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岗县时隔多年下第一场雪时,俞则桉携一众家仆踏上了漫长的回京之路,临近年关,众人都加紧脚程,期望着能早一些回京城见到暌违已久的家人朋友。
俞则桉不似他们那样急迫,但也不阻拦他们,饿了便从袖口中拿出一包用油纸一层层包得严严实实的肉干,从中拿出一块,塞入口中细嚼慢咽,用以排解这遥遥路程。
每咬一口,脑海中便会浮现出那女子的各种模样,娇笑着的、讨好的、生气的、得逞的......她的表情是那样生动,一下子就把人带入回当时的情景。
这样想着,俞则桉的内心也增添了几分急切,他想早些面见圣上,早些处理好家族中的事务,而后,早些回到白岗县。
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她的身旁也觉得时光甚是可爱。
他掀开车帘朝外探道,“还有多久到京城?”
车夫奇怪地看了眼自家大人,道,“再快也还要三日。”
俞则桉便退了回去,又小心翼翼拿出那包肉干,随手翻开一本书看了起来。
商鹤宁这边却没有这样幸运,白岗县今年冬日格外寒冷,穿了几层厚厚的衣服走在外头仍旧瑟瑟发抖,一阵风吹来,似是要把人的皮肤割伤一般。
也因此,兔绒轩里的货物卖得特别好,可买家太多,缝制皮毛的妇人却远远不够,她们原本就是为了干活补贴家用,快过年了,家中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许多妇人便只能暂时搁置缝制皮毛的活计。金志成用加工钱的方式能勉强留住几人,可更多人还是在家人的反对中回到了家。
明明可以大赚一笔但不得不搁置下来,商鹤宁只觉得心痛不已。
更严重的,因为气温的反常下降,兔场里的兔子最是怕冷,才过了几日,已经有好几只出生没多久的小兔仔被冻死了。
商鹤宁听到这个消息时,过年的兴致全无,每日都奔赴在两个兔场,试图让损失减少一些。
幸好商鹤宁有未雨绸缪的习惯,在过冬前囤了许多稻草以备不时之需,她便让人把屋顶、墙边、兔笼下面都铺上稻草,用以给兔场保温。
忙活了几日,总算是全都铺好了。
兔场里易燃的东西很多,但为了保温不得不烧几盆炭火,商鹤宁每日都提心吊胆,生怕兔场一不小心被点着了。
昨日刚下完一场雪,今日竟然又稀稀拉拉开始落雪,商鹤宁心中担忧,一得空就祈祷老天出太阳吧!可这雪势始终不见变小。
商鹤宁叹了一口气,越往北天气越冷,也不知道这场雪会不会影响俞则桉的回京之路,只希望他一切平安、顺利回家。
越到春节,商鹤宁一家人越是忙碌。家中聘请的伙计全是白岗县附近的人,辛苦工作了一年,平日里没什么机会经常回去,这次当然要回家过个好年。
商鹤宁给每人封了个压岁包,给大家放了二十日的假。
众人偷偷打开压岁包看了一眼,都是笑逐颜开地向商鹤宁道谢,“东家大气!春节愉快!”
商鹤宁回敬地拱拱手,“新春愉快!记得按时回来,莫在家中流连忘返哦!”
一个女伙计快速道,“我在家中还没有在这庄子上来得自在,定是要提早些回来的。”
商鹤宁哈哈笑,看样子自己这老板干得不赖。
兔场二区的伙计全都回家了,芦阳村的小兔场阿阳表示会每日都去查看情况,商家人便在二区过了年。
虽说偌大一个兔场只剩下他们几个人照料,但过年该有的氛围还是要给到,这儿离白岗县主城区不远,商鹤宁给了孩子们每人十两银子,让他们大肆购物,只除了爆竹。
兔子胆子小,本就挨了一场冻,要是再被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吓出个好歹来,那可真是后悔来不及了。
原本商鹤宁以为自己一家人在二区可以清清静静过个年,若是天气好还可以一起进山找些草药,哪里知道被一帮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亲戚差点踏破了门槛。
商家老爷子只有商父一个儿子,虽说商父有许多堂兄弟姐妹,可随着商家老俩口的去世,再加上商鹤宁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这些所谓的亲情并不重视,所以这些亲戚都没有走动。
唯一走动的是趁着商家老俩口去世蒙骗商鹤宁钱财的堂婶,已经被商鹤宁狠狠收拾了一顿,再也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所以,看着眼前笑出皱纹的婶子,商鹤宁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哎哟阿宁啊,我是你爷爷的堂哥的小姑子的媳妇,你不记得我了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那时候我就觉着这孩子不是凡人,你瞧瞧,还真是!”
