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放了学，方宸来找林嘉述问他打不打球，林嘉述拒绝了，说要回家和老师打台球。
方宸：“什么老师？樱空桃老师还是相泽南老师？”
“你少看点那种低俗的，找个镜子照照自己那副被吸干了精气的样，陈乐宁哪会喜欢你这样的。”林嘉述一把勾住方宸的脖子，使劲掐他的脸。
方宸疼地直抽气，喊了几声哥林嘉述才放开他。
“对了，我周末去打高尔夫，看见陈乐宁在球场工作。”林嘉述抢过方宸怀中抱着的篮球，一边运球一边往校门口走。
方宸搓了几下被林嘉述掐疼的脸，脚步一顿：“她在球场工作？”
“对啊，怎么了？”
“她不是在云顶酒店弹钢琴吗，又去高尔夫球场工作？”
“她打这么多份工？”林嘉述把球端在手心，见方宸有几分担忧，他也不好意思玩闹了，“可能最近遇到了难处吧。”
“嗯。”方宸低着头看向地面，有些无力。
林嘉述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们两个都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和父亲的关系也不好，虽然家里的生意做得大，但还是未成年的他们手中并不掌握足够的资金，根本不具备帮助别人的能力。
“别多想了，没准人家自己能解决呢？”林嘉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方宸点了点头，没说话。
“我先走了。”林嘉述看见自己家的车停在门口，将篮球扔给方宸，转身跑了几步又突然跑了回来。
“怎么了？”方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差点忘了跟你说正事。”林嘉述揉了揉额前的头发，有点不好意思，“我打高尔夫的时候不小心打中了她的头——”
“啥？”方宸伸长脖子，把脸怼到他眼前，表情夸张地像是要吃人，“高尔夫都能打中人，大哥你是豌豆射手吧？”
“闭嘴。”林嘉述张开五指扣在他脸上把他推开，“反正我留了你的电话给她，她要是不舒服会给你打电话。”
方宸假哭两声，张开手臂要来抱他：“好兄弟。”
豌豆射手抬腿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恶不恶心，滚开。”
回到家，明叙安还没来，林嘉述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来，明叙安回复说大概半小时后。
林嘉述趁这个时间赶紧去浴室洗了个澡，明叙安说过喜欢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他打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沐浴露。洗完澡不急着穿衣服，站在镜子前摆弄湿露露的头发，中分、三七、背头一一尝试过，在他脸上都有着和他这个年纪不相配的怪异感。
林嘉述烦躁地把头发揉乱，最后还是选择让头发自然柔顺地垂在额前。
明叙安来得很准时，他今天穿着偏休闲的黑色衬衫，头发是打理过的三七分背头，鼻梁架着黑色半框眼镜，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总是含着倦怠的笑意，似乎在刻意遮掩他身上强烈的疏离感。
林嘉述一看到他，身体就会不自觉绷紧：“老师，你来了。”
明叙安笑着走近他：“洗过澡了啊，很好闻。”
林嘉述挠挠头，身上一下热起来：“嗯。”
台球桌摆在三楼，两人前后脚上了楼，明叙安让林嘉述开球，自己从一旁的柜子里拿了副黑色的台球手套不紧不慢地戴上。
他的手长得很秀气，五指修长，骨节不明显，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台球手套只套住三指，他屈起无名指和小指，另一只手将手套往下拉，薄薄的手套像黑丝，拉扯时隐约露出手背的肉色，性感。
林嘉述开了球不打，杵着杆呆呆地看。明叙安戴完手套抬头看向他：“怎么了，你也要戴？”
“没……”林嘉述的眼神慌乱地逃避，弯下腰仓皇顶出一杆。心乱了，手就不稳了，那一杆歪得离谱，白球径直掉袋。
明叙安掀了掀眼皮，面不改色：“不错，很有天赋。”
林嘉述瞪大了眼睛：“啊？真的？”
明叙安轻轻哼笑一声：“有打高尔夫球的天赋。”
林嘉述不明所以：“可这是台球啊。”
明叙安把白球从袋里拿出来摆在台面上，语带嘲讽：“是啊，那你把白球打进洞是什么意思啊？”
林嘉述讪笑两声。
“别傻笑了，继续。”明叙安朝白球抬抬下巴，他得知道林嘉述是什么水平，才知道该怎么教。
上次在高尔夫球场上林素明显已经对他起疑，他在8岁之前一直和林素生活在一起，如今17年过去，长相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林素却第一眼就察觉出了熟悉感。如果林立秋也开始怀疑他，事情就会变得相当棘手，他必须在林嘉述身上做出成绩赢得林立秋的信任。
林嘉述的球技中规中矩，他是很好动且好胜心很强的人，对于台球、高尔夫这些不怎么出汗，竞技性不强的运动没一点兴趣，林立秋让他学，说以后谈生意用得到，林嘉述前后气跑了几任老师好歹学了点皮毛。
明叙安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喜欢台球？"
林嘉述“嗯”了一声，竟有几分撒娇耍赖的味道：“没意思。”
明叙安拿起巧克粉擦了擦皮头，"那教你点有意思的？"
林嘉述点点头，却依旧意兴阑珊，台球能有意思到哪去？
明叙安看得出他情绪不高，不动声色地将白球和黑8摆在底袋位置，看向林嘉述时眉目皆是笑意，自信却不张扬：“你信不信，我能让这颗球自己滚回来。”
