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絮立刻在脑子里仔细搜寻了一遍,可无论如何都没有印象,哪怕以前在罗刹阁做任务时也未曾接触过这人。
“你好美啊……”
徐良玉呆住许久憋出来这么一句。
姜絮和楚云深同时愣住,姜絮反应迅速的笑了笑:“多谢徐公子夸奖。”
楚云深则是无语至极,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冷笑道:“果然你这酒囊饭袋说不出什么东西。”
“楚兄说什么呢!”徐良玉不满的嚷嚷,又把目光钉在姜絮身上不舍得移开。他见过的美人太多,但如姜絮这般的却是少之又少。
脖颈修长,身材高挑,占了个天庭饱满,下颚却收的极窄,凤目微挑,不过瞳仁略小,眉眼又压的极低,鼻梁高挺,双唇削薄。美则美矣,但并不是惹人怜惜的模样,反而瞧着过于锋利,攻击性太强。
徐良玉看的痴迷,喃喃道:“楚兄你这哪里找的美人?”
“年年绮绣楼都会送进一批婢女,你们徐府不应该比我了解?”
“这等美人可不是绮绣楼能有的!”徐良玉凑得更近:“姑娘叫什么名字。”
姜絮没说,只是抬眼看向楚云深,抿起唇。
“她叫什么跟你没关系,把你的心思收一收。”
楚云深声音冷了几分,斜睨着徐良玉,对方见状也识相的闭上了嘴,悻悻道:“问个名字而已。”
二人落座后,徐良玉就要急切的同楚云深说什么,不过想起姜絮还在这里,看了她一眼,姜絮主动道:“奴婢先去为公子备茶,先告退了。”
三十两黄金不是小数目,他们竟然不通过徐国公和楚王,而是二人私下交易……
厨房热水烧到沸腾,冒出咕噜咕噜的响声,打断了姜絮的思绪,她泡好茶水,去往前厅的时候正巧路过书房。
不出意外,书房门口由两个侍卫守着,即使如今她是楚府的婢女,但是书房重地,没有楚云深的口谕,她照样不能进去。
姜絮端着茶水回来时,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听到了徐良玉的哀求。
“楚兄求求你了,我这也没想到他家里人能这么狮子大开口!上来就要三十两黄金!死一个婢女而已,至于吗……”
里面的声音不算大,但姜絮在门口听得清楚,手中的力度收紧了许多。
徐良玉说的焦急,好像真的是十万火急的大事,楚云深甚至没有正眼瞧他,只是神色淡然道:“你自己做的孽,我为什么替你还?”
“不是替!”徐良玉解释道:“是借……”
他还要再说什么,被门口的敲门声打断,徐良玉不满的吼道:“敲什么敲!”
楚云深对此颇有些不耐的皱起眉:“你喊什么,吵死了。”
姜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奴婢打扰了,我是来为公子送茶的。”
“请进请进!”一听到门外是姜絮的声音,徐良玉又变回了刚开始浪荡的模样。
姜絮将茶水依次摆放在桌子上,准备再次离开时,徐良玉忽然喊住她,她不解的回头,对方双眼放着精光,死死的盯着姜絮道:“姑娘,这茶水太烫了,我拿不了,你递与我喝吧。”
“徐良玉。”
这三个字仿佛一把长枪钉在徐良玉身侧,将姜絮和他划清界限,楚云深没有多说,只一声名字便涵盖了所有警告。
“干什么啊楚兄,”徐良玉脸上虽然挂着笑,但眼中竟有几分嘲弄的意味:“一个婢女而已,这么舍不得,难不成你对她动了真情?”
“徐良玉,你撬墙角都撬到我面前了,我还要笑着为你双手供上?”
