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再烦,生活还得继续。
机票太贵,宋渔最后选择买了高铁票。
研讨会预计持续三天,临行前一晚,宋渔蹲在衣帽间收拾行李。
刚打开行李箱,有什么东西突然滚出来,掉在脚边。
宋渔定睛一看,发现是她给余宵准备的生日礼物。
这几天忙着安排医院的工作,嘱咐刘娴静和杨柳相关注意事项,她直接把这个东西忘到了脑后。
宋渔手撑在身侧,顺势坐到地板上,房子里开了地暖,完全不用担心着凉。
她打开盒盖,垂眼看着里面的东西。
银制袖扣,在顶灯的笼罩下闪着耀眼的光。
之前的计划行不通了,似乎也没有再藏下去的必要。
宋渔阖了下眼,把盒子放到一旁,沉默地收拾行李。
只去三天,也不需要带太多东西,很快就整理完了。
宋渔把箱子立起来放在门口,方便明天拿起来就走,然后攥着那个小盒子出了房间。
她站在拐角处,做贼似的地打量了一圈,四处都没看见余宵的身影,不知道干嘛去了。
不过正和她意。
计划失败,但生日礼物还是要送的,就当是她没办法配他过生日的一点补偿。
宋渔走到客厅展示柜前,轻手轻脚地打开中间那格,把装袖扣的放到两只大鹅后面,又是弯腰,又是垫脚,从各种角度看了个遍,确认能挡住后,这才又把门关好。
还没等她松口气,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在干嘛?”
宋渔吓了一跳,倏地转过身。
余宵迈步,作势要往这边走。
怕被他发现,宋渔赶紧离开展示柜所在地,装模装样地摸了摸肚子:“晚上吃多了,随便转转,消化一下。”
因为明天大早上就要出发,还得收拾行李,宋渔就把店托付给刘娴静和杨柳,提前回来了。
晚饭就在家里吃,依旧是余宵做的。
不得不说,他的手艺是真不错,宋渔吃了满满一碗饭,感觉再这样下去,她马上就要胖了。
余宵想问她要不要吃点健胃消食片,结果刚要说话,手机就响了。
临近元旦,集团要做年底总结,各分公司进行工作汇报,还得制定明年的战略计划,各种大小会议开个不停。
等下还有个美国那边线上会议要开。
在一起住了几天,又经常看见他穿正装,宋渔能猜得出余宵其实还有别的工作,不然哪来的钱在北京买这么大的房子,至于具体内容她就不知道了,也懒得问。
手机铃声还在固执地响着,回荡在偌大的客厅里略显突兀。
宋渔赶紧摆手,示意他快去接电话:“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余宵点头,嘱咐她:“早点休息。”
“好。”
目送他离开,宋渔后怕地又看了一眼展示柜,然后也回房间了。
她先去卫生间冲了个澡,舒舒服服地躺进被窝里,准备听话地早点睡。
奈何刚闭上眼睛,就想到那个小盒子,生怕被余宵发现,翻来覆去地烙了半天饼。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翌日,天还没亮,宋渔被闹铃叫醒,她极不情愿地爬起来,因为睡眠不足,整个人都恹恹的。
余宵已经在厨房里准备早饭,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眼,笑着招呼:“起来了?过来吃早饭。”
宋渔走过去坐下,双手一摊,半个身子都趴在了岛台上:“算了,我不吃了。”
饿着还能清醒点。
“不行,早饭必须要吃。”余宵语气坚定,不容商量。
大理石做成的台面太凉了,宋渔觉得不舒服,于是换了个姿势。
她把胳膊收回来随意垂在半空中,下巴立起来支着台面,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嘴里喃喃道:“你怎么跟我妈似的。”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蓦地睁开眼,隔了两秒,又默默闭上了。
余宵转头就看到她东倒西歪的样子,觉得好笑:“就这么困啊?”
