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一夜都各怀心事,在寂静的黑暗中,仿佛能听见彼此紊乱的心跳声。
顾瑾语的思绪如乱麻般纠结,她不停地揣测着乔雪逸会不会对她刚刚的回答感到沮丧。
她知道乔雪逸对自己的感情炽热而真挚,而自己的回应却如此小心翼翼,充满了犹豫。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愧疚。
她侧身躺着,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那缕微弱月光,她看到乔雪逸的侧脸。
乔雪逸今天为了买田的事情忙了一整天,此刻想必身心俱疲,偏着头,已然沉沉睡去,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看着她略显疲惫的面容,顾瑾语心中涌起一股心疼。
乔雪逸双眼紧闭,那浓密而微翘的睫毛,像是两片轻盈的蝶翼,此刻安静地伏在白皙的脸颊上。
挺直的鼻梁下,淡粉色的嘴唇微微抿着。
她那英气的剑眉,此刻舒展了些,少了几分平日里的锐利,多了几分柔和。
几缕碎发散落在光洁的额头,为她清秀的面容添了几分凌乱美。
这张脸,此刻却在疲惫中显露出一丝脆弱,让顾瑾语的心像是被轻轻揪住,满是怜惜。
犹豫再三,顾瑾语终于轻轻地转过身,动作极为轻柔,生怕惊扰到乔雪逸。
她微微抬起手,指尖触碰到被子的一角,缓缓往上提了提,将被子掖好,盖住乔雪逸的肩膀,生怕她着凉。
这个动作,此刻却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关切。
做完这一切,顾瑾语静静地凝视着乔雪逸,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感。
寂静的夜里,她的内心似乎也渐渐平静下来。
或许正如乔雪逸所说,时间会给出答案,而自己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不久后,在这温暖而静谧的氛围中,两人都缓缓陷入了梦乡。
月光依旧温柔地洒在床铺上,仿佛为她们的梦境披上了一层梦幻的纱衣。
乔雪逸睡到半夜,意识逐渐从深沉的梦境中抽离,只觉一股尿意袭来,便迷迷糊糊地起身准备起夜。
黑暗中,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动作迟缓而带着几分未醒的慵懒。
就在这时,寂静的夜里传来顾瑾语含糊不清的声音,似是在梦呓。
乔雪逸的动作瞬间凝固,她微微侧耳,仔细分辨着顾瑾语梦话里的内容。
那话语中隐隐夹杂着痛苦与无奈,仿佛是童年那些不顺之事被悄然唤醒。
顾瑾语梦呓里提到。
父亲娶了偏房进门后,家中的氛围便如寒冬骤临,母亲所受的宠爱开始逐渐消散。
父亲的目光不再如往昔般温柔地落在母亲身上,而是常常被那新来的偏房吸引。
自那以后,母亲的性子像是被阴霾笼罩,变得愈发奇怪。
乔雪逸仿佛能看到。
深宅大院的角落,顾瑾语的母亲常常独自枯坐,眼神空洞,时而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嘴里念叨着只有自己能懂的话语。
有时,她会拿起绣花用的剪刀,对着十字绣疯狂地扎刺,那剪刀落下的每一下,都似扎在顾瑾语的心上。
年幼的顾瑾语眼中。
母亲的举动无疑是疯狂的,那是一种被爱折磨至深的疯狂,她太渴望重新得到父亲的爱,却又在这求而不得中迷失了自己,显得如此可怜又无助。
顾瑾语曾无数次尝试着去开导母亲,以她那小小的身躯,用稚嫩却充满真诚的言语,试图将母亲从那痛苦的深渊中拉出来。
然而,母亲总是一脸沧桑,语重心长地对她说:“瑾语啊,要怪就怪我们是女子命,嫁到父家来,就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命,咱女子生来就得认命啊。”
顾瑾语自小饱读诗书,知书达礼,又岂能不懂这些世俗的规矩。
但她内心深处,始终觉得女子不应被这陈旧的观念束缚,不应只有嫁人这一条既定的出路。
她一次次努力地开导母亲,试图打破母亲心中那道禁锢的枷锁,可每一次,都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于事无补。
久而久之,母女两人之间的隔阂,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她们心间。
母亲依旧沉浸在那套传统的观念里,苦口婆心地劝着顾瑾语接受命运的安排。
而顾瑾语,她渴望挣脱这无形的束缚,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别样人生。
顾瑾语的梦里,那原本熟悉的深宅大院,此刻却如一座阴森的牢笼。
母亲仿佛被黑暗吞噬,彻底变成了一个为爱妒忌到疯魔的女人。
她眼神中透着疯狂与决绝,手中紧紧握着那把平日里用来缝制十字绣的金色剪刀,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冰冷的光。
只见母亲如同一头发怒的野兽,径直冲向那新来的偏房。
两个女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场面混乱而失控。
偏房惊恐地尖叫着,拼命挣扎,而母亲则像是丧失了理智。
她不顾一切地挥舞着手中的剪刀,嘴里还念念有词,似在控诉着这些日子所遭受的冷落与委屈。
年幼的顾瑾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呆立当场,片刻后,她才回过神来,满心焦急地想上前阻拦母亲。
她小小的身躯在混乱中拼命穿梭,嘴里呼喊着:“母亲,不要!”
