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詹逸来到和徐老师约定的课室里,课室里除了徐老师以外,还有另外三名学生,据徐老师介绍,这是靳祈师姐、林思昀师兄和廖敏智师兄,接下来的数控编程课题组,就由徐老师主导,他们四位则作为本次课题的科研主力了。
徐老师是个忠诚的科研人员,年仅30岁就已经是广南大学数控编程科目的副教授,也挂职于广南数控技术研究所,未婚,对科研的执拗超过寻常之辈,对除了科研以外的其他任何事物均拒之门外,以至于周围的同事给他介绍的女孩子,都被他的冷漠吓退,自此,这位人称性冷淡的年轻教授便在相亲圈里被挤兑到了门外。
听见敲门声,徐老师抬头望向詹逸,等詹逸进来课室里,就把詹逸领过来他的身旁,笑得仿佛是得了一件世上罕见的好宝贝一般欣慰。
“给大家介绍一下,林詹逸,南市人,高二的时候就得了全国学生数控编程大赛的一等奖,我相信有詹逸的加入,我们的课题研究绝对会更上一层楼的。”徐老师十分骄傲如是说道。
台下的三位前辈也都不是等闲之辈,靳祈是机械设计及其自动化专业的大三学生,在刚刚结束的全国工业控制和数智化系统设计大赛中夺得了第二名,也是全场参赛选手中唯一一位本科生。
而林思昀和廖敏智则是机械工程学术型硕士的研三学生,本学年这二位的任务就是跟着导师做各种省级、国家级课题,属于本次科研课题组的核心成员。
台下三人纷纷鼓掌,对这位初出茅庐却目光如炬的小师弟表示赞赏。
“OK,今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呢,主要是想和大家一起讨论,关于本次课题研究的方向和定位,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经费方面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智敏师兄先开口:“我一直都对AI的数控代码自动生成很感兴趣,怎么去保证机器人深度学习,怎么去做好自适应控制,这些都是我感兴趣的方向,如果可以的话,能否通过数控化的办法,使得AI模型更加贴近人类的情感思维,比如提供情绪价值更加智能化等,当然了,AI始终是人类的辅助工具,这一点毋庸置疑。”
靳祈若有所思:“师兄的想法很具体,那我这边就主要对高性能、高效率的加工方向比较擅长,我的工作主要是做好模型加工,如果师兄需要我的配合,我会尽全力设计好编程策略和优化。”
“我的话,主要是想提一下,基于云平台的数控编程资源分享,这样就算在实验过程中发现错误,也可以及时通过云平台进行修复和更新。也算是大家的后盾吧!”
“唉!我记得詹逸高中获奖的编程模型就是关于云制造和协同编程方向的吧,詹逸你有什么想法吗?”徐老师问道。
“AI数控自动化和自适应控制,需要建立在有充分检验合格的模型基础上,再结合足够多参考价值的云平台资源整合。而我主要是想看看我能在远程协同编程和管理系统上能否做到更加减材节能、更加高效降耗。”
“嗯~挺好的,大家都很有想法,也都有自己感兴趣和想做出成果的领域,那今晚,麻烦大家根据自己所提出的方向,各做一份可行性分析报告,发邮箱给我。大约3天后,我们基本就要确定课题方向了,时间紧迫,大家努力一把!”徐老师边说边拿起手机。
