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跟屋内的景象是天差地别。
屋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透过房门传了出来,直直地往沈迟耳中飘来。
屋外,沈迟独自守在门口,与屋内热闹的景象先比,此时的他看上去有些许落寞。
可再仔细看他,脸上是一点表情都无,屋内的吵闹似乎对他没有一点影响。
他靠在墙边,闭着双眼,好似在假寐。
正值隆冬,夜已深了,漫天风雪,院子里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月光照在这积雪上,竟有些刺眼了。
大片的雪花飘到他肩上,他早已有所察觉,可却迟迟没有动手拂去那雪花,而是任由它们落在他的肩上,慢慢地越来越多,直到他肩上都覆上了一层积雪。
如此冷的天,他却仅仅穿着单衣,似乎是感受不到这刺骨的寒意。
屋内似乎渐渐地安静下来。
房门打开,率先从屋内走出一人来。
沈迟睁开了眼。
陆攸宁一迈出房门,就被这透骨的凉意冻到。
她一扬手,旁边立刻有丫鬟取出厚厚的狐裘织锦披风,替她披到肩上。
陆攸宁站在台阶上,目送着所有人离开之后,转身正欲回房,这才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沈迟。
看到他肩上的雪花,陆攸宁忍不住微微拧了拧眉。
“我说过你不必在这里守着的。”
沈迟见她看着自己的肩膀,随手便在自己的肩上扫过,并不怎么在意:“这是我该做的。”
陆佑宁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沈迟的手臂。
沈迟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
“公主?”
“我还以为你不冷呢。”
沈迟愣了片刻。
“行了,回房去吧,我也要歇下了。”
陆攸宁抬起手,扶着自己的额头,转身要回房。
果然是有些醉了。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
陆攸宁迟疑,回头去看那手的主人。
沈迟脸上没什么表情。
陆攸宁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臂上,任他扶着自己回了房。
房中一直烧着炭火,是极暖和的。
一进房内,陆攸宁收回自己的手,不曾再看沈迟一眼。
她便开始解衣裳了。
先是披风,被她随手扔到脚边。
随后便是外衣。
她今日穿着湖蓝百蝶描花长裙,外穿莲青色榴花长缎袍,如今这外袍一去,就仅剩内里的长裙。
陆攸宁头有些晕,只觉身上的衣裙都是束缚,只想着快些将这些恼人的衣衫都尽数解下,那才是一身轻松。
她早已忘了,沈迟还在房中。
眼见着陆攸宁将外袍扔下,沈迟一动不动。
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灯火下,也映入了沈迟眼中。
冰肌雪肤,若骨纤形。
手如柔荑,腰肢更是盈盈一握。
似是感受到了不属于这屋内的气息,陆攸宁解裙衫的手顿住。
回头,便看到了一直站在原地的沈迟。
“你为何......还在此处?”
陆攸宁拉过旁边的外袍,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沈迟面不改色,恭敬道:“公主殿下没发话,不敢离开。”
听到这话,陆攸宁将信将疑。
可再一细想,她似乎是真的未曾说过这话。
“你看到什么了?”
“殿下指什么?”
没想到沈迟会这样反问,陆攸宁半响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盯着面前的沈迟,陆攸宁没再纠结此事。
“算了,你下去吧。”
“是。”
看着沈迟离开,陆攸宁关上房门。
若是旁人,她定是要问罪的。
可沈迟不同。
他在她身边待了快三年,一向是克己复礼,从未有半分逾越,对她也向来唯命是从。
更重要的一点,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似乎是个清心寡欲之人,几乎到了不近女色的地步。
沈迟似乎从未把她当成个女人。
或许说是,在他眼中,她仅仅只是主人,不论她是美是丑,是男是女,对他来说,毫无差别。
可后来,陆攸宁才知道自己此时的想法有多可笑。
若是她仔细观察,也许早就发现了沈迟的异样。
以往,一向对她恭敬有加的沈迟,在方才那种情况下,早已自己退了出去。
又怎会一言不发地任由她在他面前脱下衣物......
门外,沈迟却迟迟没有离开。
在外人看来,公主殿下好像是嚣张跋扈到了极点,无法无天,天不怕地不怕,可是......
她眼里的惊慌,可是藏不住的。
原来,她还知道。
若是旁人看到了她那时的眼神,定是要惊讶的。
原来那么慌乱的神色,竟还会在骄纵、恣意、任性妄为的新宁公主脸上出现。
想到这里,沈迟的唇边出现了极浅的弧度。
他望着还亮着灯火的屋内,像是自嘲般地低语:“公主殿下,原来没忘记我也是个男人啊!”
