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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破空而来

接下来的几日,季修感觉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每天醒来不多时便又沉沉睡去。

等觉得身子爽利了,他才惊觉自己竟在马车之上。

而马车里是比他先醒来的季程曦。

“三哥,你总算醒了……”季程曦一开口便哽咽了,再没有后话。

季修松了松骨头,才语调轻松道:“哭什么?你三哥我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

岂料,他这话一说完,季程曦就直接大声哭了起来。

季修怔住,半晌才手忙脚乱地安慰他:“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哭就哭,住嘴。”

季程曦已经泣不成声,说话断断续续的:“真……真的……死了……大……大哥他……呜呜哇——”

季修根本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能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他的后背,等他冷静一点再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驾车的秦昭忍了又忍才没有掀帘告诉季修白王也薨的噩耗。

晚一点知晓就少一点悲伤。

这么想着的同时,他又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季程曦哭得眼尾都红了,还打起了哭嗝:“大……嗝——”

季修打开水囊递给他。

喝了一大口水的季程曦反被呛到,一时之间咳得惊天动地,眼尾更红了。

秦昭终于忍不住开口:“殿下,还是我来说吧。”

“还请殿下做好心理准备。”末了,他又补充道。

“磨叽。”季修轻哂。

然后季修听见了轻轻的,又好似沉重如山的四个字:“白王……殁了。”

一时之间,他感觉耳边安静了下来,连风都仿佛慢了下来,刮得他眼睛疼,心口更疼。

他想问问为什么,想再确认一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却连开口的力气都失去了。

而季程曦再度响起的抽泣声便是答案。

风声呼啸下,一瞬间将季修带回了七年前,他还没生病那时。

大皇子季遇生性温和,与世无争,对朝堂和权力都不感兴趣,开府后便一直是个闲散王爷。

季遇爱读书,喜丹青,在其他皇子贪玩的年纪里,他已经可以一个人一坐就是一整天,只为临摹前人墨宝。

十岁的季修坐不住,先生讲课总走神,常常以这样那样的缘由逃学,奈何他天生聪颖,学什么都快,旁人花两天时间学他只需要半天,是以先生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他皇子公主在听学的时候,他不是和宫女太监玩蹴鞠,就是上树掏鸟蛋,总之每日变着法子玩闹。

季修的童年时光无疑是无忧的,倘若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病。

一日午后,季修百无聊赖地在花园里转悠,正愁找不到新鲜的乐子时,余光瞥见了一抹颀长的身影。

他狡黠一笑,顿时起了逗弄的心思。

书室的露台上除了有竹叶遮挡,还有一棵茂密的杏树。季修打量四周片刻,找了一处隐蔽又能够看清那道身影的地方,又在大袖里藏了许多小石子,而后便灵活地攀爬上树。

等他坐上粗壮的枝干时,视野变得更加宽阔,入目便是季遇乖巧地坐于案前的挺拔身姿。

起初,季修没有急于戏耍自己的这个大哥,而是懒洋洋地半倚在枝干上,优哉游哉地望着季遇,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如大家所说,一坐便能坐一整天。

他坐在那里干什么,什么事情这么有意思?

直到季修险些倚着树干睡着,季遇当真连屁股也没挪一下。

这人都不需要出恭的吗?

季修忍不住腹诽。

他终于忍不住从袖中拈出一颗小石子,然后对准季遇的后背,精准地弹中目标。

果真见那身影一顿,继而手中狼毫也不再动作。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没发现人影,脸上浮起狐疑之色,但最后也只能悻悻地重新坐正,再度握着狼毫挥墨。

他方坐正,季修又对准他的右肩弹去一颗小石子,这回的力道比上回的稍微加重了些。

季遇有些吃痛,皱着眉回头望来。

那目光清澈温和,心虚的季修下意识将身体往回缩,藏在叶片之中。

实际上,季遇什么都没看见。

见季遇又满脸不解地回身,藏在绿叶间的季修忍不住得意地笑了笑。

好玩,这可比捉乌龟好玩多了。

他便这样坐在树干间和季遇玩起了捉迷藏,一不留神,时间便到了傍晚。

远远望着季遇那板正的身姿,季修仍觉意犹未尽。

不知大皇兄何时才愿意离开那张凳子,他屁股不疼吗?

想到这里,季修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屁股都快坐麻了,一动便感觉大腿根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爬。

他坐在树干上伸伸腿,又转动了两下脖子,等感觉舒服了才动作灵活地下了树,悄悄回到重华殿。

第二日,他又偷偷逃学,溜到了大树上,继续昨日的游戏。

这次,他不满于扔石子的小打小闹,直接拿了弹弓。

最开始,季修拉弓,射出,目标是季遇身旁的物件,有时是桌案,有时是椅子腿,有时是镇尺,最过分的也不过是打在他的脚边。

但随着兴致的上升,季修越来越不满足于这些无用的动作。顽劣的心一起,待季遇又一次回头之际,他直直地将弹弓瞄准了季遇的额头。

咻——

命中目标。

季遇吃痛地捂住额头,整个人甚至朝后仰了仰,紧接着,他感觉自己摸到了一片湿润。

他的额头流血了。

季修自然也看到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瞬间便慌了。

也就是这么一慌,动作幅度变大的同时整个上半身也暴露在季遇的视线当中。

季遇的目光落在少年紧握着的弹弓之上,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恰逢宫人进来给季遇送水果糕点,见他血流不止的额头时,吓得双膝发软:“大皇子,您怎么受伤了?来人啊,快叫太医!”