然而,情绪失控的母亲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在一阵激烈的推搡中,顾瑾语被母亲用力地一把推倒在地。
她的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一阵剧痛袭来。
她无助地看着眼前疯狂的场景,泪水夺眶而出,伴随着一声声痛哭,顾瑾语从噩梦中惊醒。
此时,乔雪逸刚从屋外起夜归来,一进门就听到顾瑾语带着哭腔的呼喊。
她心中一紧,赶忙快步走到床边。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顾瑾语眼神惊恐,朱唇轻颤,额头更是浸满了豆大的汗珠,睡衣也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
乔雪逸心疼不已,来不及多想,立刻转身去打了一点水,拿了条毛巾浸湿后拧干,又匆匆回到床边。
顾瑾语这才发现自己在乔雪逸面前如此失态,心中一阵慌乱。
她赶忙伸手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收拾自己凌乱的心情。
可那刚刚经历噩梦的恐惧与无助,依旧如影随形,让她的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乔雪逸温柔地坐在床边,将毛巾轻轻递到顾瑾语面前,体贴地为她擦拭着额头的汗珠,轻声问道:“瑾语,做噩梦了?还是想念母亲了?”
顾瑾语微微颤抖着双手撑着床铺,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回答道:“是……母亲……我失态了,雪逸。”
她不敢直视乔雪逸的眼睛,心中满是尴尬与羞愧,仿佛自己内心深处最脆弱的一面被毫无保留地暴露了出来。
两人透过窗外那如水般的月光,不经意间目光交汇。
刹那间,仿佛有一阵如闪电般的火花,在这静谧的夜里悄然滑过,让空气都似乎微微震颤。
乔雪逸率先回过神来,意识到此刻的氛围有些微妙。
她赶忙收回目光,略带慌乱地收拾起水盆,借此掩饰自己内心那一丝异样的波动。
随后,她轻声安慰顾瑾语说道:“瑾语,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事儿,都可以跟我说,嗯……千万别憋在心里,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些。”
顾瑾语微微咬了咬下唇瓣,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她尴尬地回答说:“我……真没什么事,就是做了个噩梦而已。谢谢你,雪逸。”
这突如其来的客气,让乔雪逸有些不太习惯,总觉得两人之间仿佛突然隔了一层无形的薄膜。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缓和这略显生疏的气氛,说道:“说起来,是我带你出来的,瑾语,你会不会后悔离开顾府,跟着我到这乡野之地呢?”
顾瑾语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后悔,虽然刚开始的那几天确实会有些不习惯,但是这几天跟你来到村子里生活,我已经慢慢开始习惯了。”
话虽如此,但她牵强的笑容里,语气中难免夹杂着一丝无奈,仿佛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复杂情感。
乔雪逸看着她,心中有些心疼,没有再多追问。
她默默地收拾好水盆,走到床边,轻柔地哄着顾瑾语继续睡下。
她一边铺好被子,一边说道:“时候还早呢,睡吧。明天我打算上后山去摘些药材,然后拿到附近的集市上去卖。”
顾瑾语一听,立刻紧张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乔雪逸的手臂,焦急地问道:“你一个人上后山会不会有危险啊,雪逸?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那急切的动作仿佛生怕乔雪逸立刻就会离开。
两人的肢体触碰间,乔雪逸感受到了顾瑾语那浓浓的关切。
她心中一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瑾语,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就安心在家等着我吧。后山我去过几次了,对那里的路还算熟悉,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顾瑾语听了,心中却依旧放心不下。
她开始自恼起来,语气中满是懊恼地说道:“我要是会点武艺就好了,也犯不着让你一个人上山去冒险。我从小就被困在顾府里,每天学习的都是琴棋书画这些,哪里会想过有一天能跟你生活在这村子里,面对这些状况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说着,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乔雪逸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既感动又有些好笑。
她轻轻摇了摇头,耐心地说道:“瑾语,你忘了?我上山是有经验的,我只要带上一把柴刀,遇到些小状况也能应付得来。你就别担心啦,好好在家休息,等我回来。”
乔雪逸劝了顾瑾语好半天,顾瑾语这才渐渐地放下心来。
她微微点头说道:“雪逸,你一定要安全回来,我会一直在家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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