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抬眸,只见徐瑾年疾步走向自己。
“都解决了。”徐瑾年的笑容里透着得意 ,“那对老夫妇好说话,知道可以退货退款后,不再折腾。就是他们的儿子儿媳麻烦了点,我塞给老人一张嘉禧购物卡,老人替我摆平了。”
陈鹤点头:“你通知嘉禧其他店,开通净食机的退货退款渠道,让产品方马上对接。”
“可小曹总那里......”
“曹航宇再蠢也不敢作践强盛的信誉。”陈鹤缓缓吐了一口气,“现在的强盛已经糟蹋不起了。”
一想到曹航宇,徐瑾年就头疼。
曹航宇是曹家长孙,从小被家里人宠溺长大,不学无术,纨绔子弟,现在是嘉禧的副总,在高位却总干些低级的勾当。
就拿今天这事来说,也将曹宇航的愚蠢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款净食机只在强盛百货上架过,针对的是一些高端群体,并不好卖,早就下架了。可曹航宇想拉动嘉禧的业绩,便和净食机产品方签订合同,让产品方在嘉禧超市搞会销活动推广净食机。
在其他店也搞过此类活动,表现还不错,曹航宇沾沾自喜了好一阵,没想到好景不长,翻车了。
曹大强知道此事后,大发雷霆,委托陈鹤全权解决。
徐瑾年替陈鹤抱不平。
陈鹤,一个世界名校毕业、拥有计算机硕士学位的高材生,同时还是一家早就盈利的科技公司的最大股东,却只能屈身在草包曹航宇身边,时不时地替那草包擦屁股收拾烂摊子。
陈鹤身边的人,以及强盛不少人对曹航宇都怨声载道,奈何草包会投胎,有了曹家姓。
比起好友的愤愤不平,陈鹤显得风轻云淡,毕竟多年前他就知道自己以后的样子。
只是,陈鹤可不是一个乖乖认命的人。
“走了,你开车。”陈鹤打开副驾车门,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帮我找个人。”
徐瑾年好奇:“谁呀?”
“陈......陈鹤?”
陈鹤回过头去,看着一脸讶异又眉开眼笑的女孩。
*
周妙盈在派出所大门前伸了伸懒腰,一扫之前的紧张和郁闷。夜已深,夜风凉,她还没吃晚饭,想着去附近找个小店解决温饱问题。正在她四下张望时,发现路灯下有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她不确定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见他回头凝视,目光虽不热烈,但也没有疏离和故作不认识。
这和记忆中陈鹤的模样重合了。
记得七年前八月底的一个酷热天,周妙盈刚上高一,经历一周的军训后她黑了一大圈。趁放假时间,跟郝佳妍在外疯玩了一天后,到小区小卖部买了三支雪糕,还没到家门就消灭了一支。
她打开门一惊,只见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瘦高男孩从沙发上站起来,眼里尽是防备,浑身透着一股冷傲和倔强,有点像被大雪压住的绿竹。
周妙盈想起妈妈说过今天家里会来一位哥哥,没想到还是一个帅哥哥。她大方地叫他名字,并作自我介绍。
在周家第一次独自面对周妙盈的陈鹤,拘谨不太自在,但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微微笑了笑,说了声“你好”。
周妙盈的父母买菜去了,作为小主人,她热情地递上雪糕,招待客人。陈鹤迟疑着,没要她推荐的巧克力味雪糕,拿了一块绿豆雪糕。
为避免尴尬,周妙盈找了些军训趣事和高中新生活聊,大都是她在说,他在听。他话不多,却听得很专注,让她有一种被尊重和重视的感觉,留给她一个好印象。
她听妈妈讲过,她小时候见过陈鹤,不过她早没印象了。
陈鹤却点头,确定小时候他俩见过。好像是在他8岁时,他的妈妈和周妙盈妈妈相聚时,他俩见过。
周妙盈家里有很多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但她好奇在别人眼中,5岁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
陈鹤想了想说:好像比现在白,穿了一条白色蓬蓬裙,像个小公主。
周妙盈咧开嘴角,在晒黑的皮肤映衬下,牙齿更显白。她伸出自己的胳膊,修长纤细,肤色近小麦色,跟陈鹤的手比了比,看上去还是自己白一点。
她记得她问:“你皮肤这么黑,是打篮球晒得?”
他说不是。
“天生的?”
他摇头,说:“搬砖搬的。”
她扑哧一下乐了,觉得陈鹤还挺幽默。
后来她才知,陈鹤口中的搬砖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后来,他们都变白了。他变成了女孩子心中的白马王子,而她依旧是父母眼中的宝贝。
*
周妙盈瞧了又瞧,确定不远处的美男子就是陈鹤后,再也按耐不住雀跃的心,蹦蹦跳跳地跑过去。
陈鹤身着剪裁得体的灰色外套,扣子掀开,露出黑色内搭,黑色的长裤加黑色的鞋,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深沉。不过他宽肩窄腰大长腿,这身穿搭反而凸显了他矜贵冷傲的气质。
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浓密的眉毛,眼皮褶皱窄,偶尔看起来像单眼皮,但眼睛深不可测,高挺的鼻子下嵌了一张并不厚的唇。那是一张骨相极佳的帅哥脸。
据说,唇薄的人薄情。
这么些年,周妙盈也认定他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不过,此刻重逢的惊喜已经冲淡了周妙盈对陈鹤的固有印象。
她喜上眉梢:“陈鹤,真的是你。”
陈鹤的眼神复杂了些,看了一眼派出所大楼后,又盯着笑眯眯的女孩看:“周妙盈,你怎么在这里?”