而季修愣怔过后,灰溜溜地下了树。

在回寝殿的途中,他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都没有回到重华殿,反而越发觉得内心难安,于是当即掉转脚步,原路返回。

做错了事就要敢于承担后果,方为男子汉大丈夫。

这是父皇告诉他的。

等他来到书室,奉帝和柳皇后均已到了。

季遇的母妃早逝,自那时起他便一直在柳皇后身边长大。

原本攒了一肚子勇气的季修在看到帝后同时出现后,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奉帝见自己最疼爱的三皇子也来了,有些讶异:“修儿,你怎的也来了此处?”

季遇的伤口很小,已经在太医的处理下包扎好,但季修仍看得心中愧疚不已。

此时,他看着眉心微皱的父皇,又看了看一脸淡然的大皇兄,终还是鼓起勇气道:“父皇,其实大皇兄的伤……”

然而他的话被季遇打断了:“父皇,是孩儿贪玩,才会不小心磕破了额头,令父皇母后担忧了,孩儿任凭父皇责罚。”

季修一愣。

在接收到季遇朝自己使的眼色时,他恍然大悟。

原来季修是在掩护自己,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宫中的人向来不缺流言,最常听的一条便是,三皇子备受奉帝宠爱,其他皇子恐无缘储君。

按照季修的理解,季遇应当恨不得自己受罚才对,怎么……

但他最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奉帝也并未责罚季遇,只让他日后当心点,破相了可不好。

待帝后离开,季修久久地盯着季遇的额头,半晌才问:“疼吗?”

季遇报复性似的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反问:“疼吗?”

其实他下手没用多少力道,但季修还是夸张地说道:“疼死了!”

说罢,两个少年不约而同地笑起来,接着互相指对方幼稚。

“你才幼稚,昨天也是你拿石子捉弄我吧?”季遇捧起一卷书,目光落在文字上。

“是我。”季修大方地承认,而后自顾自笑道,“大皇兄,你当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

“哪样?”季遇头也不抬地问道。

“书呆子。”季修如实相告。

“多谢赞美。”季遇却不在意,反而将这当成是一种赞扬。

“大皇兄,以后我能来找你玩吗?”季修得了便宜还卖乖,反倒提起要求来了。

闻言,季遇顿了顿,终于舍得将目光从书卷上移开,落到季修脸上,而后重重地点头:“当然。”

“太好了!”十岁的季修当即高兴得只差没一蹦三尺高。

季遇额头上那小小的伤口痊愈后真的留下了极浅极浅的疤痕,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多年后,季修在回宫的马车上听到季遇身陨的噩耗时,脑海中浮现的便是这件往事,一幕幕都清晰得仿佛昨日。

也是那次之后,他与季遇的感情日益增加。

许是看的书多,在同一件事情上,季遇总是比其他皇子更加有自己的想法,角度也更加新奇有趣,因此,季修没事就爱往他那里跑。

马车的忽然急停,季修才发觉自己的眼角已然湿润,心口更是堵得慌。

他缓了缓,才哑声开口:“何事突然停下?”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四周好像连风声都慢了下来,只剩马车内轻轻的呼吸声。

季程曦已经止住了啜泣,抬手便要掀帘,一支利箭却破空而来,穿过窗口,直直地钉在马车内壁。

吓得季程曦倒吸一口气,整个后背下意识地贴紧车壁,大气不敢喘。

“小秦侍卫,前面发生了何事?”半晌,季程曦才提心吊胆地询问驾车的秦昭。

一直没说话的秦昭此时总算开口,声音听起来却有些沉:“回殿下,有人拦住我们的去路了。”

十分抱歉!断更了好一阵!

很感谢有位小可爱十分中肯且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写小说的问题。

我觉得无论是生活工作还是码字,很重要的一点是:学会接受批评并正视它。

其实我一直清楚自己写文的短板所在,比如人物形象脸谱化,比如情绪氛围不到位,比如收放不够自如,比如文字累赘不利落,等等,但被他人指出来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我感觉好开心,因为有人认认真真地看了我写的文字,嘿嘿。

哪怕《白月光》不够完美,但在我心里楚时永远是可爱的,我永远爱我笔下的每一个人物,也永远感激鼓励我的几位小可爱。

《公子》这本总是在断更,真的非常对不起。

除了码字慢和工作忙,还因为年纪轻轻,腰椎不好,呜呜。我本以为国庆假期能够做到爆更,没想到写完《白月光》就进了医院。

其间偶尔趴着码字,可实在难受得静不下心,写不出满意的,就……

每断更一次心里就觉得愧疚,如此反复之下,我更加决定下一本新文要全文存稿!!!起码正文存稿完毕再发布!

以前我的目标是完本,现在变了,我想要漂亮的完本!

新文存稿进度7419/400000,阿楚誓要拿全勤徽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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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破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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