另一个不甘示弱道,“阿宁我是你三姑姥的外甥女,你爹从前跟我关系可好了,要不是我嫁出去不知道情况,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爹,唉,真是造化弄人啊!”
一个男人不屑道,“你可算了吧,你就嫁到隔壁村子,哪里可能没听说过,真够虚伪的!阿宁啊,说起来我算是你的堂哥,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说,堂哥我一定做到!”
......
一旁的梦蝶看着眼前这密密麻麻挤着向商鹤宁做自我介绍的人,无奈叹了口气,“姐,看样子咱家是真富裕了,这些不知道哪儿来的亲戚都想来打秋风了。”
她自认为自己说话声音很轻,哪里知道边上的几个人全都听见了,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尴尬起来,原本还在热情说话的人一下子都闭上了嘴。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大婶笑着出来打圆场,“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呢!亲戚之间走动走动再正常不过了,我们也是看着你们没有大人照拂想着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是啊是啊......”旁人忙不迭附和。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这群笑容谄媚的亲戚,商鹤宁丝毫不觉得碍眼,反而有些享受被人追捧。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各位就在我家中用个饭吧!”商鹤宁道。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转而向商鹤宁道谢,“我就说阿宁人好!发达了也不会忘记我们的!”
梦蝶心里憋屈,她生病时体验过一次人情冷暖,这帮所谓的亲戚一个比一个冷漠,不但不愿意给予帮助,甚至劝她家人早日放弃免得浪费银两。可是现在她们家变好了,就又巴巴地贴上来,真是可耻可恨。
她不甚满意地看了一眼商鹤宁,小声道,“大姐......为什么?”
商鹤宁摸摸她的脑袋,“一顿饭罢了,不碍事的。”
商鹤宁转身对着众人道,“今日来的人实在太多,光靠我们几人恐怕来不及,婶婶你们手艺好,不如饭食就由你们来做吧。”
那几位女眷哪敢反驳,一个个积极地迎上来,“好的好的,我们这就去!阿宁你们想吃什么尽管与我们说。”
大冬天的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的菜,好在商鹤宁大手大脚囤了许多肉,一拨人去厨房做饭,另一拨人商鹤宁也没让他们闲着。
“叔叔伯伯们,你们这次过来可真是太好了,原本我们还在发愁怎么去砍些木材回来,现在可算是人多力量大了!”
几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一丝尴尬,但人家都放话了,自然是要帮忙的。
于是乎,一群男人大冬天的哼哧哼哧砍树搬树,一个个累得里衣都湿透了。
就连小孩都没有放过,二虎和狗子拉着他们去山脚下的林子里找蘑菇和地木耳,天寒地冻的,一个个都忍不住吸着鼻子。
商鹤宁大方,把家中囤着的肉都拿了出来,辛苦干了一上午的活,不管大人孩子都饿了,捧起饭碗就埋头苦吃。
不知道的还以为商鹤宁雇了一群工人,大过年的都不休息。
梦蝶十分聪明地看出了姐姐的意图,领着几个不做饭的婶婶来到家里囤萝卜的屋子里,恳求她们帮着一起做腌萝卜。
一个下午过去,那几人的手红肿得如同一个胡萝卜。
梦蝶心中暗喜,要论损,那可真是没人能损得过她姐。
一天下来,原本存着巴结讨好之意的众人全都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几个孩子哭着拉住爹娘的手,直嚷嚷着说要回家。
商鹤宁故作抱歉的样子摸摸他的脸,“姐姐这儿条件太差了,真是苦了你了。”
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推出一位年纪稍长的人出来,他轻咳一声,“阿宁啊,大家都是亲戚,听说你把那皮草生意给了邻村那金家,我们想着......与其给那外人,不如把事情交给咱自家人干,至少放心些,你说是吧!”
合着这帮人是奔着这事来的,想来也是,金家现在是附近几个村子中风头最盛的,听说已经准备盖新房子了,他们知道这事也很正常。
商鹤宁笑了笑,“哎哟你们看我还真是失了智了,怎么连这事都给忘了。兴许是我爹走了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你们,我还以为我们都已经没有亲戚了呢!”
梦蝶“噗嗤”一声笑出来,极力忍住不让自己接着笑。
那老者又是说了一番好话。
商鹤宁这才松口道,“也不是不行,就是啊......虽说都是亲戚,但我也不能什么人都要不是,我要看看谁做得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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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第 1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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