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吹起额头被汗水打湿的鬓发,沈月桐打了个冷颤。
萧准一动不动地由着她遮住双眼,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沈月桐的手腕,痒得她更加无措。
底下的二人大概是吃多了酒,一时难舍难分,顾姝的衣衫半退,露着圆润光滑的肩膀,喘息声娇嫩,勾地沈睿安恨不得将三魂七魄都给她,
这画面已经超出了沈月桐的预料,她虽历经两世,却依旧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此时又急又羞。
冷不防地,萧准将她往上提了提,她险些叫出声来,本来捂住萧准眼睛的手下意识地捂住嘴,手心酥酥痒痒的触感传到唇上,沈月桐后知后觉地感觉唇部酥麻。
萧准亦是尴尬无措,红透了脸和脖子,偏偏狭小的假山令二人退无可退,萧准看着沈月桐熟透的脸颊,宛若秋日石榴,甚是可爱。
意识到自己大不敬的想法,萧准并没有回避,反而直勾勾地盯着沈月桐。
沈月桐无措地同他对上视线,在漫长的尴尬中,沈月桐紧紧捂住嘴,生怕自己为了打破僵局说些什么引起下方二人的主意,她还不想同三哥闹掰,最起码,不是现在。
终于,沈睿安道:“回去吧。”
窸窸窣窣地穿衣声传来,二人松了一口气。
待到顾姝和沈睿安离去,萧准才环着沈月桐的腰稳稳落到地上,沈月桐下意识地想同萧准快些拉开距离,又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只是后退一步,轻声说:“多谢将军。”
萧准直来直去地说:“这就是公主叫臣来的目的?”
空气几乎凝滞,只差一步,沈月桐对他的利用就要暴露,萧准分明看到她忽然充满杀意的眸子,那样的阴沉是他在战场上孤注一掷时再熟悉不过的颜色。
只是一瞬间,沈月桐眨眨眼,一双眼清澈透亮,仿佛都是他的错觉。
沈月桐:“不……不是。”
萧准:“那是为何?”
沈月桐垂下头,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落如萧准的视线,他咬紧后牙,喉结滚动,一时情难自抑。
他迈开一步靠近沈月桐,高大的影子将沈月桐拢住,那截脖颈就在眼前晃啊晃,忽而她抬起头,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找到了。”
沈月桐伸出手,暗红色的剑穗静静地躺在她手心里,衬地她肤色更白。
沈月桐:“我看见你的剑穗旧了,送给你。”
萧准却没有接,而是问道:“公主何时见过我的剑?”
他此番回都,二人只见过两面,第一次在皇宫,第二次在公主府,他都不曾佩剑。
沈月桐:“你回都城那天,百姓围观,好不热闹,难得不许我凑个热闹?”
萧准微微一怔,他竟没有想到,她会迎他回都。
他虽然镇守北境多年你回都城,却也知道这位受尽宠爱的月华公主不爱热闹,不爱出席宴席也不爱同人争抢,而如今怎么传闻中的不一样。
可是,他心中欢喜,不一样也好。
沈月桐依旧喋喋不休:“我还看见人家漂亮姑娘给你抛花了,不过你倒是个木头,都不领情,接都不接,你知道那花都踩成泥了,那位姑娘得多伤心。”
话中有话,萧准接过剑穗:“多谢公主。”
沈月桐歪头笑笑:“既然收了就要配上,本公主的命令。”
萧准却开口道:“公主,今日一事,我与公主已知全貌,我阿姐不能嫁给三皇子,有朝一日若因此事争执不休,还望公主体谅我家阿姊,莫要帮亲。”
他记得自己魂无归处时,在北境听到了阿姐死于俪都的消息,他的阿姐,是万里翱翔的飞鸟,绝非三皇子府中任由宰割的笼中雀。
沈月桐:“或许,我能帮你呢。”
萧准疑惑地对上她的眼睛,月桐问心无愧:“你知道的,我和顾姝不对付。”
萧准:“若我阿姐不嫁,那顾小姐岂不是如愿以偿了?”
沈月桐:“我三哥与她无媒苟合,本就是羞耻之事,叫她如愿进门有辱皇家门楣,你家阿姐嫁过去亦是不痛快,而我也自有办法让她不能如愿。”
萧准将信将疑:“公主为何原因帮我?若是因此惹得三皇子和顾丞相不痛快,公主也是得不偿失。”
沈月桐眨眨眼:“我愿意,不行吗?”
