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晚上,刘土地挑着筐子,喜笑连连的回来。
一进门就说起他今日去集上卖鱼,收获颇丰。为着卖的价格不高,味儿还好,加上刘土地这人老实本分,多多送了些浇头之类的,周遭上工的汉子们的都极为满意。还没说完刘土地眼睛就笑眯了。
一听说,楚嘉滢一行人3日后离开,一向和顺的刘土地可不干了,硬要留几人多住些时日。直直称楚嘉滢是他们家的贵人,这还没好好报答上呢,咋能让贵人就这样走了,说是砸锅卖铁去弄些好饭食给贵人,
好说歹说,应承会回来瞧他们一家,几人轮流劝说,刘土地才不甘愿的答应让他们离开。
刘土地虽然面色如往常,但明显看得出进门时的喜气散去了一大半,还多了几分悲伤,一连两日心中都多有不舍。
再说这边,刘土地回了屋子就忙唤了妻子和一双女子来,说是要凑凑银钱。
他明儿一大早先赶着去集上卖鱼,再去买些集上饭铺的酒菜回来。务必要热热闹闹让贵人好生吃上一顿。
楚嘉滢知道刘土地这是拿出了之前他们投宿时给的银钱,原本听刘土地说这钱是准备留着给家里添些家畜,再给俩娃做身衣裳的,如今买了酒菜吃食只怕是要捉襟见肘了。
于是,楚嘉滢唤了青风和青雪进来,细语几句,才让二人离开。
果然第二日一早,刘土地就挑着担子去了集上,而刘嫂子和两个丫头一早也都忙开了,灶上地里院中,跟陀螺一样旋转不停。
青月几次想要上前帮忙也都被赶了出来,无奈之下,几人只好干起了打扫庭院,除草之类的简单活计。
楚嘉滢闲来无事也加入了这样的“战斗”中,此时她正拿着一把小剪子,剪着才收回来的辣椒。
晚间众人坐在一起好好吃了一顿,又美美的喝了一场,直喝得酒量向来还行的青风醉倒在门边。
而青雪也喝得放飞的唱起曲儿来,逗得楚嘉滢笑个不停。
最后还得是青月给这二人,还有喝得眉飞色舞的刘土地扎了两针才消停下来。
楚嘉滢笑得不行,她真是许久不曾这般恣意畅快了。
次日,众人都未按时醒来。连一向勤快的刘土地这日都没去集上做买卖,可见是放飞自我了。
第三日早上,楚嘉滢一行就准备启程了,行李之类的前一日就被青风搬上马车了,只剩些细软包裹,由青雪收拾着。
临走前刘家又给了好些吃用,让楚嘉滢想起了前世从父母亲人家离开去外地工作上学一样,恨不得门缝都给塞满东西,那全是浓厚的惦念。
看得楚嘉滢热泪盈眶。刘土地和妻子女儿将几人送出了村口,几人都红了眼眶,那小李子一直哭着拉着青月不让走,看得几人也甚是不舍。刘土地夫妇红色眼睛对楚嘉滢说:“贵人若是在外面有难处,就回来。也是贵人不嫌弃咱,咱家这小院虽破虽苦,但什么时候都给贵人留着扇门!”
这番话说得楚嘉滢红了双眸,更是不舍,这多日相处下来,早就把这善良的刘家人当做了自家人,猛地离开,自是不舍。拖拖拉拉,直到巳时的时候,马车才驶入官道,往南边而去。
直到马车瞧不见了,刘土地才带着一家老小往回走,刚走没几步,就听见李子说:“爹,这是贵人姐姐让我给你的!”
刘土地接过李子手里那叠得整齐的纸片小心打开,他早年时跟村里的夫子关系好,他也是跟着学过几个字的,如今虽是写不成,但看什么文字纸片还是没甚问题的。
打开一看,刘土地泪流满面,忙朝着楚嘉滢一行离开的方向磕了下去。
刘嫂不识字,接过纸片有些狐疑,双手摩挲着纸片,只见上面写的四个字:腌鱼秘法!,末尾还有几个字,可卖鱼也可卖方解燃眉之急!
