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项檀才终于缓缓转醒。
她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逐渐回忆起昨天的事情。
她和裘静确实是好久没见了，不然她也不可能一个电话就被喊出去。
但裘静年龄虽然在增长，恶趣味却不曾减少过，她先是诓骗并没有迟到的项檀自罚三杯，又是借着玩游戏灌她酒。
项檀顾念着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前年春节的时候，也没和她计较，对她劝的酒来者不拒，但她对自己的酒量没个估计，几杯下去，就有些晕乎乎的，觉得裘静开始有丝分裂了。
“你这酒量比起你妈妈可差远了。”裘静嫌弃地说。
项檀偷偷把杯里的酒换成水，一饮而尽，反驳：“哪有？”
裘静把她的小动作收进眼底，懒得拆穿她：“好好好，你酒量特别好，但我们也喝得很久了，吃点东西歇会儿，我送你回学校？”
项檀这时酒劲还没上来，不犟。
她也清楚自己不能继续喝了，闻言顺着台阶下：“嗯。”
可裘静的女朋友是个黏人的，两人还没说几句话，裘静女朋友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裘静和她女朋友正热恋腻歪着，接起电话，朝项檀做了个口型，出了包厢。
项檀等了又等，等到自己酒劲都上来了，裘静还没回来。
于是，醉酒的她就开始自娱自乐。
云中锦，嘿嘿，云中锦……
项檀打开社交软件，给这个平台的昵称也改成“檀花香”，然后去云锦的主页去看她和云锦的合照。
虽然云锦把她的脸遮住了，但她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
项檀就是项檀啊！
而且……
项檀放大合照，让云锦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占满整个屏幕。
当时她让云锦看她，所以按下拍照键时，云锦的眼里都是她。
你看，小小的她像个小手办一样，乖乖地待在云锦的眼睛里呢。
项檀美滋滋地欣赏着她和云锦的合照，可酒精上头，手上不太能使得上劲，还偶尔会抖一下，因而她看着看着，合照就突然缩小，屏幕跳转到了聊天框里。
然而欣赏合照时间太久，项檀此刻的认知完全被“云中锦，我的”这五个字占满了。
所以项檀确定聊天框顶上的名字是云中锦后，就操着不灵活的手指打字。
云，中，锦，我，喜，欢，你……
因为找不准键盘上拼音字母的位置，项檀打了许久，才把这几个字正确地排在聊天框里，满意地发了出去。
可她等了又等，迟迟都没能等到云锦的秒回。
项檀不高兴了，就开始质问云锦，和云锦闹。
直到裘静终于打完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电话回来，直到云锦说不乖就不要她，她才放下手机，同意裘静问她要不要打车回学校的第二次提议。
回到学校后，项檀就开始断片了，她只知道裘静和她的室友们说话了，但却并不清楚说些什么。
不过比起这个，她更应该思考的是她该怎么和云中锦解释。
回忆结束，项檀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人还是死得好啊，死了就不会社死了。
酒精对项檀的记忆力还是有所影响的，项檀为了清楚自己具体说了些什么，又忍着羞耻点进她和云锦的聊天框。
她看一眼，脸上的温度升一点，看一眼，脸上的温度升一点，最后直接崩溃地捂脸趴在床上。
她昨天下午喝醉以后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不过云中锦竟然还顺着她，那她应该没有被拉黑吧？
项檀缓过来，挑了一个无意义的可爱表情包发了过去。
表情包前面没有任何表示发不出去的标识。
云中锦没拉黑她。
项檀长呼一口气，给裘静打电话。
裘静正在带薪摸鱼，见是项檀打的电话，立即接了起来：“如何？酒醒了？”
“醒了。”项檀说，“但我不会放过你的。”
裘静故作疑惑地问：“难道我不算助攻吗？”
项檀咬牙切齿：“如果她把我拉黑了呢？”
“那也怪不到我身上，自己对自己的酒量没、点、数。”裘静笑出声。
这个项檀反驳不了，她摸了摸鼻子，问：“你已经到出差的地方了？”
裘静“嗯”了一声：“我没喝多少，昨晚就走了。”
项檀可惜道：“我还没套出来你和你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呢。”
裘静声音柔下来：“同事，但这次出差里的人没有她，所以她很不高兴。”
