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一只眼睛，血从指间流出。
面具碎了一地。白色的面具裂开，就像这被弄伤的大地，面具后的人不得不露出了真面目。
脸色惨白，银灰色的头发垂在眼前。
格林划伤了他一只眼睛。
疼痛和屈辱令他颤抖。
“你！”尤利西斯说。
格林笑着看着对方。
“我还以为你本事有多大，原来也有失手的时候，看来你那时候是介于了工具呀，不是你自己的力量。”
格林手中的利刃朝空中一划。尤利西斯后退几步。然后消失在魔法阵中。速度极快，完全抓不住。
就只听见他衣服布料划过空气的声音。
“跑了，你为什么不出手。”格林看着一动不动的维希德欧。
“我动手了，我刚才在他身上标记了，他只要穿越时空一次我就可以在无限空间里找到他，碾死他。”命运之神慢悠悠的站起来，“这副身体怕是无力回击。”
格林耸耸肩，扶住同伴。
“走吧，虚惊一场，我们还是先休养一下吧。我也不想一身血污和这家伙斗气。”格林打着哈欠，“砍伤他一只眼睛，这还远远不够。”
格林收回利刃，他看着敌人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
“这些还真不知道这么收场了。”格林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
“直接爆出他的身份不就好了。”
“这个的话的确很简单，问题在于，他的身份暴露有这么重要吗？他总有办法摘出来，牺牲一个小棋子，说这一切都和他无关，自己是受到了下属的蛊惑，然后过几年再打造一个新形象，我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格林说。
“有的时候我真弄不明白你们的想法。”命运之神道。
“你可以看到我们看不见的真相，还会认为我们人类复杂。”格林揶揄道。
“还是不一样的。”
“走吧，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穿过林子，翻过一座山头，你应该可以走吧。”格林说。
“嗯，走吧，这里不宜久呆。”
格林朝后看了一眼破败不堪的小城，他突然叫住了同伴。
“你等我一会吧。”格林说。
命运之神摇摇头：“我就知道你要发善心去看看。”
格林无奈的摆摆手。
“要是有人需要帮助，我还可以救助一下。”
*
巡游很快就结束了。玛丽安收获颇丰，这一个月里有很多贵族选择和她交好，玛丽安收获了不少利益上的同盟。
她慢慢的发现很多事情并不想她曾经想象的那么困难。不过要多细心一点。玛丽安将认识的人分成了三类。
一类是需要她帮助的，坚固同盟者，一类是投机者，另一类则是摇摆不定的中立派。
她此时坐在回程的马车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听着车外的欢呼声。
他们不走回头路，即便是回程也是路过新的城市。
玛丽安破天荒的和父亲乘坐一辆车。
她现在没有丝毫的不适感，相反乐意和父亲聊天。
“我喜欢这趟旅程。”玛丽安开口。
“他们很喜欢你。”亚伯特说，他看起来气色好一些了，但眼神变得阴郁起来。
“这是因为他们尊敬您，我的父亲。”玛丽安谦逊的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你肩负重任，你会后悔承受他们的爱戴吗？”亚伯特严肃的问。
玛丽安笑着说：“不会，我知道会有很大的压力，这段时间我见识了不少。”
她坐直身子，将一只手伸出来，朝围观的人打招呼。
“要你选择的话，你要怎么样治理一个国家。”
这么直白的吗？玛丽安收住脸上惊讶的表情。
她用低沉而又无所谓的嗓音说：“按照合适的方式，和谐，安稳，我不喜欢太过吵闹的世界，在我看来，这里的百姓需要的不是纷乱的意见，而是切实的利益，实实在在的好处，我是在民间长大的，我知道我们需要什么，至于那些高尚的想法，等到几千年后再去思考吧。”
亚伯特盯着自己的女儿，过了一会，他浅浅的笑了笑。
“你是我的女儿，但更像你的母亲。”他说。
“真巧，母亲也说过相似的话。”玛丽安说。
“你担心你母亲吗？”亚伯特问。
玛丽安说：“我担心的是教会，有人在分裂它，我知道你们的设想，希望我们脱离旧有的制度，解决新的问题，可是关键在于，大部分人需要过渡，您也清楚，人和人是不同的。”
亚伯特撑着头，侧脸着脸。
玛丽安发现父亲的鼻子和自己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她很喜欢自己的鼻子，挺翘又精致，不会显得刻薄，也不会显得过分的圆顿，看上去有一点像山的侧缝，山根的高度刚刚好，弧度有是完美的。
“神会消失吗？”亚伯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
“我们就是新的神族。”玛丽安道，“关键是，我们不需要太强大的势力来依附了，神离开了人间，和他们有交道的是我们，需要他们的也是我们。父亲。”
