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琰，我辛辛苦苦为这个家，到头来你们没一个人看见！你呢，现在成绩好了些，就看不起你妈我了！”赵晓莉掩面哭泣。
李思琰握拳，指甲陷进手掌心
“我要做作业了”李思琰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解决问题，只是将冲突争议适时停在某个节点，是赵晓莉教自己的。
赵晓莉很快止了声，抹抹泪说道，“你认真些，都是为了你好。”
李思琰没有点头应和，径直走到了客厅茶板处，坐下，从包里拿出刚刚在图书馆没来得及合上的习题册。
不回房间做作业，是为了避免下一轮发问和争吵。
把问题摆到台面上来，撕开争议是她认为的最佳方案。
现在她也认可了赵晓莉说的“不想和你吵”的躲避项是不错的选择。
因为她发现同赵晓莉争辩没用的，反正在赵晓莉的思维里拖住自由的人里总有她。
目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像赵晓莉说的那样好好学习。
但是为的是自由！
自己的！
暑假过得匆匆，烈阳越发猖狂，热浪扑在鼻腔，多少有些窒息。
“妈，我用一下手机。”李思琰开口时尽量限制了请求的意味。
暑假作业老师只是看看做没做，又不会一道一道题地讲，而且开学就开新课了，不解决掉，问题就是永远的问题。
赵晓莉爽快地将手机递到了李思琰手里，瞟见她开机后在桌面上找了会，没事一样地开口，“你的微信□□我给你注销了，有什么问题就上网查！”
李思琰不可置信地抬头看，放大瞳孔里印出了淡淡然的人影，“你有病吧？”
“你再说一遍，你说什么？”赵晓莉脸色一沉。
李思琰眼泪一颗一颗掉落，也没再重复。
“你看看你的学习，”赵晓莉怒火已经蔓延，“人看得上你吗？还天天找人问题，什么问题网上查不到？查不到还买这个手机干什么？”
李思琰握住手机的手一紧，深吸一口气，“妈，我已经解释过了，元旦节班级节目的舞伴是抽签决定的。还有，因为你女儿我太笨了，网上的解析步骤看不懂。”
“你知道就好，好好学习，慢慢看总会看得懂！你看你这个学期又前进了这么多。”赵晓莉又一次强调，语气也缓和了很多。
李思琰似乎已经不会为这些语言所动了，冷静解释，“这半年来我能有这么多进步，就是人学霸耐心地给我讲题，”自嘲一般地接着说，“人是人好，只要班上有人问，他都会好好讲，像你说的人不是傻，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在不被爱的环境里，哪一步都要走得战战兢兢的，不确定一项好意是否只是客套，也不敢相信自己是否真的值得别人的好意。
饭饱才能思□□。
现在她吃穿用度哪里不靠家里的。
赵晓莉听到女儿重复了刚刚自己说的话，欲言又止，出了房门。
紧随着的就是一阵摔门声“砰”。
李思琰趴在床上，用枕头捂住头，忍住声音，但是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她不知道该如何挨过这段时间，这段像是寄人篱下的生活。
期待着开学。
徐绪庭冲房间里的人说：“你别送我去了，我自己去就行咯。”
谁家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开学还要妈妈送的。
实在是太掉面了。
王雯雯不管不顾地拉开抽屉，一样一样地试着。
不好看，太嫩了【放回】
好是好看，就是多少带点浮夸【依依不舍放回】
她回答地心不在焉：“嗯，什么，我听不清，等一下再说。”
徐绪庭知道他的提议被否决了。
扒拉着房门，像是整个人都要挂在上面。
“那你快一点，行不行，大姐。”
王雯雯提提袖口，看了一眼时间。
不疾不徐地说：“急什么急，这不是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听到门口没什么动静，又继续说：“你和人约了时间？”
“约谁？按照你平常的速度，我不催着你些你能磨蹭到晚上”徐绪庭反问。
约是约了，但是人完全没回消息。
本来约着带自己学习，结果一天之后杳无音讯。
“你问我？要不然你这么急干嘛？”王雯雯说。
徐绪庭解释：“你不得给我十几二十分钟学校适应时间，要不然我心空落落的。”
王雯雯推上小抽屉后，往外走。
“行了行了，现在就出发，给你时间适应适应。”
赵晓莉问：“你自己去能行吗？”
“没事，我很多同学都是自己去的，而且这么近，就是简单开学，又不用注册什么的。”李思琰安慰道。
她背着高高隆起的书包出门，勒得肩颈处有些痛，但是心都是轻松。
一手扶着楼梯扶手，另一只手将书包肩带拉在一起，两级台阶并在一起往下跳。
