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去;(含泪划掉)
二、参军;(暂时划掉)
三、……目前还没想到。
褚廷君打消了参军的念头,不过倒不是由于何婧所说的视力、体重不合格的因素,而是因为何某人在用晚餐时突然灵机一动,从谢影房间的书柜里翻出了一份合同,窃喜又遗憾地说合约没到期,如果硬要参军的话,就得付高额违约金,穷狗遂被击倒。
现在她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先前谢影受的伤有些严重,所以公司给的假期比较长,不然若是眼下便要以谢影的身份去工作,她只怕会选择死亡,一……一死永逸。
其实晚饭后她们有过一次深谈,何婧的一番话确实令她有所触动。当时褚廷君细说了自己的事情,房间里只亮着台灯,因此何婧的神色显得有些晦暗不明。“这么说,以前你不是自愿去军队的?”她凝视着褚廷君,问道。
猛然听到这个问题,褚廷君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她嘴唇张了张,过了好几秒才回答道:“对,怎可能自愿。”
“那你去军队前是怎么想的?你想怎么过一辈子?”
这一次,褚廷君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十二岁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褚家为官近百年,战死于沙场上的褚家子弟不下百人,不论正房、偏房,凡是有子嗣诞生,这刚见天日的孩子一生就已经被谱写好了。习武、成人、赴沙场……他们只能在他人为自己规划的人生道路上前进,奔向死亡。
在褚家,女眷本是不必参与战事的,无奈俞齐两国连年交战,几位兄长都在边境为国捐躯了,褚父这才不得不将褚廷君给押到边境附近的村镇,让人授予武学。她至今仍清晰记得第一次在梅花桩上扎马步的情形,那时的天色也同今日一般阴沉,闷热。
“褚家妮子,待这老天落雨了,你便下来。”
屋檐下,一老者倚在躺椅之上,神色悠然。
梅花桩上,清瘦还未抽条的矮个儿丫头额际连连滚下汗珠,汗珠还穿过睫毛,滑进了眼中,庆幸的是,并不涩眼。
褚廷君嗓子干得连咽口水都觉得奢侈,双腿和被抽打了上百鞭后再灌了铅似的,发酸发胀,大腿间的肌肉更是酸痛得不行,就连腰部也开始紧紧绷着。
老者对于她摇摇欲坠的模样直接当没看见,手中握着一小把微微枯了的青菜,撕成细细的碎片投喂给身侧转悠着的几只小鸡仔。
天色又沉了几分,黑云翻滚着下坠,仿佛直压头顶。
“轰隆!”
一声闷雷在耳边炸响,褚廷君不由得身子一晃,颤抖了好几下才堪堪稳住身形。然而,下一瞬,脑中一阵眩晕感汹涌袭来,稳住的身子再一次晃动,径直往地面栽下。
这是褚廷君第一次站梅花桩,雨未落,人先下。
这次的摔晕事迹之后还时常被师父挂在口边当做笑谈,每当听他提及,褚廷君总是生无可恋。
“进军营前……我与大多姑娘毫无区别,每日同姐妹向先生学识字,向绣娘学女红,闲时也会一起打闹,若要说不同之处,那大概便是还得多学一样兵法。”除此之外,她也有过小女儿心态,也曾对表哥心生爱慕之意,那时虽不清楚姻缘之事,但也幻想过与之携手共度一生。只是,造化弄人,十五岁那年,他娶了妻,亦从未知晓她的心意。
即便在战场上她是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女将军,可在情路上,她只是胆小如鼠的可怜虫。
不知怎的,思绪百转千回,竟是连这些陈年旧事也从记忆中钻出了个头来。
何婧托着腮静静听她说完,待她不再开口后,出声道:“所以,如果给你重来的一次机会,也就是说,现在就是重来的时候,你可以自己选择,那你打算怎么过这一辈子?”