“我们面对面建个群聊,有什么问题随时提出来,我们及时讨论。”
窗外是舍不得离去的夏,是跃跃欲试的秋,是一群满腹热血的学生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闪闪发光。
操场上,是一年一度的全市足球联赛;体育馆处,是小有名气的广南本地生的民谣乐队在办演唱会;图书馆里,是为了考研和考公焦头烂额的学生们;图书馆偏厅门口,是干净清洌的尔遥,正笑对着一起长大的子胤哥哥。
谢子胤的爷爷和朱尔遥的爷爷曾是出生入死多年的战友,到了下一辈,谢叔叔和朱尔遥的爸爸又是中政大学法学硕士的同窗,毕业后不久,二人就合伙成立了律师事务所,所以朱谢两家属于是世交友谊。
尔遥还未出世,爷爷就去世了,但两家的关系还是来往密切,谢子胤比尔遥年长三岁,又在四年级的时候跳了一级,今年已是大四,并且在9月的时候拿到了帝国理工学院的预录取通知书,明年9月将赴英留学。
谢子胤是广南大学临床医学专业的学生,从小就是个目标主义的极致崇尚者,一旦认定了,除非天塌下来,否则他是很难改变方向的,这一点可以从他十分整洁平顺的短袖衬衫上看得出来,大概是那类衣服稍微有点褶皱都不会将就着穿出来的类型。
谢子胤对朱尔遥的关心,是出于世交的责任感,是来自邻家哥哥的体面,很难带上任何超乎男女之间的情感,或许他对每一个自己应该以礼相待的人都是这般淡然。
这一次谢子胤约尔遥见面,是上大学后的第一次见面,谢子胤来给朱尔遥送中秋礼物,初秋送Burberry格纹羊绒围巾,是正确的选择,也是极具体面的关心表达。
尔遥接过礼盒,礼貌回道:“谢谢子胤哥的礼物,中秋安康,放假的时候,我再去拜访叔叔阿姨。”
“噢哥哥,恭喜你拿到帝国理工学院的预录取通知书啦。”
“尔遥,我的学分提前修完了,这一学年要去广南市一院实习,之后你在学校要照顾好自己,有时间的话,我再联系你请你吃饭。”谢子胤真是个极具修养的人,他大概是那类把体面刻进了自己的骨髓深处的人。
如果说,谢子胤对朱尔遥是极具礼貌的邻家哥哥,他对朱尔遥的所有关注,都是出于十分平等公正的目的,没有任何私心,那么,朱尔遥对谢子胤的所有情绪,则是出于情感初萌动时对理想佳偶的憧憬和向往。
朱尔遥读初三时某一次放学回家,在爸爸的车上,曾见过谢子胤和一个女孩并排走过,谈笑风生,远远看着都能感受到这是势均力敌的默契,这曾是朱尔遥对配偶默契的想象。
当然,尔遥曾一度认为自己喜欢的是谢子胤,所以在初三时,拧巴着不敢见他,直到后来,谢子胤考上了广南大学,而尔遥也正式步入高中这场强度不容小觑的马拉松比赛,全身心投入学习中,逐渐也看清了自己对谢子胤的态度,其实是对未来的憧憬,无关乎谢子胤本身。
所以在尔遥高中开始之际,两家的关系再度恢复到以前互相走动的状态。
转眼,国庆和中秋的双节假期到来,中秋之夜和父母团聚,在一间包厢里,墙面覆盖着威尼斯天鹅绒,将一切声音安全且温柔地吸纳,巨大的观景窗倾泻在地面,窗外像被活的画框包裹起来,也框住了整个城市的璀璨灯光。
尔遥的奶奶叶女士今年已经68岁了,依旧步伐生风,眼神清亮,关心起孙女的大学生活就眉飞色舞的,脸上的褶皱里,盛满了好奇和智慧的光,没有一丝久经岁月的疲惫。
“逍逍啊,大学有帅哥没有啊?遇到好看的,带回来给奶奶瞧瞧咧?”奶奶托着尔遥的手笑道。
“奶奶,这才刚去一个月咧,哪里来的时间天天盯男孩子哇?”
