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逛完遥指环场与聆曲楼,早上已经彻底过去了,到了该进午膳的时间。
由于一开始上官杰书就提出了请客吃午膳,是以,当聆曲楼的大门打开,他们一行人是最先起身。
好在他们本来就是坐在后排,没有人关注到他们的离去,哪怕鼓声结束,他们依然还在回味刚刚听到的戏曲。
但这仅仅是大厅情况,在楼上无人观看的包厢中,其中有两个包厢,纷纷都盯着徐韧儿他们一行人,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其中最顶尖的包厢里面,是两名上了年纪的女人,一个女人看起来约莫六十五岁上下,另一个则看起来约莫百岁年纪,即将步入尘土。
这两人五官相似,气质卓越,极大可能是一堆母女。
她们服装看似低调,但绝不会有人认为她们衣着简朴,毕竟,那可是整个皇宫中,最顶尖的布料制作而成的服饰。
“母皇在看什么?”
方同溪看向一旁的方恒澜,询问道。
方恒澜,当今菊梓国的太上女皇,当年与雍舞姝一起并肩作战的最佳好友。
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人群中的唐湫月,眼神涣散,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那个身着红衣的少女,与她记忆中的雍舞姝,实在太过相似了。
很多人对雍舞姝的印象,都来自她曾经亲手雕刻的那个石像,然而他们并不清楚,雍舞姝,十五岁之前的面容,与十五岁之后的面容,其实并不相同。
为了逃离那个可怕的菊梓国,雍舞姝与她,都曾改头换面过,没有人知道,她们真正的模样。
在当年那群人中,只有她,还停留着对雍舞姝的记忆。
“没什么。我们回宫吧。”
方恒澜收回视线,缓缓说道。
这个顶尖包厢是固定的位置,专属于方恒澜个人空间,哪怕是方同溪,也只有得到她的允许,才可以踏进这个包厢。
每隔一段时间,方恒澜便会来到聆曲楼,看台上的戏曲演员演绎雍舞姝的一生。
见方恒澜不愿多说,方同溪也不追问,只是在心里暗暗打算,回宫后派人去留意那个被方恒澜盯着的女子。
她有一种预感,那个红衣女子,说不定可以消除自己母亲多年的心结。
而就在她们包厢楼下隔两层的位置,无人注意的角落,是另外一个稍微档次相对低一些的包厢。
这里有一群将自己浑身包裹地严严实实,全身白衣,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马,久久盯着徐韧儿一群人。
严格来说,是盯着他们当中的莫悠离。
从莫悠离走进聆曲楼的第一秒,他们便注意到了他,一直死死注视他,仿佛在看一颗救命稻草,直到莫悠离彻底远去,他们才愿意将目光移开。
“他一定是祭司大人。”
其中一个人肯定道。
其他人附和地点点头,眼神激动,发出猛烈的精光。
无论是长相,气质,神态,莫悠离都与他们记忆中的祭司大人一模一样,他一定是转世后的祭司大人。
太好了!!
包厢中的人在心里不约而同地想道:
他们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
徐韧儿一行人早早便到达了慈竹阁。
慈竹阁的装修设计并不华丽,整体色调偏向清淡、去除了艳丽的色彩和繁琐的装饰,以绿色和白色为主色调,风格简洁大方。
它的周围布满了青翠的竹子,空气清新宜人,无形中给人一种清新、宁静的感觉。
慈竹阁素菜种类很多,荤菜却只有一种,那就是猪肉,所有肉类全是猪身上的部分,要说区别,大概就是菜名有所区分。
上官杰书也是第一次来到慈竹阁,他也不清楚这里具体哪些好吃。
想了一想,他便让店小二干脆把招牌菜全部送上来,他们每个菜浅尝两口,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口味。
今日游玩,一群人还有些意味犹存,继续谈论关于旅程的感想,聊得热火朝天,直到饭菜上来,他们才稍稍刹住嘴。
慈竹阁的食物跟它的外形设计风格非常搭配,味道清淡,少盐油,把食材最原始的味道发挥地彻彻底底。
连少有的几道猪肉荤菜,也完全不油腻,应该是事前处理过食材,提前把猪身上的油水榨干,肥而不腻,口感极好。
一场午膳,大家吃得非常尽兴。
吃饱喝足之后,店家主动送了一些水果,算是饭后甜点。
“追毒,为什么今天那三个跟你起冲突的人,会说你是雾芽族的罪人?”
上官杰书随口问道。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只是饭后想要闲聊,随便找个话题,刚好联想到今早追毒的那段小插曲,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都说到“罪人”两个字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管是什么情况,背后原因一定非常沉重,他们并不算是特别熟悉的好友,这哪里适合作为闲聊的话题啊?!!