周妙盈的笑容僵住,她光顾着重逢的喜悦,却忘了这里并不是重逢的好地方。可有什么办法,一个消失了七年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激动不已,哪里顾得上其他。
她的大脑快速运转,编出了来找朋友的谎话,正想脱口而出时,只见陈鹤身边的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她,还冲她点了点头。
呵呵,谎言还没说出口就被揭穿。
周妙盈只能用傻笑来缓解尴尬。
徐瑾年咳了咳,凑近陈鹤说:“她今天在活动现场做兼职。”
尽管徐瑾年说得很小声,但周妙盈处在高度警惕中,听觉异常灵敏,还是听见了。
“我没干坏事,我是配合警察工作。”
徐瑾年点头笑:“知道。”
无论是陈鹤锐利的眼神,还是那个男人莫名其妙的笑,都让周妙盈很不舒服。真不是重逢的好时候。
周妙盈看着眼前关系匪浅的两个男人,脑筋转了个弯,问陈鹤:“你在嘉禧工作?”
“算,也不算。”
周妙盈皱了皱眉头,指着还叫不出名字的男人问:“陈鹤是你的领导?”
徐瑾年点头:“对。”
周妙盈脸色顿变,收了笑容,冷哼一声:“所以,我大半夜站在这里,都是拜你们所赐?”
陈鹤面色依旧平静,可徐瑾年却小小吃了一惊。
周妙盈指着徐瑾年:“你是?”
“徐瑾年。”
“徐总。”
徐瑾年摇了摇手:“我还当不起徐总,叫我名字吧。”
“好吧,徐先生。我刚刚在里面看到你一直在安抚那对老人及家属,态度非常好,而且还悄悄地塞给他们一张卡。”
周妙盈反手指着自己,“我,虽然是你们嘉禧的临时工,但因为你们高层决策问题,我差点被当成骗子,还被叫到这里待了好几个小时,饿得我都低血糖了,可是你们的人没有一句关心我的话。”
“怎么,难道临时工就不是人吗?难道我不是你们错误决策的受害者吗?难道我没有申诉的权利吗?”
徐瑾年目瞪口呆,刚刚在里面见她一副乖巧顺从模样,还以为她是个初入社会的无知学生,没想到是个伶牙俐齿的狠角色。
徐瑾年解释道:“严格说来,我们跟嘉禧有那么一点关系,但我们又不算嘉禧的员工,我们是替别人办事的,跟救火队差不多。”
周妙盈憋了一肚子气,早就想发泄:“你的意思是说,我这团火很小,所以不用大费周章灭我这团火,是吧?在你们的眼里,我可能连火苗都不算,顶多像一簇飞溅的火星子,转瞬间,它自己就会熄灭,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瑾年不怕难缠的客户,就怕难搞的女孩,而且还是一个粉嫩嫩水灵灵的漂亮女孩。他用胳膊肘碰了碰陈鹤,求助的眼神。
陈鹤依旧风轻云淡,说出的话也没多少温度,但足够烫人:“你还是比火星子强一些,至少是燃烧的烟头。”
“所以就可以把烟头当垃圾一样随意扔掉?”
陈鹤轻轻摇头:“不,香烟的属性是阴燃,看着没有火焰,其实他燃烧的表面温度可达200到300摄氏度,中心温度更是高达700到800摄氏度,远远高于纸张、木材、被褥等这些可燃物的燃点,能轻易引燃这些可燃物。所以燃烧的烟头不能随地扔,不然就成了隐患,引发火灾。”
周妙盈冷嗤一声:“所以就要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灭烟头,以绝后患?”
陈鹤轻轻点头:“这种方法可以隔绝空气和降温,是灭掉烟头的有效方法。”
周妙盈瞪了一眼陈鹤,他以前就喜欢说教,展示他的渊博知识,这么多年不见,还是老样子。
“所以,我受了这么大委屈,不但不能为自己讨个说法,反而要被当成一个烟头,被你们狠狠地踩在脚底,被暴力灭火?”
徐瑾年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周妙盈有将怒火转移的意思,他急忙别过头去,还识趣地退了两步。
这姑娘看着秀秀气气,脾气可不秀气。
陈鹤见过发脾气的周妙盈,尽管多年不见,但免疫力还在。
“没有,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不是转瞬即灭的火星子。”
你是存在安全隐患的燃烧的烟头。
陈鹤没将后半句说出口,不过周妙盈从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里已经读懂了他的话。她不想再纠缠,顺着杆爬。
“那你打算怎么灭掉我这个烟头的火?”
徐瑾年回过头来,对陈鹤意味深长地笑。
“不是饿了吗,先吃饭。”陈鹤瞄了一眼女孩,“低血糖的人这般生龙活虎。”
要是眼前站的是爸妈或者郝佳妍,周妙盈能立刻表演一个饿晕扑怀的戏。不过多年不见陈鹤,她还是离这个叫了几个月的哥哥远一点为妙。
“我那是饿过了头,刚才我在里面还发抖。”
陈鹤挑了挑眉:“希望不是被吓的。”
周妙盈恨恨地剜了他一眼,拉开后座车门,一屁股坐进去,嘭地一声关上车门。她又累又饿,懒得搭理人。
徐瑾年夸张的表情,小声问:“我从未见过哪个女孩敢在你面前趾高气扬。你这是欠了多大的感情债?”
“不是你想的那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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