“那你可得抓紧啦,你爸爸妈妈就是在大学的时候恋爱的!”奶奶像在说鲜为人知的秘辛一样,朝尔遥笑得悄咪咪的。
一旁的爸爸已然给妈妈夹了一块白切鸡胸肉,琴瑟和鸣,岁月静好,旁边一老一少的打趣丝毫没有打乱两位中年人的甜蜜。
奶奶的话让尔遥的脑海中快速闪过林詹逸的身影,真奇怪,我有那么入迷吗?这种时候第一个想起他?头发掩住了她潮红的耳根。
“逍逍,你子胤哥哥准备去市一院实习了,你知不知道哇?”爸爸放下筷子问道。
“知道,他给我送礼物的时候告诉我的。”
“虽然你俩差了3岁,但是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和谢叔叔一家也是世交,你们要多来往才好!这么好的关系要持续延续下去。”
“放心吧,我和子胤哥哥会好好相处的,但是爸爸,请您别再让子胤哥哥单独送礼物给我啦!人家送的不是情,是礼貌,子胤哥哥眼里只有不断升高的巅峰。”尔遥笑道。
她知道爸爸妈妈很珍惜世交友谊,所以希望尔遥和子胤两个年纪相仿的人可以走在一起。
她能理解父母对世交的珍重,毕竟在这个圈子里,二代们大多被希望训练成规则的守护者,父母虽然从没有强迫过尔遥做出忤逆她自己的选择,但说到底,还是会希望她能在父母的守护之下,得到最好的人生。
因此,高中刚毕业,家里就抓紧联系了谢子胤的父母,两家长辈都对这桩美事充满热情,都在积极推动发展,就连谢子胤本人,都在机械般接受这些安排,即使他的眼里只有课题,即使他的眼里只有成绩,但在他看来,规则是最值得守护的事情。
可尔遥不这么认为,循规蹈矩和听之任之,是她的逆鳞,她在人前可以端庄典雅,可是在她内心的小宇宙里,是脱缰的跑马,是**的野人,是大西洋的暖湿气流遇到冷气团时的狂风暴雨。
“好啦,不打趣逍逍了。”妈妈摸了摸爸爸的手背。
“唉?逍逍,爸爸从前在中政念书的时候,有一个特别交好的同学,你林叔叔,你小时候见过他的,只是他们住在南市,你长大了也没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刚巧他的儿子也是在广南大学念书呢!”爸爸突然放下筷子说道。
“对对,我想起来了,永烨和白媛的儿子也是读工科吧,也是刚读大一,据说还是长得很周正的,像白媛的气质,干净。”妈妈也放下筷子说道。
“想当年啊,白媛是我们商务局的一枝花呢,业务能力好,写的一手好字,性格也好,想必她培养出来的孩子也是人才了。唉?我们这几天找时间和白媛一家聚聚吧!”
爸爸点点头,表示十分认同。
“也让两个小朋友交个朋友。”
朱尔遥心智再怎么成熟,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刚满18岁的小姑娘,即使她知道,将来她很大的概率会走向家族联姻的道路,但她认为父母在此时提起这些事情,操之过急,为时尚早。
“爸爸妈妈!我才18岁而已!我还小呢!再说了,我现在才读本科,非要谈恋爱,万一我本科毕业随便考个国外的硕士,不回来了,那我不就辜负人家啦!”
朱尔遥的语气显然有些急切,但也丝毫没有生气,只是觉得爸爸妈妈在此时提这件事,有一些可爱,就好像晚点提,尔遥就要被猪拱走了!
“好好好,逍逍最乖宝了,咱们自由恋爱乖乖。”奶奶摸了摸尔遥的头,撅嘴哄她。
“看在你们这么操心的份上,我就和你们一起去见见林叔叔吧,顺便会一会我素未谋面的新朋友!”说罢,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金汤海参。
“唉好好好。逍逍试试这个百花鸡,比起江南百花鸡要脆嫩爽口。”妈妈往尔遥的碗里夹了一块色泽金黄的“鸡”,实际上是一种虾滑和鸡皮的碰撞搭配烹饪技巧,十分考验厨师的耐心和工艺。
晚上回到家,洗完澡后,尔遥把自己挂在卧室的沙发上,拿起被静音了一整晚的手机,看到微信里大多是一些群发的祝福,她找到卓宁给她发的祝福。
“宝贝,中秋快乐,一周后想见到更漂亮的你!”