许是受离别情绪的影响,今日天气也不如前几日晴朗,天空中的云层很厚,看起来阴沉沉的像似要下雨一般。
马车上三人都有些恹恹的,楚嘉滢似乎在想着些什么,半倚在靠垫上看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没什么精神。外面依旧是青风驾车。
天色渐渐暗下来,马车晃晃悠悠竟不知是到了何地界,也不知走了多久,楚嘉滢一行才看到一个偏僻的镇子。
镇子没什么青砖建筑,多是土墙和茅草搭成的房屋,道路不大宽也满是泥土,如遇下雨,车马行驶极为不便,应该也就是有个驿站才被称为镇子的。
楚嘉滢自进镇子就发现这地儿不大,从进镇开始就没听到什么犬吠声,也几乎未瞧见什么光亮在。不过也不排除是清贫人家多,晚上也舍不得点油灯,毕竟乡家人户晚间都歇得早。
青风驾着马车朝着镇上最光亮且有人声的地方驶去,果然看到了一个青砖修葺的驿站,驿站门口停着几辆马车正在下人。
仔细一看,这驿站并非全是石砖青瓦所建,只是在打眼的位置镶了砖瓦,其余的架构材料都是用的木料和土料,可见这并非富庶之地,就不知这隶属哪个地界。
车马劳顿一日,几个人都被颠得疲累不堪,加之一路行来也未用什么吃食,怕楚嘉滢身体支持不住。
一下马车,青雪就赶着去定了3间上房,青月忙着伺候汪嘉滢上楼歇息,青风在门口停好马车顺势把行李搬了进去。
说是行李,其实只是几个装衣服的包袱罢了,钱财细软早被青月拎着上了房间。
青雪欲让楚嘉滢在屋子里用了饭,早点歇息的,赶着招呼驿卒去准备饭菜吃食。
而这楚嘉滢却想到楼下用饭,顺便看看当地风土人情,没想到,风土人情还没看到,这一刚坐下,就有事儿跟着来了。
“你这天天哭丧着脸,跟死了亲爹一样,爷这般晦气就是叫你妨的,个丧门星,让你打碗酒许久不曾来,是不是又骚到哪个野男人那里去了,呸,下贱货!”
距楚嘉滢一行人不远的桌子,一个肤色黝黑,身材肥硕,胡子拉碴的男人正对着一个身材娇小,年岁在20左右的满身全是补丁的女子大骂道。男子一口土话夹杂着官话,即便听得半懂也知其骂的难听。
男人声音洪亮,惊动了不少这驿站里吃饭和投宿的人。
“当家的,你.....你....别喝喝了.....伤......伤...身.....,回回吧!”
见人都看过来,女子有些惶恐,小心翼翼的劝着男子。
男人非但没有收敛,还骂的更不堪。最后甚至还狠狠踹向了那女子。见驿卒有阻拦劝解的意思,男人又将矛头对向了驿卒,不仅大骂还边凶狠的瞪着他。
似乎驿卒就是他口中辱骂的奸夫,又四下警惕的瞪着堂里的食客,一副无所畏惧的样。
许久见无人睬他,自觉没趣,摇晃着身子骂骂咧咧,从女子手上夺过酒碗。
许是用的劲儿大,碗里的酒大部分洒了都泼在了女子的衣衫上。
女子不敢去理自己的衣衫,只低着头瑟缩着,男人一见火气更甚,直直一把推开女子,女子一个不防重摔在地上。
男人顺势一脚踹向女子,将女子踹倒在地,又伸手想要扒拉女子。
早在男人骂人的时候,楚嘉滢就要出手教训他了,一直被青月拉着,一旁的青风握着佩剑,几次欲出手。都被青雪暗暗阻止了。
楚嘉滢一向脾气不好,又是嫉恶如仇性子,见不得女子被如此欺凌。
当即站起来要去教训男子,但被青月摁住了,只好看向青风,青风了然直一脚踹飞了那男人。
待男人挣扎起身的时候,又顺手拈起桌上的花生米射向男人。男人被打翻在地,许久不曾起来。但嘴里骂骂咧咧不减。
另一边,被男人推倒在地的女子似乎没瞧见男人挨打,只一个劲的发抖,恐惧之极的样子。
不知是被众人的围观,还是自己被摔得狗吃屎的样子刺激到了,羞恼的男子从腰上解下一根细长的粗制鞭子,看样子是赶驴或者牧羊用的,想要朝着青风甩去,见青风一个闪身避开了,还朝男人身上发射了一枚暗器,吓得男人一躲,整个人又摔在了地上。
距离女子不远,作势就朝着女子身上抽去。
鞭子还未落下,男子就觉得整个人都被钳住了,无法动弹。男人一脸窝火,回头看是一个身穿黑衣长袍,怀抱一柄剑的男子。只觉这男子是附庸风雅的文人,男人骂的更肆无忌惮。直到被黑衣男子用剑柄打翻在地,那男人才老实起来。
不远的楚嘉滢倒是看得仔细,黑衣男子怀抱的剑是有类似于图腾之类的东西,剑首还镶了宝石,剑穗上的装饰也并非凡品,想必是世家出身的公子哥。
男人见几人皆不好惹,终于乖乖闭了嘴,一瘸一拐起了身。结束了暂时的打斗场面,楚嘉滢这才发现大堂里坐着的多数是男子,而且是带着包袱的男子。先前揍那男人的时候,在座的倒并未有人出头教训,甚至有些连眼皮都未抬下,只顾自己吃喝,但似乎又很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甚是奇怪!