宋渔含糊地“嗯”了声。
余宵把玻璃杯放到她的脸旁边:“不吃早饭也行,先把牛奶喝了。”
“哦。”
宋渔又把胳膊拿上来,半睁开眼,双手握住杯子。
牛奶是热过的,温度正好,她小口小口喝着。
余宵也坐下来吃饭,随口问:“昨天不是让你早点睡了吗?”
宋渔动作稍顿,哪敢告诉他真正原因,模棱两可地说:“起太早了。”
其实也不算特别早,相比她平时的起床时间只提前了半小时而已。
“是嘛?”余宵低头用刀切开荷包蛋,看着蛋黄缓缓流出,他慢条斯理地说:“还以为你是因为担心跟我分开,想我想到失眠呢。”
“咳!”
宋渔差点呛到,倏地睁开眼睛瞪他。
这人可真是!
他都是从哪学的?
以前明明不这样啊!
余宵稍抬眉毛,狭长的眼尾微微勾起,显示着主人此刻的好心情。
经过这一遭,宋渔的睡意直接散光了,她坐起来,一口气把杯里剩余的牛奶喝完,重重搁在台面上,以此来表达不满。
吃完早饭,余宵开车送她去南站。
车里暖风开得足,困意再次涌上来,宋渔歪在座椅里,连打了几个哈欠,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高铁站的地下停车场了。
余宵把她送到安检口。
一来一回五天而已,宋渔原本没什么感觉。
直到她过了安检,踏上扶梯,随着高度一点一点攀升,遥遥看着安检口外的那道颀长清隽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时,忽然感觉鼻子一酸。
上了车,宋渔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先给余宵发了条微信报备安全,估计着他应该在开车,也就没等回复。
她戴上耳机,切换到轻音乐歌单,向后靠在椅背上,准备继续补眠。
刚阖上眼,手机突然响起微信提示音。
宋渔原本以为是余宵,结果打开发现是群消息。
希希:【我今天回北京了,一起出来玩啊。】
高铁在这时驶出站台,朝阳自窗外照进来,绚烂又刺目。
宋渔抬头看了眼,差点怀疑太阳今天是从西边升起的。
她打字:【这个时间,你居然醒着。】
希希:【害,说起来我就生气,行程推迟了一天,结果没买到票,就剩今早这班飞机了,你都不知道,我天不亮就爬起来了。】
希希:【怎么样?出来玩啊?】
宋渔:【去不了。】
希希:【你不是都招人了嘛。】
宋渔故意逗她:【我们可不想再被放鸽子了。】
这事儿还得从李希在大理飞回来那天说起。
她在群里叫嚷着要去吃铜锅涮肉,北京刚好下雪,三人一拍即合。
宋渔和胡成礼前后脚到达约定的饭店,却迟迟不见李希的身影,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不接。
最后就他们俩吃了那顿饭。
而某人,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出现。
希希:【停停停!】
希希:【不是说好不聊这件事了嘛!】
李希为了求原谅,花大价钱请两人吃了顿高端日料。
宋渔笑了声,回道:【不逗你了,但我真去不了,我现在在高铁上呢。】
胡成礼突然出现:【干嘛去啊?】
希希:【哟,太阳都把你屁股晒穿了吧?】
胡成礼:【你就早起这么一天,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这俩人但凡碰面就得互呛几句,宋渔已经可以做到自动屏蔽。
宋渔:【去上海,参加研讨会。】
希希:【可惜了,我同事推荐了一家云南菜,本来还想请你们去吃。】
胡成礼:【你可以单独请我。】
希希:【滚!你配吗?】
胡成礼:【我怎么就不配了!?】
“……”
宋渔默默点开群聊右上角,开启“免打扰”模式,顿时感觉世界都清净了。
余宵依旧没回。
她关掉手机,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四个半小时后,高铁进站。
宋渔推着行李箱,一边跟随人流出站,一边查看微信。
群消息99 ,全是那俩人小学生般的斗嘴,最终停止在李希那句:【懒得理你,我飞了。】
余宵的消息在发车半小时后,那时候宋渔刚睡着,所以没看见。
她单手打字:【我到了。】
隔了几分钟,宋渔坐上地铁,才收到回复。
余宵:【吃午饭了吗?】
他记得她早上只喝了杯牛奶。
宋渔:【还没呢,刚下车,准备先去酒店。】
余宵:【到了发个定位给我。】
宋渔:【OK。】
余宵刚从会议室出来,后面跟了一大堆人,他一停,其他人也跟着停,面面相觑,以为老板还有要事吩咐。
结果就看到他拿着手机打字,眉目间神情特别温柔。
有人小声嘀咕:“老板这是给谁回消息呢?”