姜絮自知楚云深这副德行不可能因为什么真情,不过是自己在他面前尚未彻底洗清他心里的怀疑,不敢放自己走而已。
“我又没说让她跟我走,递个茶而已。”
楚云深指尖摩挲着杯壁,没说什么,却是看向了姜絮。
二人对视一瞬,姜絮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徐良玉头脑简单,心思龌龊,她猜测这人就是想趁机揩油,不过楚云深的想法她想不通。
楚云深将这副护食的德行表现的情真意切,如今却将矛盾抛给自己,眼下两边为难。
“姜絮,给徐公子递茶。”
徐良玉有些讶异的瞪大了双眼,大笑道:“楚兄终于舍得了?”
姜絮瞥了一眼楚云深,这人脸上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
果然疯子的想法不能按常理来揣测。
既然楚云深发了话,姜絮就依言将茶杯递向徐良玉。
徐良玉不怀好意的瞄着姜絮,在接触的一瞬间缩回了手,还顺势打翻了茶杯。
“公子小心!”
眼见这茶水就要倾洒在徐良玉身上,她手疾眼快的握稳的茶杯,荡漾出来的茶水尽数洒在了她手臂的伤口上,一滴都没浪费。
原先的伤口还未好,这滚烫的茶水又为此新添了烫伤,姜絮看着自己这条手臂,心中不禁感慨,这只手真是多灾多难。
“诶呦,姑娘没事吧?”
徐良玉做贼心虚,想要趁机握住姜絮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
沾湿的衣料好像和伤口粘在了一起,若是不及时处理,这道伤疤迟早是被楚云深识破身份的证据。
姜絮望向楚云深低声道:“都怪奴婢毛手毛脚,打翻了杯子,我这就收拾,去换一具新的来。”
说着她就要低头拾起那些碎掉的瓷片,却被楚云深开口制止。
“算了,你先下去处理一下伤口,这地上的我一会另找个扫洒的奴仆来收拾。”
“是。”姜絮起身行了礼就要退下,又被楚云深喊住。
“去找张总管,他知道怎么处理烫伤。”
姜絮有些疑惑,张总管如何懂得处理烫伤,但她没有多想,道了谢便离开了。
徐良玉此时有点尴尬,他原本是想借此机会揩油,结果不仅没占到便宜,人还跑了。
“徐良玉,你的手要是不好使可以砍下来留我做个观赏的物件。”
楚云深的声音像一朵裹挟着电闪雷鸣的乌云,看似若无其事的飘过来,话里却是狂风暴雨。
徐良玉理亏,没法狡辩,只好讪笑着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怎么敢当着你的面欺负你的人呢!刚刚是我手滑,我一会就去给人姑娘赔个不是……”
“你离她远点。”楚云深打断徐良玉的话,他最后的耐心耗尽,一双漆黑的眸子透着冷意:“你们徐府什么规矩我不管,但在我这不行,这府里上下都不是你能染指的。”
.
姜絮向张总管要来了烫伤膏,张总管给的痛快,不过对方的话倒是令她有些疑虑。
“咱们府上最不缺的就是烫伤药了。”
这是什么意思?楚家经常有人被烫伤吗?
姜絮一时间没想明白,先把手上的伤口处理好,原本的刀伤还未愈合,边缘又被热水泡的溃烂。刚刚她一直忍着,如今回到了房间,冷汗一下子发了出来,浸透了衣领。
剜心的痛楚逼得她咬紧下唇,一点点涂上药膏再包扎后,疼痛才缓解了些。
姜絮喘了口气,甚至来不及休息,略微收拾一下又要回到了书房门口守着。
不过这次似乎时机不对,她刚到门口时听到里面徐良玉的怒喝:“不给就不给!你他妈说什么没用的!还敢威胁我?姓楚的,你别给脸不要脸!这朝堂之上也就我愿意给你几分薄面!其他人都对你都不屑一顾,一个成天就知道逗猫遛狗废人罢了,还当自己是曾经名动京城的才子呢?你清高个屁啊!”
这番话信息量不小,听得姜絮若有所思,不过她倒是好奇,这徐良玉竟然当着楚云深的面如此破口大骂,难道就一点不顾徐楚两家的关系了吗?