想了一想,他马上找补道:
“不想说也没事哈哈哈哈哈!我就是随口一问而已。实在不行,你就当我没说过......”
“不用。”不等上官杰书讲完,把场面圆回来,追毒立刻语气平淡地说道:
“这并不算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你们随便在菊梓国拉个人打听一下,也会知道。
我来自菊梓国雾芽族的一个分支,我们族群天生擅长操控虫类,但大多数是以沟通的方式。
因为我们认为虫子与我们是平等的,是一生不可背叛的好友,绝不可以采取命令的方式,去要求虫类。
我曾经是雾芽族的一员,在我的朋友追道死之前,我与他们的观念是一致的,我也认为,不可以对虫子采用命令的方式。”
莫悠离一听,微微蹙眉,问道:
“追道?”
瞧见众人迷茫的双眼,追毒思索片刻,一只浅紫色的虫子顿时从从他袖子中爬了出来,追毒慢慢说道:
“这种虫子叫做紫纱傀冥,我的朋友追道,就是紫纱傀冥的一种。
紫纱傀冥是一种命运悲惨的虫子,死前会忍受巨大的剧痛,足足维持一天。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他们注定的路程,唯有将这股痛苦彻底经历完毕,才能真正踏进死亡的步伐。
紫纱傀冥从出生时就有一股莫名的信仰。
它们固执地认为,唯有死前承受了这种生理上的剧烈痛苦,当他们下辈子再次为虫,它们就可以获得繁衍能力,为紫纱傀冥这样的虫族作出贡献。
我的朋友追道,也是如此认为。
直到我十五岁那年,追道寿命将尽,我为了能够在最后的时光,更加了解追道,我努力加练沟通技术,能力终于更上一层。
我的能力不再是简单的交流沟通,而是真正的心意相通,于是,在追道死亡的最后一天,我清晰地听见了追道的真实心声。”
莫悠离:“它说什么?”
追毒眼神迷离,似乎处于回忆当中。
“它说,救救我,求你了,杀了我。”
那是一段极为痛苦的回忆,他以为,朋友是渴望并愿意承受这份痛苦,这是它们种族的信仰,不可更改。
可是当他真实地听见了追道的声音,他才猛地顿悟:
这个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一种生物,是真心渴望得到痛苦呢?
它们只是无法抵抗自己自出生就灌进血肉里的信仰,不敢主动开口求助,实则它们内心也是拒绝与害怕的。
而他也在那一天,亲手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追道,我从未想过,原来你过得那么痛苦。”
追毒眼眶含泪。
若果真如此,哪怕他这辈子都将无法得到虫类的回应,无法操控虫类,他也愿意亲自动手,直接杀了紫纱傀冥。
“不要!”
追毒抬起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放在追道身上,准备亲手掐死追道,追道却好似有所预感,及时阻止。
“追道,为什么……你还有什么顾虑……”
追道整只虫都显得无比虚弱,它在感受痛苦的空余,尽力留下一丝自己想要表达的心声:
“我的……同族……”
这四个字一出,追毒懂了。
除了追道,雾芽族还有许许多多的紫纱傀冥,他帮助了追道,那其他的紫砂傀冥呢?它们又该怎么办?
一刹那,追毒大脑疯狂运转,大脑想了很多很多……
他想到了族中的禁忌,若是想要两全其美的办法,帮助紫纱傀冥所有虫族……
那他不能再采取沟通这种方式了!
嘴唇轻轻颤抖,拳头越握越紧,追毒眼神反复变化,犹豫,迷茫,疑惑……
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他大脑中动荡……
许久,他的拳头慢慢松懈,嘴唇不再颤抖,眼神也开始逐渐变得坚定,仿佛下定了决心。
“追道,我命令你,现在即可奔赴死亡。”
我答应你,追道,你死后,我会帮助所有的紫纱傀冥,让它们不再走向痛苦。
追道死后,追毒尝试去改变雾芽族面对虫类的操控方式,进行各方游说,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众人。
至于结果,自然是得到了强烈的抵抗。
雾芽族人相信着他的天才,却不相信他天才水平已经达到了能聆听虫类心声的地步。
因为族内历史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角色。
他们只觉得他疯了,仗着自己是族内天才开始胡言乱语。
这种抵抗令他感到深深的无力。
他第一次明白,原来,想要改变人们的思想,居然是一件如此艰难困苦的事情。
但他无法对紫纱傀冥这个虫类坐视不管。
他答应了追道的事情,他一定要完成。
既然族内不愿意接受他提出是认知,那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带走了雾芽族所有的紫纱傀冥,瞬间成为了雾芽族公认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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