林嘉述没回答，扬起眉，一副好奇又期待的样子。他的目光随着明叙安的动作落到台面，越过拱起的手背看见一双专注而坚定的眼睛。
规划好轨迹，计算好力度和角度，明叙安果断出杆，那球快速朝前方滚去，眼看就要飞出球桌，明叙安却不慌不忙地直起身，将手撑在桌边，视线跟着球越过库边滚上高起的桌沿，那球却并未如寻常认知滚落球桌，而是沿着那一圈高起滚到他的左手边，分毫不差地撞击黑8落袋。
林嘉述的脑子里像是过了一道电，眼睛登时亮了，全身的兴奋细胞都被激了起来，微张着唇，无声地“哇”了一下。再看明叙安，脸上却只有理所应当的淡然从容。
林嘉述的心狠狠动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那颗球，只要明叙安给他一点力，就会乖乖滚回明叙安身边。
“想学吗？”明叙安看向他。
这一次，林嘉述点头如捣蒜。
明叙安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再次将两颗球摆好：“来。”
林嘉述走到明叙安身边，伏在桌上，将球杆架在手背上，瞄了几下又觉得不得要领，迟疑了很久都没打出这一杆。
“手要再高点。”明叙安说着握住他的左手，两根手指钻到手掌下，顶了顶他的手心，右手包裹着他的右手，胸膛压在他背上。
林嘉述的耳廓感觉到了丝丝凉意，侧过头正对上明叙安的目光，原来是他的镜片蹭到了耳廓，一瞬间呼吸乱了，心也乱了，连耳边的说话声都听不到。
“用大力击球。”明叙安又强调了一遍，“嘉述？”
“啊？……嗯。”林嘉述回神，迅速整理了一遍思绪，摆动小臂出杆撞球，却没想僵硬的身体还未恢复协调，上半身一用力就失去了平衡，险些扑倒在桌面上。
明叙安反应快，迅速搂住他的肩膀才不至于让他的摔得太惨，可额角还是磕到了坚硬的球。
林嘉述痛叫一声，疼地倒抽凉气。明叙安立刻将他扶起检查伤势，见他额角有些红肿：“没事吧？”
林嘉述搓了搓额头，觉得有些丢脸，疼也没好意思说，只低声说了句“没事”。
这时明叙安的手机震动了两声，他拿出手机一见来电显示就将手机朝自己的方向侧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林嘉述，还好对方并不在意：“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抽根烟，顺便接个电话。”
林嘉述“哦”了一声，见明叙安去了阳台，留他一人在房间才释放出本性，回想起刚刚摔倒的场景，窘得他拿拳头哐哐往墙上砸。
明叙安咬出一根烟，接通电话后点燃，刚“喂”了一声，对面就语气恹恹地朝他发脾气：“大舅哥，怎么电话接得这么慢啊？”
明叙安用两指夹着烟，吐出一口烟云：“我在嘉述这里，你以后不要主动给我打电话。”
“好无情啊，有了嘉述就不要我了。”祁慕川矫揉造作地抽泣两声。
明叙安冷漠道：“没事我先挂了。”
“等等。”祁慕川一秒恢复正常的语气，“你让我去查的事情我查到了，不想听？”
明叙安快没了耐心：“快说。”
“高尔夫球场是一个姓莫的人在经营，认识他的人都叫他莫三爷，除了那家高尔夫球场外，他还经营着云顶酒店和其他产业，背后的投资人都是林素。
莫三是白手起家，为人圆滑，左右逢源，林素请他经营不奇怪，奇就奇怪在——”祁慕川顿了顿，卖了个关子，发现明叙安并没有出声催他，咳了两声缓解尴尬，“奇就奇怪在近两年这些生意全部亏本。”
明叙安将手搭在阳台围栏上，抖了两下烟灰，语气毫无起伏：“亏本的生意还要接着做，看来除了明面上的账，他们桌下还藏着一本账本。”
祁慕川“嗯”了一声：“说回林素这边，林素每年都会以“资助贫困学生”为主题组织好几场慈善活动，活动我参加过几次，没有筹措资金这一环节，而且她资助的学生名单从来没公开过。”
明叙安的脑海中出现了陈乐宁的脸，接着祁慕川的话说道：“林素投资的那些生意，有很多年轻漂亮的学生在打工。所以她不是直接资助，而是给他们安排了工作？”
祁慕川：“查不到，他们把资助的事情捂得很紧，但我猜是的。”
事情如果只是这样简单的话，林素还真是一个相当有善心的人物，但这不是明叙安认知中的林素，也无法解释她为何从不将资助的学生名单公开。
明叙安推了推眼镜，阴影下的眼神晦暗不明：“你还查到了什么？”
“不能再查下去了，动静闹得太大会把他们惊动。”祁慕川发出一声慵懒的叹息，“对了，那家高尔夫球场我上个月也去过，那时候信息栏上有个长得很可爱的小男生我还挺感兴趣的，不过那趟我是跟我爸一起去的，没敢去问联系方式，前两天去的时候他好像已经不在那里工作了。我后来回想了一下，他们那儿的人员变更好像很频繁，真是贫困生的话，短时间内能赚够钱？生意年年亏本，员工工资照发不误，那还真是做慈善了。”
明叙安一下就被点醒了：“也许，球场的生意只是一个幌子，信息栏上的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商品。”
“难怪他们把员工信息栏做得这么漂亮，原本是本菜单啊。”祁慕川语气一下变得q弹可口，“啊～好可怕啊大舅哥。”
明叙安差点吐了，忍着恶心从牙缝里咬出两个字：“挂了。”
“你怎么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翻脸无——”
挂了电话，明叙安将烟灭在烟灰缸，走进房间的时候见林嘉述正拿拳头跟墙壁硬碰硬："你喜欢拳击？"
“啊？”林嘉述这才注意到明叙安进来了，立刻站直了，把手背到身后，“老师你打完电话了？没有，我就是随便练练。”
“头还疼吗？”
“不疼了。”
“哦，那手……手疼吗？”
“不……不疼。”
“那我们继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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