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中的毒正逐渐扩散,要是再不解,她思维会会越来越不受控制。”老太医暂且只得出这么个结论,竹韵手下的小婢女急得直跺脚,冯管家也唉声叹气起来。这时又一个仆人来报了,说是王爷要跳河掏鱼竿。
一桩事未结束另一桩又来了,冯管家急匆匆地过去了,房间里只剩下那小婢女和青蘅两人。
“我昨天是遭了梦魇吗?”竹韵他们都告诉她那是场梦,她理解他们这种善意的谎言,但不代表她会相信。或许那种相似的丹桂香气是两个刺客引她的招术,可为什么在那一瞬间她希望那香永远不要消失呢?
萧璞尧,萧璞尧,在临死前她一定要去看看他。
“王妃流泪了,奴婢替王妃擦一擦!”小婢女稚嫩的话语回响在青蘅耳边,青蘅攥着手中的木簪默默不语,这是萧璞尧送给她的唯一一件礼物,也是支撑她度过这段时间的最大支柱。她这几天只有攥着它,才能睡得着。
“溯雨呢?我想见见他。”
都说爱恨若成痴,那么人也会情不自禁。溯雨很像他,他们长着不同的脸可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相似,在他身上她看到了萧璞尧的影子,所以现在她很想见他。
姣棠应了声后去叫溯雨了,只是溯雨还没进来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冯管家将他们带进来时她先是惊喜而后就显得十分平静。因为前者是江涣,跟在他后头的正是端落晚。
有些时日没见江涣就像换了一个人,整张脸看起来意志消沉,他的眼里布满了细细密密的血丝,就连嘴角的胡渣都没剔干净。
青蘅以为看错了,但端落晚的一声呼唤拉回了她的意识。
“表哥,咱们可要好好跟戚王妃说说体己话,她这几日身子疲乏,肯定需要我们这些朋友的陪伴。”
江涣自那日青蘅大婚后就再也没看过她。那日他随着出嫁的步撵一路来到戚王府,他亲眼看着青蘅下了花轿,行了一系列嫁娶礼之后进了大堂。然后,他也亲眼目睹了那场闹剧,他能想象她当时有多么难过。于是,他终于将袖口那只早已准备好的木簪以嘉容公主的名义送到喜房,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孤独无助。
作为她的朋友他早该来看她的,只是他从小就是这样,太过于念旧,活在过去的时光里不愿醒来。优柔寡断了这么多年,总要有什么让他学会成长。
他来到青蘅床边,青蘅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喜色。她之前还很担心信能不能顺利送到,江涣来了她就放心多了。
“元…戚王妃,臣有些话想跟您说。”
青蘅略点头冯管家得到指令后向端落晚微微侧身:“端小姐,请吧!”
端落晚轻轻一哼甩袖出去了,房间里,那樽香炉还冒着白烟。
“戚王……”
青蘅打断他:“你还是叫我原姑娘吧,这样我很不习惯。”
江涣应声,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江大哥,萧璞尧他…他……”想到他青蘅心头就猝然一痛,好像被刀子生生剜了半边。她死咬着嘴唇,原本苍白的唇变成了肉粉色。
江涣坐立不安,一时怔目站了起来,十分难以置信地道:“难道挟持你的那个刺客是萧…萧兄弟?”
青蘅重重地倒在床杆上,抱头痛哭:“他本来是想带我走的,只是我不愿意,结果下山就……”
她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江涣也一下子就坐回了凳子上,坐下的时候宽大的广袖碰到了桌上的茶杯,杯子里的茶洒了下来,泼了他一身。
“江大哥你……”
江涣摆摆手:“不碍事,我只是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那日我临走时松平寨也在办丧事!”
青蘅面如死灰,她并没有把萧璞尧的消息报回去,他们怎么会知道?想到这里,她失神咳嗽,低头一看,手上沾的全是血。
江涣想唤人却被青蘅拦住了:“江大哥,不瞒你说,我和萧璞尧就是从那出来的。我没有亲人,是他们收留了我,现在我很难再回去。如今我只希望他们一切都能平平安安的。”
“原……”江涣很想告诉她庄思渝的事,看她这样他不禁难以启齿。听闻端落晚的话他曾起了报仇的心思,可是他又优柔寡断了,他始终没有那样的狠心。
门却在这时被人推开,端落晚不顾形象地冲出来然后指着青蘅厉声道:“表哥,那里的人害死了你的心上人,你怎么能忍得下去?你好好看看你面前的人别被她的假象所蒙蔽了!她跟他们一样手段高明,为了荣华富贵不惜作贱自己!现在好了吧,把自己都陪进去了,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青蘅脑袋嗡嗡作响,庄思渝,怎么又扯到她了?她思绪飘忽,眼前顿时漆黑起来。在倒头落床之际正好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
“这里是戚王府!端小姐是不是太过放肆了!”