“bb,中秋快乐,玩的开心。”尔遥回复道。
接着,她把消息框往下拉时,忽然弹出了一条新消息,是林詹逸发来的。
“尔遥,中秋快乐,我回南市了,今年中秋南市的月亮格外明亮,祝你也一样。”
不得不说,尔遥在看到林詹逸的消息时,是很惊喜的,月亮格外明亮,祝你也一样。
好一个清新自然的祝福,这段文字看的尔遥心里痒痒的,好像什么东西在她的心房挠痒。
回了个“你也是”。
林詹逸此时也刚结束中秋家宴,他们家团聚的人很多,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小姑姑和姑父一家,人那么多,可是却也依旧给人一种庄重肃穆的印象,好像每个人都淡淡的,每个人心里都住了一片名为“秩序”的森林,每个人都是这片森林的忠诚守护者。
林詹逸的爸爸是业内最优秀的机械设备技术研究员,技术和资金入股当前市场上最大的高端数控机床品牌——卓一集团。
林家家风严谨,在哥哥离世后,这样的一丝不苟曾在每个人的作风里达到了极致化。
所以很小的时候,林詹逸就知道,他与生俱来就需要去守护这种无形的秩序,他必须承担爸爸继承给他的责任与使命,让这个硕大的集团继续平稳运行,亘古不变。
他从来就没有设想过,自己会做出当海军的决定,在毕业季到来以前,他从来都没有如此叛逆。
此时,他坐上了爸爸的车里,望着窗外的圆月,给心上人写下了祝愿。
此时的尔遥,应该是沐浴在自由的空气里吧,所有人都很爱她,所有人也都主动说爱她,而她享受着所有人的爱,成为了更好更好的人。
好想好想和她心里的野兽一样,大大方方,自由自在,恣意张扬,像今晚旷野里的风,吹得街上的女孩们刘海在跳舞,像今夜的月色,没有任何云来扫兴,也像今夜的星辰,为了成就月亮而主动隐匿。
你也是。
他知道,这同样是她最真挚的祝福。承认吧,你就是上瘾了。
你开始焦急等待她的回复,你开始慌忙审视自己的不足,你开始为了几个字欣喜,开始乱了节奏,甚至想撕破这虚伪的蓝天,有勇气逃离这楚门的世界。
林爸爸朝着内后视镜抬了抬眼。
“詹逸,过两天陪爸爸妈妈去深圳见一个叔叔,这个叔叔的女儿也在广南念书,你们认识一下。”
林詹逸理解爸爸的意思,爸爸希望他能延续所谓的世交之谊,代替这一圈子的初代“创始人们”继续维系其所带来的利益、资源。
在像他们这样的家庭,谁也不会刻意提起门当户对、望衡对宇,这样的词语,但他的爸爸和妈妈、小姑姑和姑父,都是通过这种古老而“高效”的社会技术达成永恒的共识,从而得以继续享受资源共享、人脉共享。
爱情成了副产品,而绝非必需品,如果两人在往后的相处中发展出信任、尊重、甚至爱情,也绝非是一开始就做好期待的事,仅仅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更何况,他身上有着哥哥的一份责任……
在他往前的17年人生里,他的“愿意”,是真诚的,是信赖的。
但是这一真诚,在新成员见面会的那一天,悄然发生了背叛。
当一个人被置于“真心”和“责任”的断裂层上,他必定会经历一场剧烈而痛苦的风暴,必定会踏上挣扎与反抗的无尽无休的灰色地带。
他愤怒地反抗,反抗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最终,他却只有力气应了一声“嗯”。
爸爸并不在乎林詹逸的“愿意”是否真诚,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林詹逸会不愿意,所以,他说完,双眼就继续盯着前方的路了。
两天后,双方约在南市见面。
下了飞机,阳光已经褪去刺眼的光芒,变得全是柔和。
林家给朱家安排了司机来机场接送,棕红色的长轿车穿过机场高速,窗外是柔和暮色下的一幕幕人间世情,最终在约定的老洋房停下。