何婧的这句话令褚廷君觉得醍醐灌顶,是了,她误了,行军打仗最忌讳决策者想法陈旧,跳不出思维圈子,可她偏偏犯了这样的错误。只是……七年,占据了她有记忆以来的一大部分,军营里的生活她无法忘却,军人的使命她更是难以抛弃。褚廷君不自觉苦涩笑了:“这问题可真将我难倒了,一时半刻怕是答不上来。”
就当做是何婧说的那样吧,重新活一次,重新过一辈子。顺其自然便好。
“没想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就先这么过着呗。”
巧了,何婧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正当褚廷君这么想着时,何婧却是接着往下说道:“反正没打算,那不如试试别人的人生,影子的就不错啊,绝对是你完全没接触过的,新鲜得很。”
褚廷君对此只想表示拒绝。
——
“影子,影子?”何婧推开褚廷君半掩着的房门,呼唤了两声确定没人后便开始暴走了,“怎么一天比一天早?这丫的不用睡是吗?”怒吼完,她飞速奔回卧室换上外出的衣服,一手攥着手机和钥匙,一手抓着顶遮阳帽,风风火火往楼下去。
何婧的目的地很简单,只见她乘电梯径直到了地下停车场,接着开车驶离玉景园,开向离玉景园最近的——玉景公园。
凌晨六点,偌大的玉景公园中还略显静谧,清晨的风异常轻柔,风中,还依稀夹带着不甚清晰的古琴曲。
骚红色的跑车行驶速度减缓了下来,在公园东南角的一处空地前停下熄了火。何婧打开车门从驾驶座上下车,风中的古琴曲越发清晰。
“野马分鬃……”
“白鹤亮翅……”
字正腔圆的女声回荡在这一方空地上,而在这空地中的,是一群穿着宽大太极服的老人,其中,一个挽着发髻、身穿运动服,脸上还戴着口罩的少女惹眼得很。
何婧简直要挠墙了,我家艺人整天趁我不注意就跑公园去和大爷大妈们打太极,怎么办?在线等,超级无敌急!
她没敢上前打断,只能在一旁挠心挠肝地等待众人将这不知已是第几遍的太极拳二十四式完整打完。
当背景音乐的音量渐渐减小时,大爷大妈们也完成了收式,见景何婧迅速朝前小跑了几步,忽然又折回身再度打开车门,探身将扔在副驾上的遮阳帽一把拽了出来。
“又跑出来!又跑出来!和你说了多少回了,影子这张脸认识的人多着呢,一不小心就会上头条好不好?”何婧跑到褚廷君身前,猛地将遮阳帽给她戴上,冲着大爷大妈们颔首道别后就把人给拽走了,边走边碎碎念道。
褚廷君气息平稳,无奈道:“今日已蒙面。”
她不说还好,一说何婧就来气,她站定回过身:“戴着个口罩有个毛线用啊?身形眉眼那儿放着,当人瞎啊?”
“可是并未有人认出。”褚廷君解释道。
何婧一时语塞,不过她很快又反驳了回去:“那是你幸运,喏,这里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就算觉得你眼熟也大多不会问。哎你别看他们现在没说什么,说不定其实暗地里都已经讨论过了。还有啊,你能不能学学人家楚大神?人家车祸受伤后安安静静去国外休养,哪像你这样天天蹦公园去练太极的?”
褚廷君选择性失聪,抬手将口罩摘下后,绕到副座车门边上等着何婧上车。
红色的跑车不快不慢地驶离了公园,而这时,公园中的某一处,一部高举着的手机缓慢放下。
#谢影太极#
#谢影现身公园#
#谢影公园练太极#
……
在何婧与褚廷君吃个早饭的时间里,微博上冒出了好些话题,许久没听到谢影消息的粉丝不知该喜该忧,一个个的首页都被一个几分钟的视频给刷爆了。
当她们知晓这件事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还是公司打来了电话。上头没有询问视频中的人是否是谢影,因为何婧和那辆车的存在就已经证实了打太极妹子的身份,上头只是简单问了问谢影为什么会去练太极,还有就是最近的身体状况,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很是干脆的挂了电话。
公关没有多大动作,开了会商讨了片刻后给何婧发了消息,让她给谢影拍几张照片,并说医生嘱咐在调养期间要适当进行运动。
何婧打开客户端,望着热搜上的话题很是绝望。人设崩了啊,尽管从谢影苏醒后她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心底里始终抱着她会恢复的期盼,然而,眼下却真真切切的崩了。虽然崩得不厉害,谢影的形象没从温柔文艺妹子转成高冷暴力女,但……何婧的直觉告诉她,似乎离那一天不远了。
十分钟后,对着镜头中的面瘫姐,何婧好想哭。求来个人把谢影打包走吧,倒贴100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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