竹韵从门外走来,恬淡的脸上露出冷郁的表情,恍若地上未消融雪,她拂了眼床边的江涣,俯身作礼道:“王妃要休息了,江公子也早点回去吧。”
江涣望了眼床上的青蘅以及抱着她的那个不知名的男人即刻回礼:“今日之事是在下的不是,等来日在下再登门谢罪!”
他踌躇一会儿和端落晚一同出去了。
又过两日招医的皇榜终于被人揭下,戚王府上下欣喜不已。当冯管家将来人请到府上时,来人却提了一个要求。
“史某粗人一个,住不得富贵之处。因此,凡是富贵之地史某皆不涉足。”
戚王府的人为难了,不上门就诊那不是白搭?
“先生以为如何?”
“明日卯时将病人送至郊外,随你们找什么乡野人家,只要那家门前有银杏树就成。”
本来此事上头说什么也不同意。但青蘅日复一日病情加重,最后还是太后下懿旨让青蘅去的乡下。戚王府自此门庭冷落概不见客。
又一日小寝过后青蘅终于见到了传闻中提这个怪要求的江湖郎中。她见史轲时差点没两眼汪汪,虽平时他俩说话淡了点但看到熟悉的人不免激动了。只不过她看见他身后那个提药箱的女子时她有些吃惊了。
“她是谁?你新招的徒弟?”此前从来没看过他带过什么人上山,后面这个人她当真不认识。
史轲低头把脉并不回她,但他那女子眨眼了,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只是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到了晚间竹韵出去打水了,那女子独自进屋坐在她床边,然后摘掉了她脸上的人皮。
青蘅捂嘴,差点热泪盈眶,她扑到她身上:“堂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芊罗轻抚她的后背:“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要是不来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青蘅嗅鼻:“萧璞尧…他们真的替萧璞尧发丧了吗?”
芊罗垂眉,眼眸里盈盈涌动着淡淡的琥珀色:“起初我也不大相信,但二当家派人查过了,他…他当真已经去了。青蘅,不论怎样,事情已经过去了,只要你熬过了这关我们就离开这里好吗?我不要过什么富贵日子了,我们两姐妹在一起不比什么都好吗?”
芊罗这么说她很感动,但她还是不能。人们总会在得到教训过后学会成长,可是她没有,她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认准了一件事就会义无反顾地去做,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
她垂下了抓着她衣袖的手,芊罗明白了她的意思,门虚掩着,她看见了门外倚在银杏树上的那个人。月色荡漾,他半边的长发被风打乱。
“是因为那个人吗?”
青蘅连忙摇头,又心虚地低下它:“你怎么会那样想?不是,不是因为他。”
芊罗将手覆在她的手上,从小到大,她的手都是最暖的那一个。
“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别说你不信连我也不信。下午他抱你进屋抬手的动作都跟萧公子一模一样。一个人纵使外表会变,但他的心却很难改变。青蘅,要不要我帮你,也许你能找到答案。”
倘若溯雨不是萧璞尧那么她无话可说,若他真是他,她要怎么开口呢?埋怨他为什么骗她?又或是问他为何会潜伏在戚王府而不认她?她不知道,她现在很乱。
“茫茫人海,一个人这辈子缘分就这么多,它耐不住你等。青蘅,你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你确定自己还要错过第二次?”
这样循循善诱的芊罗她以前从未见过,这一刻的她平静极了,似乎时间这把锉刀将她的棱角全都磨平了。
她情不自禁地点点头,她的心神全都敛在了门外那抹人影上。
史轲之前有交代过,他就诊不喜欢人打扰,因此,冯管家只遣了溯雨、竹韵和她手下的那个叫岱蕊的小婢女过来。
此刻午后,史轲终于诊出青蘅和姣棠中的毒,而这时他已花费了将近一天的时间。
“这是来自齐国的一种蛊毒,名唤‘百日醉’。它能让人在百日内如醉生梦死般尝遍人世心酸。起初他们都能看到自己心中所想,之后这种幻象会让中毒之人自我陶醉,直至沉浸其中。而最终这种幻象会迅速破灭那人就会随之崩溃而亡。”
“百日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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