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刚拉开一个缝儿,毛乙坤就瞥见穆解旭的身影,然后立马眼色极快地关上门。
他在屋内急得团团转,最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慌不择路地拉开书橱底下的柜门,龇牙咧嘴地将整个人塞进去。
林尹被他的操作惊呆了,连敌方点了自家的水晶都没顾得上,疑惑地蹲在了毛乙坤的面前。
“你这是......玩捉迷藏?”他一把抵住柜门不让毛乙坤合上。
毛乙坤急了,听着穆解旭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索性直接拿脚踹开了林尹,惊慌失措地将自己窝进柜子里,死死拉住门把手。
“等会儿和你解释,别说我在这里!”他闷闷的嗓音从里面隔着木板传来。
呦吼~
林尹惊奇地瞪大眼睛,难不成穆解旭在这边还有个情债?
柜门合上的那一秒,书房的门也被撞开了。
“尹子!”
穆解旭急匆匆地大步跨进来,见林尹反手撑着地坐在地上,不由得一愣:“你坐在地上做什么?”
林尹忍着笑,挤出一个尴尬的表情:“没什么,做俯卧撑呢。”
“反手俯卧撑?”穆解旭一脸怀疑,他迅速四处扫了一眼。
书桌前有两把椅子,座位中间的桌上摆着一个水果盘,上面插着两个叉子,还有两个水杯。空着的位置上摆放着一个游戏本,页面上显示着游戏界面没有关闭,显然主人是刚离开的。
穆解旭暗暗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屋内的动静。
“怎......怎么了?”
林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往毛乙坤藏身的柜子看去。
穆解旭捕捉到了他的视线,意有所指地试探:“就你一个人?”
林尹脸色有点为难,穆解旭是他从小就认识的好哥哥,毛乙坤是他游戏生涯上遇到的良师益友,他该站在谁的那边?
这小子撅一下屁股,穆解旭都能知道他想干什么,此刻林尹的沉默就是变相地告诉他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穆解旭冷着脸,朝那柜子踢了一脚:“出来吧。”
柜门颤了一颤,里面的人仍在装死。
穆解旭失了耐心,如果不是怕自己和林尹的谈话被第三者听到,他还真懒得管有没有其他人。
他蹲下身,手指还没碰到柜门把手,门就突然从里被蹬开,重重地打到穆解旭的下巴上。
一个黑影蹿了出来,径直一头栽在他怀里,压倒了他。
毛乙坤在穆解旭问林尹那话时就觉得大事不妙,更别提穆解旭踢的那一脚,简直踢在他的心脏上,差点儿让他心跳骤停。
这样下去自己就变成瓮中捉的那只鳖,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
他心里默数着倒计时踹开柜门,准备一鼓作气冲出书房时,没想到穆解旭正巧蹲在柜子前。
毛乙坤没能冲出去,反而冲到穆解旭的怀里。
他跨坐在穆解旭身上,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林尹吃惊到嘴巴里都能塞颗鸡蛋了,在他看来这就是旧情人见面,分外眼红。
害怕殃及到自己,他慌得从地上爬起来,往后退了几步:“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迅速闪身跑出去,还顺便给他们落了锁。
他在门外刚松了口气,又害怕这两人打起来撞坏他的游戏设备,重又打开书房门,准备再叮嘱两句。
门一打开,只见刚刚还是毛乙坤在上的体位,已经变成穆解旭凶神恶煞地从背后反压着毛乙坤在地上。
呦吼,他老师竟然是被压的那个,还真是......毫不意外。
林尹大气都不敢出,蹑手蹑脚,悄咪咪地又退出去。
穆解旭一手按着毛乙坤的头,一手钳着他的手臂反锁在背后。毛乙坤仿佛都听到自己骨头被他掰的“咔咔”响,疼得额头都开始冒出冷汗。
“好好的,你跑什么?”
感觉到他的反抗,穆解旭又加大手劲,没好气地问,“你要是不跑,我能用擒拿术捉你吗?”
“痛痛痛!”毛乙坤脸都被他按得变形,哀嚎连连。
“大哥,大爷,我叫你爸爸还不行吗?我他妈惹不起你,还不允许我躲了吗?有没有王法了!”
“惹不起我?”穆解旭意外地挑了挑眉,“这是什么说法?”
“当年要不是我见色起意,周聿能被你们合伙......”
毛乙坤瞬时噤了声,这个名字......他已经好久没提起了。
那年周聿被爆出包养丑闻,他目送着周聿从学校离开,明明说好的是暂时休学,躲一躲风头,结果这一休,周聿就再也没回来。
等到再次见到周聿,他已经变成黑白照片,安静地摆放在灵堂之上。
毛乙坤突然忧伤起来,疯了似的在穆解旭身下挣扎着:“你们满意了!满意了吗?!他死了!!再也不需要受到你们欺辱了!!!”