项檀想起昨天下午等裘静的经历，莫名觉得有些牙酸：“我就多余问。”
“也不多余。”裘静被她含着恨的声音逗乐了，“既然她没拉黑你，就说明你是有希望的。加把劲啊，我今年过年会回家，到时候你能带她来见我吗？”
项檀估摸了一下时间，说：“不能，虽然还有多半年，但我在她心里只不过是一个读者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没拉黑估计也只是看在我喝醉了的份上才——”
裘静打断她，骂她：“真是个木头！”
项檀不服气：“你什么意思？你之前和我说的你这辈子都追不上白月光的事我还记着呢，你经验也不比我多。对了，你现在应该放弃你的白月光了吧？不然你现在的女朋友该多可怜。”
裘静沉默了一会儿，笑了：“和你这根木头说不清楚。我和我女朋友很好，不劳你操心。至于我那白月光，我既然都找对象了，那当然是放下她了。老板喊我，先挂了。”
项檀完全没听到裘静那边有人喊裘静名字，百思不得其解她又戳到了裘静哪里。
她嘟囔着吐槽裘静喜欢当谜语人，下一秒，她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上面。
云锦回她消息了。
【云中锦：酒醒了？】
果然躲不过。
项檀忍着心底的尴尬，硬着头皮回复：【嗯，昨天下午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云中锦：没事，你很可爱。】
项檀看着那四个字，神情稍微轻松了些，嘴上却不满地吐槽：“‘你很可爱’是什么意思啊……”
【檀花香：没打扰到你就好，我以后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云中锦：这世界上任何一件事都不存在“绝对”一说。】
项檀还没参透云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云锦就又给她发来一条消息：【但你以后确实应该少喝一点酒，万一你把消息发给了陌生人，那……】
“我怎么可能蠢到那种地步，我只对……这样好吗？”
项檀自言自语着，敲字：【嗯嗯，我以后会自律一些的！】
此时正值课余时间，云锦看着这条消息莫名觉得自己的心被戳了一下，眉眼弯弯，放松地靠在办公椅背上。
路过的老师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好奇地问：“怎么这么高兴，难不成你终于脱离你妈的控制了？”
一旁也注意着这边情况的老师闻言白了她一眼，觉得不解气，又踹了她一脚：“会不会说话？”
和云若雅猜测的情况相反，成年人的交际并不会被她那些小伎俩吓退，她们只是同事关系，彼此之间的联系也都是正常同事交往。
那些所谓的“孤立”，只是为了让她们的工作环境舒适些，在云若雅面前装一装，哄哄年过半百的阿姨罢了。
学生早恋可能会对学校有不良影响，老师正常恋爱又不会，更何况她们还对云锦没那种心思。她们就更不怕云若雅自认为很有力的威胁了。
而且她们其实早就觉得云锦有能力脱离云若雅的掌控了，但云锦却顾忌着她们所不明了的原因迟迟不肯让自己自由。
云锦听到她们的话，笑意稍敛，但从她半弯的眼眸和微微上挑的唇角还是能看得出来她现在心情不错。
“没有，我只是刚才在和一个很可爱的人聊天。”她说。
粗神经的那位老师窥着云锦的状态，又问：“是喜欢的人？”
这次那旁观的老师没阻止她了，拖着椅子凑过来，一脸八卦。
云锦却愣了一下，反问：“什么是喜欢吗？”
粗神经老师已有家室，谈起这个正色了些：“喜欢嘛，是个很复杂的事情……”
旁观老师抢过粗神经老师的话，举例：“对对对，喜欢很复杂、很抽象，只给你讲概念，你也听不懂，我还是给你举例吧，比如你觉得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可爱，比如你看到和那个人相关的事物就会忍不住想笑，比如你无法想象没有她的生活等等，这都是你喜欢上一个人的表现。”
粗神经老师没抢到发言权，只能附和地点点头。
云锦回忆了一下她和项檀相处的瞬间。
项檀无论做什么事情，她都会觉得很可爱；她一看到项檀发来的消息，她就不自觉地脸上带上笑；至于最后一点……
没有项檀，她就会少一位忠实的读者，少可以反复观摩的几十篇长评，少一位很戳她的南希coser……
云锦连连摇头，把这些可怕的念头赶出脑袋。
这少得也太多了，她不能接受！
于是她看着面前等待着她答案的两个老师，坚定地说：“我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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