眼前的门被踹开,木门乓的一声撞到墙上又慢悠悠的弹回去,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莫名的嘲讽。
徐良玉怒发冲冠的出来了,在门口猝不及防的和姜絮对视上,姜絮欠身行礼,对方十分尴尬的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狠狠的跺了跺脚,重重叹息离开了。
这楚云深到底说了什么能让徐良玉气成这样,姜絮又好奇又觉得可笑,他们父辈狼狈为奸,结果到了小辈这里却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许二人是碍于她这个外人在此,故意演出这副样子掩人耳目。
“进来。”
姜絮被楚云深再次传唤过去,一进屋就看到楚云深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慢条斯理的啜饮着手中的茶。
“手伸过来,撩起衣袖。”
晨时刚刚做过的动作眼下又被重复了一遍,同样的人不同的场景,姜絮却不知他要做什么。
楚云深:“纱布拆开,我看看伤口。”
嗡的一声在姜絮脑海中炸开,她的太阳穴都开始发热,刚刚踏实的心又悬浮不定,楚云深虚握着她的手腕,与早上的力度截然不同,动作很轻,也没有触及伤口。
他垂眼看着那被纱布包裹得严实的手臂,抬眼瞧她:“怎么不给我看?不敢吗?”
“殿下,奴婢刚刚处理过伤口,此时贸然打开纱布,只怕会感染严重,”姜絮露出一个颇有些为难的笑:“况且伤口狰狞丑陋,怕是要伤了殿下的眼睛。”
“是吗?”楚云深嗤笑一声,动作缓慢的站起,一步步的将姜絮逼的后退,大门早已被关上,外面的侍卫站了一排,挡住了阳光,屋内的光线同楚云深的脸色一样阴暗不明。
姜絮莫名生出一股寒意,全然不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就在她思考对策的时候,猝然瞪大了双眼,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头颅嘭的一声撞到身后的木门上,眼前阵阵发黑。
楚云深毫无预兆,贸然出手,扼住了姜絮的脖子。
巨大的推力把姜絮顶在门上,看来楚云深早有准备,屋内声响这么大,外面的侍卫却毫无反应。
对方目光散漫,眼底是淬了毒的笑意,饶有兴致的看着姜絮痛苦挣扎的模样。
楚云深虽然单手但此时却力大无穷,手上青筋暴起,用力到骨节发白,血色褪去。
对方的虎口紧紧的卡在自己的脖子上,姜絮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喉咙里的空气被生生掐断,窒息感像细密紧致的网笼罩在她身上,求生的**在体内叫嚣,每一寸筋骨都在颤抖。
姜絮蜷起手掌,指甲恨不得扣进肉里,反杀的本能在蠢蠢欲动,胸口鼓动的杀意即将冲破最后的理智。
不能杀他、至少现在不能——
姜絮扒着楚云深的手臂,脸上一派痛苦之色,但楚云深毫无反应也没有丝毫怜惜,冷漠的像局外人一样,观察着姜絮的反应。
“到了这步田地,也不动手吗?”
楚云深果然没有放下他的疑心,姜絮听到这话,即将散去的理智又回笼了,泪眼婆娑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艰难道:“殿下……我……不……”
“不什么?”楚云深低头凑近了些,笑意森然:“不敢还是不能?亦或是不会?”
姜絮的脸色已经涨红,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她再也说不出话,只有眼泪更加汹涌。
楚云深看她一副将死的模样,不禁冷笑一声,终于大发慈悲的松开了手,姜絮跌坐在地上,大量的空气猛然灌入体内,引起猛烈的咳嗽,楚云深在上位者的视角里俯瞰着狼狈的姜絮,目光像是在看一只被自己折磨残废的鸟。
“不知……奴婢……咳咳……犯了什么错……还望殿下……咳咳……息怒……奴、奴婢……”
姜絮此时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楚云深却懒得在多纠缠,推门离开,偌大的房间内只剩姜絮一人,她此时只有一个想法,日后若是大仇得报,此人定要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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