娇生惯养的月华公主,做事全凭自己心情,萧准在燕州便有耳闻,可他不能,也不敢将阿姐的婚事寄托在一位肆意妄为的公主的心意上。
萧准的侧脸在阴影中如同山峰棱岩,坚毅沉稳,沈月桐定了定心神,自知这些借口不足以让人信服。
沈月桐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决心般地抬起头,一双眼湿漉漉的眼睛看向萧准,轻柔而缓慢地开口,俨然一副少女怀春的扭捏:“因为……以现在的局势,你家若是结两次皇亲,是不是不好?”
萧准一时怔住,只见眼前人转身提着裙摆跑远,他反应过来后亦是心惊,下意识地伸出手捂住心脏,他是阎罗殿都不收的恶鬼,鬼门关一遭归来,依旧还会鲜活跳动的心脏无时不在提醒他——还有机会。
不论是萧家灭门之祸,还是她远嫁和亲之苦,都还有机会改变。
宴席散去,一片狼籍,同殊和银霜利落地安排人收拾。
沈月桐站在长廊里远远看着,脸上早已褪去少女羞涩的潮红,取而代之的是漠然与疏离。
芩霜不知何时起公主总是轻轻蹙眉,仿佛心中有万千忧愁难以解开,可曾经的月华公主是俪都中最张扬明媚的少女。
沈月桐:“同殊,银霜。”
同殊应了一声便跑过来,他长着一张秀气讨喜的娃娃脸,却做事稳妥。
银霜慢了些,一张银盘似的脸上汗津津的,当年选了她留在身边就是因为母妃说她看着就有福气。
月桐:“庄子里的人选得怎么样了?”
同殊:“公主,能用的现在只有两人,其他人需要更多时间安插,若是我们动作太大,只怕会暴露。”
沈月桐并不满意:“只有两个?”
同殊忙道:“一个是郑管家的儿子郑执白,会演,插科打诨招猫逗狗,最适合游走于街头巷尾,另一个是叫许则的,父母走得早,在庄子里吃百家饭长大,此人文静内敛,说话滴水不漏,奴才觉得倒是很适合做暗线。”
沈月桐不由得侧目:“对政事可有独到见解?”
同殊犹豫了一下,道:“不算独到,读书晚,无策论。”
沈月桐轻叹一口气:“现在还差一个谋士。”
同殊自觉惭愧地低下头,庄子里的人养了多年,竟挑不出一个文采斐然能科举上阵的。
银霜眨眨眼,天真地开口:“公主,要谋士为何不去和五皇子要一个?”
同殊面色一凛,惊讶地看向芩霜:“银霜,慎言。”
沈月桐:“无妨,银霜天真烂漫,只是没猜到我要什么。”
银霜自知失言,低下头认错。
月桐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在这个位置上,身边的人要忠心,只忠国不够,而是要忠于我,五哥选人自然经过精挑细选,可毕竟不是自己人。”
银霜:“是,公主,是我愚笨。”
沈月桐:”此事倒也不急。”
“银霜,叫人将假山里里外外地清理干净。”芩霜吩咐道。
银霜应下后便急忙忙地去了,心里却疑惑不解,那样高的假山,里里外外地清理干净可是一件麻烦事。
沈月桐:“银霜是个天真烂漫的人,很多事不理解也是对的,同殊,郑执白我记得,很像郑管家,酒量不错,叫他常去花街柳巷走一走,先混个脸熟,顺便看看三哥常去哪里。”
“这……”一句话令同殊愕然,毕竟是郑老的儿子,花街柳巷这么一跑,可就不止是线人了。
见他犹豫吧,沈月桐不由得蹙眉问道:“怎么?郑管家那边不好说。”
同殊:“不是,奴才去和郑管家沟通。”
沈月桐自然知道同殊的难处,也知道郑执白尚未婚配,郑管家不一定会接受这样的牺牲。
她稍作思索后缓缓地转身,说:“罢了,还是我来吧。”
同殊看着她的背影,瘦弱单薄,却坚韧地挺立着,仿佛无惧寒霜风雨。
他的公主,似乎不知不觉中变了性格,她以前最不爱管多余的事,都是一头扎在书房中独自作画,自在逍遥。
如今,她倒似牢中凤,事事躬亲,诸多筹谋。
“啊!”银霜惊道,“快擦干净了,污秽成这样,定是你们偷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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