主是认真的吗?”
他的声音没了平日的和煦,语气有些生硬。
林清风起身动作依旧随意,“是。”
“如今在修真界,你确实该学些自保的本事才对。”
说完转身往屋外走去。玉笙却猛然间掀开被子,忍着疼意从床上翻下来,跪在林清风身后。
“公主。”膝盖撞地,疼得他身上冒了冷汗,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眼角也浸出生理性泪水沾湿睫毛。他看向那道纤细的背影,眼神幽深又带着浓烈的占有欲,执着又炙热,与那滴柔弱的泪形成一种极端矛盾的美。
分明偏执到了病态,却又装出脆弱可怜来。
“公主不要我了吗?”
林清风转过身就看见少年一身白,跪在地上看起来清瘦又挺拔。眼角的那滴泪将落未落,沾染在眼睑润湿眼眶满含委屈。月光洒下,两人身前影子往后延伸,并无交叠。
没有人说话,四下寂静,少年又往前跪了两步,将自己完全笼在少女的影子中。
“那我请公主赐名。”他仰着头,感受到林清风的决绝退让一步,但眸中一抹执着若隐若现。
不要他,没门。只要赐了名,他这辈子都与公主绑在一起。说什么搬出去,他没那么蠢。
盯着少年看了两眼,林清风弯腰,抬手轻轻擦过少年的眼角。
屋门开着,月光洒在院中,清冷温柔。
“那你就叫仪景。端正如仪,景星庆云。”
云絮是在一天后查看玄灵镜的。
彼时她坐在桌前,趁着女使出去的功夫就看见逍遥宗私域内飘荡着的正红色公告。
第九台,那不该是林清风去的地方。
陈若明阴险狡诈,只说年纪,都超过林清风的零头,而且...陈家人是绝不会让陈若明真的死在台上。他虽不是陈家正妻所生,但修炼天赋更高些,自然得他父亲看重。
承围也很满意自己这个未来女婿。
两人是有一纸婚约,可是这些年她一直找各种理由延后,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云絮看着玄灵镜中的公告,想起那日陈若明看她的眼神。
阴鸷又露骨。
不过...她的手无意识地划到林清风的界面上,眼睛看向桌上已经抄了好些页的书,最终还是给林清风传讯。
陈若明练的是他们陈家秘术,如今剑法修为已经超过陈伯父。自从来了逍遥就住在乘然峰,峰内花草总是被剑气荡平一片。
昨日她并不知情,今日从早上开始就能感觉到靠她这边的灵气总是有些波动。
她低头看着林清风发过来的[多谢],心中惶惶。
女使从门口进来,声音平平,像是傀儡。
“小姐,若您不认真抄书,我便会禀告家主。”说着,手伸出来示意将玄灵镜交出来。
云絮手上摁着玄灵镜,亮了两下,最终还是交给了女使。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再次提笔抄书,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屋外云雾缭绕,青山之间灵鹤蹁跹,一片祥和之态。
林清风这几日没去演武场,整日待在竹林练武。那日云絮给她传了消息,她专门去找了一趟逍空。逍空见了她手指都要戳到她的额头上,只是生死状已签,比试已成定论,他只能在林清风面前唠叨唠叨,就说起陈若明练的功法。
林清风待在主殿半天,回去后更是发了狠地练棍。剑比棍轻,又要比棍锋利,若是剑刃滑过必定见血,那棍只能以更重的内力催动。
竹林中好些竹子被林清风摧残,灵气从棍身迸出,扑倒一大片竹林。
第十日清晨,林清风从自己的灵府中出来,缓缓睁开了眼。
身边站在白马,缓缓摆着尾巴。
她站起身,轻柔地摸了摸白马灵动的大眼睛。
“你说,我能赢的吧?”
她的灵府之中,能够容纳的灵气更多,那些半高的竹子也慢慢长起来,又有些竹笋冒尖。她大概是要破境了,只不过这几日总是不得窍门。
白马没有说话,只是像及笄那晚上山时一样看着她,瞧起来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手中长棍飞旋,林清风又亲热地低头碰了碰马儿,唇角一勾眼神中多了几分狠厉与张扬。
“本公主长棍染血,定分与你一杯饮!”
声音清脆,她还是凡间那个万人之上,手握皇权的焚轮公主。
与平日不同,今日演武场内只有第九台。这一圆台有十五丈宽,遍体艳红像是一面巨大的鼓,平放在演武场正中央。不必站在台上,都能感觉到从圆台上飘出的血腥味。
周围站着一些弟子,世家子弟有之,外门弟子更是不少。
说是外门弟子,其实多数也都是世家子弟,散修少之又少,这正中间站着好心情的陈若明。
他眉眼带笑,只不过看起来多了几分阴恻恻。
四周静谧,等看到逍空和承围两人出现时更是安静。
众人行礼,两人分坐在正东方。
承围先是看了眼人群,转过头对着逍空笑眯眯道,“你徒弟好像还没来啊,是不是忘了?”
逍空脸都没转,放出两个小道童给他沏茶。旁边小道童嘻嘻哈哈的声音传过来,逍空看上去更是闲适,这三人都当他说话是空气,承围呵呵一笑,也转过身不搭话了。
没等多久,林清风一身青衣出现在演武场处。
依旧是方便的高马尾,一根长长的纯白绸带从中露出,微风浮动,带起那根绸带直直朝着天空。林清风手中执棍,发丝飞舞缠绕在棍身上,削弱了几分肃杀之气。
门口有一本巨书,上面轮番显示着演武场中的弟子积分,在林清风看过去时,恰好停在她的名次上。
依旧是倒数第一,负五万九千八百。
人群中陈若明站在正中央,手中长剑寒光尽显。
隔着这段距离,那人扬起个轻蔑的笑率先上了台。
林清风微微低头,再次抬眼人已至台上,杀意四溢。
逍空画阵,将台下弟子隔在结界之外。
不知何时苏易津与执事堂的圆眼睛执事站在台上,执事手中的生死状一松,还未落地时,一道凌厉的灵力从圆台中出来,将状纸一把拖到台面,而后鲜血自台面溢出,纸张上其余字迹全部与圆台的鲜红融为一体,只有两个名字愈发显眼。
“死者魂灯灭,入六道轮回;胜者肃斋领十鞭,可否知晓?”
苏易津看了两人一眼,眼中带着询问。
林清风拱手行礼,“知晓,大师兄。”
另一人挽个剑花,“六道轮回?想得美~”他一定让林清风今日魂飞魄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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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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