这栋老洋房,与其说是餐馆,不如说是私人博物馆或者是宅邸,木质原色,在古老的巷弄里,庄重威武地宣示着自己不可撼动的地位。
门楣上别着一枚小小的、不易察觉的玉兰花纹,推门进去,喧嚣被瞬间吞没,时间似乎慢了下来,空气中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沉香,蜂蜜色的灯光随意般洒下来,不讨好,也不慵懒,将每个角落都勾勒得温暖而神秘,恰到好处照亮了餐桌,又将座位区笼罩在柔和的阴影里。
林家人早早在老洋房等待着,林永烨坐在茶室最里侧的主位,背靠着一整面墙的紫檀木书架,陈列着看不出年代的瓷器和线装书籍,无形中成了他的背景。
当服务员轻声通禀“朱先生一家到了”,林永烨和白媛几乎是同步而从容抬头和起身,看到门口的来客,两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煦笑容,既无谄媚,也无傲慢。
“晋玺!可算到了啊,快来看看我这新得来的老树螃蟹脚,就等着你开汤品鉴,路上还顺利吗?”
“老林啊,你这地方不好找,大隐隐于市!哈哈。”
与此同时,两位夫人也正环住对方的胳膊开始交流。
“语琳,快让我看看,你这气色是越来越好啦!缂丝的丝巾也就是你戴,才够韵致啊。”说罢,白媛更亲热拉着文语琳的手。
“你就别打趣我了媛媛,跟你这一身香云纱比起来,我倒是显得用力过猛了,还是你会挑东西!”
两位夫人在时尚品味方面,已是几十年来旗鼓相当的“对手”。
此时,林詹逸的双眼早已一路牵紧朱尔遥的神情,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竟然是她?正准备开口叫唤她的名字,眼前的女孩竟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于是,在这片规整的雅致里,两个年轻人,成了两个心照不宣的“同谋”。
“这就是尔遥吧,上次见还是个小姑娘,一转眼都这么大方漂亮了。”林永烨自然而然转向安静在一旁的朱家女儿,语气温和又慈爱。
“是啊,孩子们一晃就长大了,来,尔遥,快来坐下。这是我家林詹逸。詹逸,你快和尔遥介绍一下自己。”白媛立刻接过话头,亲切看着朱家女儿,又笑盈盈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林詹逸觉得有点奇妙,很惊喜,但又很想看看朱尔遥会导演一出什么样的戏码。
“幸会,我是林詹逸,广南大学机械设计及其自动化专业。我总觉得朱小姐有点眼熟……”林詹逸故意停顿。
“是吗?林先生,可能我刚巧也是广南大学的学生吧,还长了一张大众脸。”她心里偷笑,表面一派无辜天真,轻轻歪头道。
“绝对不会,一定是见过,我才记得住,毕竟朱小姐的长相这般让人过目不忘。”林詹逸心想,这副乖巧的面孔,真是可爱得让人想立马戳穿,那扇清澈娇俏的睫毛一眨一眨,很难能想象到底下是一副让人心生敬畏的驯兽师形象。
“林先生真会开玩笑,您看起来才像是故事很多的人呢。”还说想和我谈恋爱,转头出来相亲,尔遥想到这里,突然有点生气,不过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语气,趋向平和淡然。
白媛和文语琳二人瞥见两位年轻人相谈甚欢,便相视一笑。
在长辈们招呼大家品茶,注意力稍微转移的间隙,林詹逸给朱尔遥递去茶汤,朱尔遥接过的同时,指尖“无意”地轻触林詹逸的手背,刚触碰到,就马上抽离开。
林詹逸有点愣住,但很快又说。
“朱小姐,请小心烫。”他的语气公事公办,眼神却像温柔的海浪,轻轻裹挟着朱尔遥的气息。
“谢谢,您真体贴。”礼尚往来,她也回了个公事公办的语气。
趁着茶汤袅袅,林詹逸有点忍不住,望向朱尔遥,用气声轻轻问道:“这场戏,朱导演打算拍到第几集?”