青月在众人教训男子的时候,上前探查女子的脉象,那女子伤了额头,青月忙拿出随身的药先做处理,又问了她有何不适,见她确实皮外伤也就放了心,不过也发现了女子身上遍布的大大小小的新伤旧伤。
此番还探查出女子脉象虚弱,是产后失调气血不足所致,青月紧着又给女子扎了两针,又给了几丸补气血的药,最后给女子身上的新伤上了药,这才一脸气愤的完事。
女子诚惶诚恐,瑟缩着,不敢接这药,只哭着给楚嘉滢几人磕头。正在这时,突然一个女童跑出来扶着女子,女童眼瞧着4/5岁的样儿,满是戒备的盯着围观的人。
“冰儿,你......你.....怎生出来了,娘不是...让你在屋里好好待着么!”
女子挣扎着起身,扯着那个冰儿的女童的手就要往回走,似乎下一秒女童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看到女童出来,安静好一会儿的男子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骂得不够劲,几度身上想上前揍女童。
“你个狗东西,你这活了几十岁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吗?不不不,看你这满嘴喷粪,是还没有我家狗干净,再看看你的样,吃得脑满肠肥,你是把自己脑子也连带着吃了吧!我告诉你说,你要再敢骂她打她俩,你信不信,我把你舌头拔下来,腌巴腌巴给猪吃,你这味儿,人不吃,连狗都不吃,腌巴腌巴去了臭味儿,指不定猪要吃,毕竟猪才不挑食,不过就不知道,是同类那猪是食也不食呢!”
楚嘉滢实在是气不过,竟在大堂中怒骂起那男人来,听得两个丫鬟目瞪口呆。毕竟他们与楚嘉滢相处不长,往常只瞧着她是个有主意,有章法的,虽有些冲动好打抱不平,但性子也是个好的,言谈举止也谈得上大家闺秀,何况人以前还是宫里的贵人娘娘,没想到今儿却是如此泼辣。
大堂的人这回被楚嘉滢骂得乐了,个个捂嘴偷笑,有的甚至笑出了声。
那被骂的男子黝黑的面庞变得通红,也不敢大吵大闹了,青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了男人,此刻他正挣扎着起身,扯着女子往后院去。
众人见热闹散了,又自顾喝酒用饭相谈去了。
经此一闹,楚嘉滢也没了用饭的心情,只喝了一碗蔬菜汤就提着裙摆上楼去,为着是妇人装扮,今日她便未戴帷帽。
在楼梯口,又看到先前出手教训家暴男人的黑衣男子下楼,见是她,黑衣男子微微颔首示意。
楚嘉滢也颔首回应。
“娘子侠义之心人所共见,不过此番也是治标不治本!”
说完男子就两步并一步下了楼梯,留给楚嘉滢一个背影。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楚嘉滢疑惑不已。
回到房间,青雪才双眼放光道:“原以为娘子是个骄矜的大家闺秀,没想到今儿个也有如此舌灿莲花的时候。”
说完还掩嘴偷笑
“你就别逗弄我了,刚真是气极了,若非青月拦着,我定是要好好教训他一番的,你说说,那就是个什么男人,竟如此不把女子当人看,这大庭广众之下就如此,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肆无忌惮!那狗男人真是不打都对不起鞭子,打了又侮辱了鞭子,真是让人进退为难!”
楚嘉滢这话一出,青月就咯咯笑出了声,三人嬉闹一阵,才伺候楚嘉滢歇息。
熄了灯,楚嘉滢依旧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惦记着今晚发生的事儿,一时半会睡不着,便起身去屋外走走,一开门见青风守在门口,便招手示意他过来,附在青风耳边说了几句。
青风抱拳行礼,即刻转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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