玛丽安不加掩饰，她直白大胆的说。
亚伯特闭上眼睛。
“你是我最聪明的一个孩子。”亚伯特说。
玛丽安接嘴道：“你还有奥斯顿和法亚尔，他们同样聪明。”
“奥斯顿被这个时代抛弃了，贵族不会接受他，因为他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他们惧怕皇族的这一面，强势的，不可侵犯的，绝对的力量，我们有至高的审判权。奥斯顿可以屠杀一个家族，也会毁灭一个文明，支持者瑟瑟发抖，反对者为此高呼。”
亚伯特睁开眼睛，红色的瞳孔像是一对石榴。
玛丽安靠在软垫上。
“但也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是一样的，我是说那些和我们有相同能力的人，在民间，人们羡慕拥有魔法和神血的人，这些人即在现实世界占据丰富的资源，在精神领域也是不可反抗的存在。百姓不会有力量反抗，他们也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他们，但是贵族不是。”
玛丽安用最为慵懒的语气说，听上去像个不学无术的少女，只会吃喝玩乐的那种，嗓音里面透着一股风流和放纵。可她话语中的思想却是最严肃的，一点含混的部分都不带。
“你要站在哪一边，取决于现实，我们需要的不是贵族。”玛丽安说，“这是我的鹰犬，而不是我的同伴。”
亚伯特笑了起来。
玛丽安从这笑声当中听不出情绪，似乎是在赞赏，似乎是在嘲讽。
“玛格丽特，我的小格兰塔。你有洞见，也有野心，很聪明。”
“扶持的是真才实学没有背景的人。”玛丽安说。
“你怎么看你的哥哥。法亚尔，好吧，不要惊讶，我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亚伯特说，他半眯着眼睛，语气温柔。
这一瞬间，玛丽安感到毛骨悚然。
父亲让她想起小时候见到的猛兽。
一只在草地上打盹的野兽。
“我需要看见什么。”玛丽安说。
“如果你也想戴上皇冠的话，你要直面野心，玛丽安，我和其他的国王不一样，他们惧怕失去地位，当然我也是个贪恋权势的人，一旦看见富饶的生活，享受权力带来的快乐，又有谁可以抵御这份美好？我的好女儿，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头上的皇冠吗？”亚伯特指着自己头上镶嵌着宝石和寒铁皇冠。
在玛丽安的记忆里，亚伯特有很多顶皇冠，每一个都精妙绝伦，唯独现在头上戴着的这个，看上去很平常。
“我最喜欢的是这个。没有黄金，没有耀眼的魔法矿石，没有被神赐福，就是简单的，金属铁环，最多就是镶嵌着廉价的宝石，这是一个小部落的成员送我的，我很喜欢。当时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我救了他们。”
“和您一样。”玛丽安说。
她眼神决绝。
亚伯特笑了。
“希望你可以做到，我看见你的潜力。”亚伯特说。
玛丽安这才反应过来。
她想：是的。我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一个小兵要怎样才能成为皇后，我要如何才能成为皇帝，这需要靠我自己的智慧。
玛丽安也笑了。
她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闪动着野心和**。
她是大海，也是火焰。
“如果我需要占领一座城市，我就要派出一条恶龙。你要学者当骑士，如果被杀死，你就会成为恶龙，龙就变成了英雄。”亚伯特意味深长的说。
玛丽安吞咽了一下。
她看着自己的父亲，
在心里面默默的想：幸好你是我的父亲，不是我的皇帝，不然我会杀死所有的人。因为世界对于你们来说只是一盘棋局。下棋的人是感受不到棋子的痛苦。不过既然如此，你的手开始颤抖，我却生出了自己的意识。
玛丽安的头扭向一边，她看着车外的人。
这些人眼中洋溢着笑意，他们好奇的跟随着马车。想看看最高的统治者是什么模样。
玛丽安摸着手上的宝石戒指，小蛇在她内体沉睡着。
她一刻也不能停止。
玛丽安知道自己不小心就进入了不可回头的局面。
不过好在，这就是她的选择。
自己的选择。
“法亚尔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负责料理宫廷。”亚伯特说。
“他去什么地方了。”玛丽安问。
“有人说和奥斯顿有关系，或许只是离开了一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亚伯特说。
“最好小心谨慎。父亲，没有人可以永远当下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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