她淡然举起茶杯送到唇边,掩饰调皮的笑意,用眼神告诉他:“看心情。”
在长辈们看来,这只是一对初次见面,礼貌地有些过分的年轻人。
但他们看不见,桌布底下,那两个共享着一个秘密的、雀跃的灵魂,正用无人知晓的频率,共振出一整个春天的喧响。
暮色渐合,晚餐在双方父母心照不宣的满意中结束。林先生从容地提起:“司机已经备好车,听说今晚南市江畔有灯光秀,不如让两个孩子替我们去看看,我们几个老的,换个地方继续喝茶。”
这个安排得体周到,无从拒绝。
前往江畔的车程,是第一个私密空间。
他为她拉开黑色长轿车的车门,自己则坐在了斜对面的副驾座位上——一个不会让她感到压迫,又能偷看她的位置。
不知何时开始,他竟选择了这种“鬼祟”的方式去释放自己的想念。
车内光影流转,掠过他沉静的侧脸。他没有借机搭话,只是在她望向窗外某家甜品店的橱窗时,轻声对旁边的司机嘱咐了一句。
在私人游艇的甲板上,江风微凉。
林詹逸始终站在上风向,为她挡去了大部分凉意。当她在栏杆边俯身看江景时,他的一只手虚虚地护在她身后,保持着一段绅士的距离,确保她的安全,却没有任何实质的触碰。
他聊着岸上建筑的历史与趣闻,语调平稳,内容有趣,巧妙地填补了沉默,却绝不探询她的**与感受。
“旧时期,逃进这栋大楼的黑白两道,都会受到无形的庇护,日方不敢侵惹,所以大多数的商人会选择在此处交易。”林詹逸掌心向上,指示着不远处岸边的一栋金色灯光笼罩的大楼。
南市不如深圳,这里秋天的气息十分彻底,江边的夜晚难免萧瑟寒凉。朱尔遥微微抱了抱手臂,林詹逸立刻停下讲述,极其自然地将自己熨帖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在她回头时,他已退开一步,目光坦荡地望向江面,轻声说:“风大了,小心着凉。”
外套上还带着我的体温,而她只是拢了拢衣服,没有拒绝。这无声的默许,对林詹逸而言,比今晚所有的灯火都更明亮。
行程的终点,是一家需要提前数月预订的顶楼酒吧。
他没有选择并排的亲密卡座,而是选择了相对而坐的位置。这样,他就能完整地看见她,看她被城市的霓虹勾勒出的轮廓,看她品尝特调鸡尾酒时微微眯起的眼睛,精巧细致的五官,越看越温柔,越看越觉得神秘莫测。
他着迷的,正是这种“未知”与“不可控”。她像一本装帧精美却用陌生语言写就的书,他宁愿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查字典,也绝不愿错过任何微妙的语境。
分别时,林詹逸送朱尔遥回到林家安排的别墅门口,只站在车边,没有试图踏入她私人领域的意思。
“今晚很愉快,”林詹逸看着她,目光深邃如夜,“谢谢你。”
他没有问“下次何时见面”,也没有索要一个明确的信号。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静的山,等待她的风吹向他。他把所有的心事都藏在今晚的江风里了。棋,要留给愿意对弈的人下。而我,已准备好用所有的耐心,等待她落下第一子。
他在这场日渐沉迷的游戏中,为自己设定的唯一规则,就是她的绝对自由。
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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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承认吧,你就是上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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