第二日,陆攸宁起身后,还有些昏昏沉沉。
丫鬟进来,送来热水,服侍陆攸宁梳洗。
“公主,有人送来拜帖。”
“拿来我看看。”
陆攸宁接过丫鬟手中的帖子,拆开来。
草草地看了一眼,这拜帖便被陆攸宁随手扔到了地上。
“今日不见客,谁来都不见。”
“是。”
昨夜饮酒有些多,这一整日陆攸宁都有些不适。
躺到日落西山,浑身都有些懒了,她这才起身,随便拉了件外袍,披在身上便出了屋子。
可没想到,本是出来走走,却撞上了意外的一幕。
陆攸宁也来了兴致,在一旁坐下。
不远处,府中的一个小丫鬟,红着脸,想将手中的荷包送给对面的沈迟。
可沈迟只是扫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一片真心,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陆攸宁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是可怜!沈迟这样的木头,怎么会懂得姑娘家的心思......”
“公主可看得高兴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陆攸宁受到惊吓,手中的杯子也就此滑落,眼看滚烫的茶水就要洒在陆攸宁身上。
陆攸宁下意识地闭了眼。
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她缓缓睁开眼睛。
那茶杯被沈迟稳稳接住。
茶水都尽数洒出到了他的手上。
手背已经通红一片。
沈迟将杯子放回桌上,问:“殿下还好吗?”
陆攸宁看了一眼沈迟的手,只是点头:“没事。”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
“贴身保护公主是我的职责。”
听到沈迟说起‘贴身’二字,陆攸宁却是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她脑中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了昨夜那一幕。
差一点,她就在沈迟面前宽衣解带。
但今日见沈迟,他像是无事发生一般。
果然,他是完全不把这事放在心上的。
“公主呢?又为何在此?”
那份拜帖,他也看过了。
户部尚书的公子。
陆攸宁此时竟还没发现,沈迟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悄悄地发生了某些变化。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问话,完全不像是以往的他。
可陆攸宁宿醉还未完全缓解,没察觉出有何不对,仰起头,唇边挂着笑,答道:“我若是不在,怎么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沈迟沉默。
陆攸宁的玩笑似的语气,听起来全然不在意这事。
“我说,你是不喜欢女人吗?”
沈迟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后又答道:“公主何出此言?”
“自然是从平日观察所得出的论断。”
“从何得出?”
陆攸宁想起曾经的那一幕。
她几乎是**着在沈迟面前,可他却是毫无反应。
眼睛也未乱动一分。
陆攸宁甚至因此怀疑过自己,难道她竟如此没有吸引力。
可再后来,她似乎是明白了。
陆攸宁自然不会再提起此事。
“方才那一幕不就是?她也是一片真心,你却连眼神都未给一点,掉头离开,这样可是很伤人心啊。”
沈迟反问道:“公主呢?也会伤心吗?”
陆攸宁支着下巴,望向沈迟,眸中好似有星光,顾盼生辉,语调有些轻佻:“我自然是不会的。”
她不会也不必做这种事。
陆攸宁脸上笑意未消:“你难道不知道我在京中的名声?”
怎么说来着?
说她是水性杨花、放荡不堪......
这些流言,陆攸宁早有耳闻,可她不在乎。
更可笑的是,明明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喧嚣至此,但那些男人依旧争先恐后地追在她身后......
沈迟忽然冷了嗓音:“公主真是心善!”
“如此体恤身边人,方才那丫头听见了,恐怕要感恩戴德了。”
听到此处,陆攸宁终于反应过来。
这些话,竟然是从沈迟口中说出来的。
“你这是......怎么了?”
他明明是沉默寡言,一向话极少的,可今日,太明显了。
可这话听上去有种奇怪的味道。
沈迟盯着陆攸宁许久,却并未回答。
但陆攸宁竟被他盯得有些脸热。
她不懂,沈迟这是为何。
“你下去吧。”
陆攸宁起身要往房中走。
兴许是坐得太久,一起身,她忽然有些晕眩。
脚下不稳,眼看着要向旁边倒去。
这时,沈迟伸手扶住了她。
感觉到腰间灼热的温度,陆攸宁立刻将他推开了,往边上退了一步。
“公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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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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