越往学校走，人流车流越来越集中，其实还是不少家长会送的。
去年学校红榜已经放出来好久了，但是依旧会引人驻足。
中年妇女说：“要加油考上一中，听见了没小宝。”
身高齐她腰的女孩指着红榜最高最左边的地方说：“妈，我要上清华。”
女人笑开颜道：“行行行，那要更加努力才行。”
到这李思琰缓下的脚步这才继续加快。
“妈，行了行了，你车就停在这里，开进学校到时候堵得很。”徐绪庭边说话边作势要打开车门。
“急什么，还没到时间。”
王雯雯话是这么说，但是已经拉起了手刹。
徐绪庭侧身往后把包拿上，等下了车还是贴心地转身：“妈，拜拜～”
等把车移到一个不挡人的地方后，王雯雯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儿子小跑进了学校。
徐绪庭重重一巴掌拍在前面低头走路的人肩膀上。
“李思琰！”
李思琰吓得不轻，听到声音才又恢复镇定，但依旧思绪飘散。
“你有什么事吗？”
徐绪庭听这话简直气不打一出来，丧着个脸。
“你干嘛把□□注销了，如果实在不想带我学习，直说就好。”
“不好意思，我是注销之后才想起没给你发消息。”
“真的不好意思啊”
“那25块钱也不用转给我了。”
钱倒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怎么就知会一声的事情就忘记了呢？
徐绪庭继续内心蛐蛐。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李思琰说完话，继续自顾自地往前走。
“诶诶，等等我，你这搞得好像咱俩不是一个班一样。”
徐绪庭紧跟上去，和她并排前行。
李思琰顿顿脚步，抬头看看身旁叽叽喳喳的人，吸了口气，继续往前走，步伐变得更加匆忙。
徐绪庭抬起手腕，食指指着表盘递到她跟前：“这么急干嘛？不还有半个小时。”
李思琰实话说了一半：“我还有几个题没做完。”
“我靠，李思琰，你好学生装不下了？这是要去抄作业了？”徐绪庭问。
见她继续往前走，没有搭理自己。
“要我借你抄抄吗？我的可是标准答案。”徐绪庭炫耀道。
李思琰礼貌地说：“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徐绪庭一路上还缠着李思琰要给她抄，但是人是真的坚定。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后门教室，徐绪庭没跟上去。
他的位置后面是班级共用垃圾桶和扫把。
老卢是按照期中成绩排的。
徐绪庭将桌上倒扣的凳子放下，从兜里拿出包纸巾角角落落的灰尘擦了个遍，坐下伸手往里一探，然后才将单肩背的包送进里面。
鼻子里缓缓升起一阵瘙痒，一股气流从鼻腔中迸发。
“啊啾！”
引得教室里奋笔疾书的人们纷纷往后看。
徐绪庭尴尬地笑着点头，不小心就看见坐在倒数第三排的人站了起来，往第一排去。
他们声音有些小。
从家出门到现在都一直在做心理建设。
李思琰问：“班长，你现在忙吗？”
梁盛宇停下手里的笔：“思琰，怎么了？”
李思琰背着的手，手里的书，都在给自己勇气。
“我还想问你几个问题。”
梁盛宇笑着说：“行啊，我还以为这次假期作业你都差不多都会，都不见你给我发消息了。”
李思琰憋红的脸，在远处的人看来就是另一番滋味。
徐绪庭从书包里掏出本作业，也往同方向去，走进后把书砸在两人中间：“方便教我几个题吗？”
李思琰觉得举动、言语都很不礼貌，毫不客气地抢先说：“你不是都做完了吗？”
“是啊，但是我好学，觉得有几个题的思路有点问题。”徐绪题说。
梁盛宇眉一挑，笑着说：“怎么？参考答案已经不能满足你了？”
徐绪庭打断：“你别阴阳怪气的。”
梁盛宇也懒得跟他耍嘴皮子：“行，那你说是哪个题的思路有问题。”
徐绪庭没想到能进展这么顺利，连带过来的习题册究竟是哪一科目的都不知道，立马伸手将书翻个面。
再一看，两人中间的书也是数学，就指着说：“对，我也是这个题。”
梁盛宇说：“行，那你拖只板凳过来。”
因为徐绪庭的加入，梁盛宇把题讲得更加细致，时间也花得更多。
李思琰起身的时候问：“你真的懂了吗？不懂的话，你还可以继续问的。”
凭借假期一起学习的唯一一天，李思琰只是想让徐绪庭能够真的搞懂。
徐绪庭一脸扫兴：“你什么意思？他都说了三遍了，我都要能默写了，我虽然成绩在后，但也好歹是货真价实的一中人。”
李思琰突然有些羞愧，沉默，回到座位上继续埋头梳理刚刚的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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