其中有知情者推测:“汪总吧,我听说她快要和老板订婚了。”
“真的假的?”
“真的啊,早都传开了。”
曹特助赶紧给众人使眼色:“各位都先回去忙吧。”
在座都是人精:“哎,我等会还有个会要开。”
“对对对,我下午还要出去见客户。”
“……”
眨眼间散了个干净。
……
四十分钟后,宋渔到达酒店,办完入住后,第一时间给余宵发了定位。
余宵秒回:【快去吃饭。】
宋渔:【知道,知道。】
她也确实饿了,把行李箱推近房间里,顾不上收拾,先去楼下小店吃了碗面。
研讨会第一天,宋渔光笔记就写了二十多页,感觉受益良多,尤其是其中一个关于先天血管畸形的案例,比她遇到的那个严重多了。
傍晚回到酒店后,她就再也没下楼,一直在整理笔记,吸收经验。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不经意间抬头,发现外面早就黑了。
宋渔猛然回神,突然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赶紧打开手机。
指尖在即将触到键盘的前一秒,蓦地停住。
打电话好像显得更有诚意吧?
这样想着,宋渔退出微信,给余宵打电话。
响了两声,很快被接通。
“小渔,你忙完了?”余宵问。
“嗯。”
“研讨会还顺利吗?”
“挺好的,感觉学到很多东西。”
宋渔隐约听到他那边似乎有汽车喇叭声:“你在开车?”
“嗯。”余宵说:“没事,马上就到了,你继续说。”
“反正来了不少业内前辈,我记了好多笔记,还听了几例特别少见的案例……”
宋渔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余宵一直安静听着,没有打断她。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关车门的声音,于是话锋一转:“你到了?”
“嗯。”余宵问:“怎么不说了?”
沉默几秒,宋渔做好心里建设,喊他:“余宵。”
“怎么了?”
“生日快乐。”
回应她的是更漫长的安静。
宋渔反应过来,极为震惊:“你不会把自己生日都给忘了吧?”
余宵失笑:“被你说中了。”
“……”宋渔也跟着笑:“没事,你忘了就忘了吧,反正有我帮你记着呢。”
余宵握着手机地手骤然收紧。
心脏泛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像被攥住了,又像是泡在蜜罐里。
他上次过生日还是八年前,自那以后就没人记得了,连他自己都忘了。
可偏偏,此时此刻,有人对他说,没关系,我记得。
宋渔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仍旧自顾自地说着:“你到家了吧,去那对大白鹅后面看看,有惊喜。”
余宵问:“什么惊喜?”
宋渔神神秘秘地说:“你自己去看呗,看了就知道了。”
“……”余宵这次是真的笑了,无奈到了极点:“你这话说得有点晚了。”
宋渔下意识问:“什么意思?”
“要不然……”余宵慢慢道:“你还是下楼看看吧。”
呆愣几秒,宋渔若有所感,腾地站起身往窗边跑。
椅子腿与木地板摩擦发出巨大的响声。
余宵连忙叮嘱,语气特别宠溺:“小心点。”
宋渔的房间在三楼,她手撑在玻璃上低头往下看。
昏黄路灯下,其实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她依旧能清晰分辨出那道颀长身影。
此刻原本应该在北京的人,就这样活生生出现在面前,宋渔惊讶到无以复加,激动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余宵的声音穿过话筒,低低的,带着笑意。
“想你了。”他说:“所以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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