穆解旭捉他不住,竟被毛乙坤一巴掌掀翻在地。
毛乙坤抹了抹眼泪,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愤愤不平地朝穆解旭呸了一口,扭头就准备离开。
他这一番操作看呆了穆解旭,或者说是穆解旭没有想到周聿在他心中的地位竟然这么高。
他在脑海里的计划瞬间变换了一个方向,他本来还想告诉林尹他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被林津年监禁在外,从而借用林尹的手救出周聿。
现在看来,与其让周聿出了林津年的牢笼,转身又入了林家的虎穴,还不如放他去山城。反正天高皇帝远,山城那边本就是周聿的地盘不是吗?
心里有了计较,穆解旭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像狼一样盯着毛乙坤的背影,幽幽开口。
“周聿没死,火场里的身份证是他的,尸体不是他。”
毛乙坤离开的脚步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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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寄乘坐的飞机在机场落地时,夜幕已经快降临。他本该和翻译团的其他人一起乘坐专机回国,但过两天就是清明,他得提前回来做准备,去山城祭拜周聿。
周聿无父无母,除了自己,大概也不会有其他人记得给他扫墓。
飞了近十个小时,江寄只顾着在飞机上补觉了,连饭都没吃,饿得有点头晕。
他找了家小餐馆靠窗吃着快餐,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他一边无聊地看着窗外,一边慢慢咀嚼着饭菜。
餐馆对面是一家乐器行,店面装修得比较简朴,墙上倒是挂着不少的乐器。
江寄看着大堂中央摆着的架子鼓,突然就有点想张劲厚。
自从张劲厚爷爷奶奶相继离世后,张劲厚就孤身来了京城闯荡,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状态。虽说两人在一个城市,但他和江寄都默契地从未提过一起见个面,约着吃顿饭。
江寄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们虽然可以在手机里侃天侃地,毫不顾忌地提起周聿,提起曾经,但是真要面对面地看到了彼此,怕是又要忍不住一醉方休,借酒浇愁,抱头痛哭。
所以江寄理解他,因为他同样也不想见张劲厚。
真的,他不想哭,他的眼泪早就在周聿死去的那天就流尽了。
江寄扒拉了两口饭,目光在乐器行的墙上搜寻着,想看看有没有吉他时,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乐器行门口。
乐器行的老板从里面匆匆跑出,手里还抱着一个吉他包,应该是给汽车里的人送过去的。
驾驶座上下来一个高大的黑衣男,黑衣男四处打量了两眼,走到后座替里面的人打开了车门。
江寄不屑地摇摇头,看来这后座上又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
他事不关己地移开视线,继续找着吉他。
那后座上的人下车检查着吉他,江寄却在看见他的身影时倏地变了脸色。
无论你我相隔多久没有相见,无论岁月如何模糊了你在我脑海里的记忆,但我还是能在千万人之中一眼就认出你。
只一眼,江寄就确定那个身影是周聿。
他怔怔地看着周聿,胸口酸酸胀胀的只觉得堵得慌,想张口喊他,但眼泪上涌,又哭又笑地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他当年就觉得那个火场里的尸体很蹊跷,周聿并没有随身带身份证的习惯,怎么可能那么巧那天就带了身份证在身上?
可是无论他怎么要求警方彻查,永远都是被无情驳回,不了了之。后来没几天这个火灾案就迅速结了案,速度快到仿佛有人拿着枪抵在警方的后脑勺,逼迫他们一般。
江寄无可奈何,只能认同了警方的判定结果。
一时之间,这些往事如山呼海啸般地朝江寄涌过来,他那干涸的眼泪又开始在他眼眶集聚。
他慌乱之下打开了手机拨号界面,想给张劲厚打个电话,又看见周聿坐进了车,忽然大梦方醒地意识到自己现在该先追出去。
江寄跌跌撞撞地从餐馆里跑出去,连着撞翻几个桌椅,惹得老板在他背后破口大骂。他却顾不上其他,手脚发软地朝着那个身影奔去。
周聿检查完吉他后,拎着吉他包上了车,准备回家。
齐昊发动车,从后视镜里看他:“你还挺听话,说来拿个吉他就真的拿吉他,我还以为你要跑呢。”
“跑什么?”周聿心不在焉地回他,“我还能跑过你不成?”
那倒也是。
齐昊笑着收回视线,专心致志地开车。
汽车缓慢启动,后座上的周聿低垂着眼,试探着在琴弦上拨弄两下,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他感受着指尖滑过弦的温度,圆润饱满的弦音在密闭的车内回荡,好像又将他噩梦里的画面勾勒出来。
“小聿!!!”
隐隐约约间,噩梦里撕心裂肺哭喊的那个声音,仿佛随着琴音一起在周聿的耳畔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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