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奔向书房的路上,邬雅的心跳如鼓,徐嬷嬷临终的话让她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荆棘上,如针扎的疼。
她不信,她不能信!
那个为她攀山摘花、为她彻夜守候、为她亲手做糕点的禹哥哥,一切都是在利用她……使她成为加害父皇的帮凶。
书房近在咫尺,邬雅却突然放慢了脚步,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门扉轻掩,透出一丝昏黄的光,窗上映出三个人影。
书房有人?邬雅眯起眼,示意锦心禁声待在原地。她轻轻靠近,屏息倾听。里面传来墨禹熟悉的声音。
“……京城的守军已按计划调往北郊演练,三日后便可行动。”这是墨禹贴身侍卫福顺的声音。
墨禹声音冰冷:“很好。宫中守卫届时由禁军接替,你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对话让邬雅浑身一震,只觉一股寒意从她脚底直窜心头,手脚瞬间变得冰凉。她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那老狐狸如今病重在床,朝中大半势力已归我们掌控。”一个低沉的男声,邬雅很是熟悉,正是那时与墨禹在书房密谈的人。
“定国公深谋远虑,邬雅公主这颗棋子,真是用得恰到好处。只是那邬雅公主……”那人声音带着几分试探,“她对你一片痴心,若知此事……”
邬雅捂住嘴,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那公主那边……”福顺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
墨禹沉默了片刻,语气冷淡得如同陌生人,“她不过是我计划中的一枚棋子,事成之后,她自无用处。”
房中传出那人满意的笑声。“定国公好决断,我定会将功劳禀告主上,待事成,定国公当获头功。”
邬雅的手指死死抠住门框,指甲几乎要嵌入木中,她只觉耳边嗡嗡作响,所有声音都变得模糊,唯有“自无用处”四个字,如重锤般狠狠砸在心头。
屋内沉默片刻,才响起墨禹淡漠的回应:“……嗯。”
一个“嗯”字,轻飘飘的,却像一把淬毒的利刃,直插邬雅心口。原来,自己在他心中竟只是如此微不足道的存在。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誓言,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她腿一软,险些跌倒,忙扶住墙壁稳住身踉跄后退,险些撞上了身后的锦心,锦心慌忙扶住她,却见邬雅面色惨白,眼中满是绝望。
“公主……”
邬雅摇摇手,示意她不要出声,但手中的步摇不慎滑落,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什么人?”福顺警觉地喝道。
邬雅急忙拉起锦心躲至一旁的假山之中,脚步声越来越近,邬雅无处可逃,只能绝望地闭上眼。
就在福顺即将向假山走近的刹那,她听见了墨禹低沉的声音。
“是野猫罢了。福顺,你速去准备明日事。”
“是。”
福顺应了一声,脚步声远去,书房门吱呀一声关上。
邬雅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人瘫软在地,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缓缓蹲下身,摸索着捡起地上的步摇,那并蒂桃花在月光下闪光得刺眼,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
她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精致的花纹……原来……原来如此!
她想起墨禹为她挑灯刻簪的执着,想起生病他喂她吃药时的温柔,想起他成婚时承诺永不欺骗的真诚……
他对她,全是假的!
她倾尽所有的爱意,在他眼中,不过是他的一盘棋。是他夺权的工具,是他报复父皇的棋子!
锦心眼中满是担忧:“公主,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许久,她缓缓起身,擦干眼泪。
邬雅目光坚决:“走,我们离开这里。”眼中的痛苦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对墨禹满腔的恨意。
墨禹,你既以我为棋,我便叫你知晓,棋子亦可翻盘。
夜色深沉,她转身离去,背影决绝。手中的步摇被她紧紧攥住,尖锐的簪尖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血花。
*
第二日清早,一份和离书赫然出现在了墨禹的书房中。
墨禹踏入书房时,已是晌午。
连日来的筹谋,与那势力的周旋,让他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直到他的目光落在紫檀木书案正中,那一纸雪白的纸。
他脚步微顿,随即稳步上前,修长的手指拈起那张纸,“和离书”三个字,狠狠撞入他的眼帘。
墨禹的瞳孔骤然收缩,捏着纸张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意外,是的,巨大的意外如同冷水浇头,让他素来冷静的心湖掀起了波澜。他设想过她知道真相后会哭闹,会质问,甚至会恐惧……
独独没有想过,她会如此干脆利落地递上一纸和离书。
在他眼中,邬雅一直是那个需要被他护在羽翼之下,娇柔而天真的小公主。她爱他,依赖他,不能离开他。他以为,即便她知晓了些许内情,出于对他的爱和如今几个皇子夺权,她无处可去的处境,她也只会选择默默承受结果。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安抚哄劝她的言辞。
可她,竟选择了离开?
一丝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像是一把利剑,一下下刺着他的心。
“休想!”他低声斥道,眸色沉冷。
如今局势波谲云诡,皇帝垂危,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她身为嫡公主,身份敏感。放她离开自己的掌控,无异于将她推入未知的危险,也可能打乱他精心布好的棋局。
在他身边,他尚且能护她周全,离了他,她只会成为别人眼中的肥肉,任人宰割。那些对皇位有觊觎之心的人,定会想尽办法利用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她恨他,怨他,他也绝不能放她走。
墨禹抬手指尖微动,想将那和离书撕碎,最终却只是将它缓缓折起,收入袖中。他转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
对福顺命令:“传令下去,即日起,夫人禁足府中,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院子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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