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太累了,季双第二日日上三竿了才醒,她坐起身,揉了揉眼,掀开被褥下床准备换衣服。
卫长宴恰好走进来,看见她只着里衣,迅速解下披风,罩住她。
“你的衣衫,我给你放床边了,怎么没穿。”
季双回头,这才看见她的衣服,打着哈欠走过去,“太困了,没睁眼就下来了,没看见。”
“先穿上吧,免得着凉了。”
“嗯,方才外头在吵什么?”
一大早的便听见吵吵闹闹的声音,只是她累得抬不起手来,也没心思出去看,翻了个身接着睡去,现在想起来问。
卫长宴拿着衣衫站在她身边,伺候她穿上,“没什么,回湾一早巡营的时候,逮了只小狼回来,可能是从敌营那边跑来的。”
“狼?”
季双双眼一亮,起了兴趣。
“怎么?你喜欢?那走吧,出去看看。”卫长宴伸出手打算扶她。
季双腿还有些打颤,埋怨的看了他一眼,推开他伸过来的手,大步迈出去,卫长宴不怕被打,跟在她身后直笑。
外头的练武场,格外热闹,那逮来的小狼被将士们追着在场里头撒欢似的跑着,不是个怕人的,带着将士们跑了一圈又一圈,不像被逮来的,倒像是被请来练兵的,体力比将士们好多了。
季双站在营帐前看着乱跑乱跳的小狼,觉得可爱得没边,她凑过去,想近距离看看。
倏地,方才还撒欢到处跑的小狼突然跃起,朝她扑来,卫长宴迅速抽剑。
季双双手接住了小狼,将它抱在怀里,低头在它身上蹭了蹭。
卫长宴见她没事,将剑推回去,“你认识这头狼?”
季双抬起头来,鼻尖还有几缕狼毛,“不认识啊,但是好可爱,留下来吧?狼是能养熟的。”
卫长宴点头,抬手拿掉她鼻尖的灰毛,“既然喜欢,就留着。”
陆旭有些被吓到了,他跑过来,上下将季双打量了一遍,“没事吧?”
“没事,这只小狼你打哪弄来的?”
“今日巡防的时候,它老跟着我,我就顺便给它带回来了,你喜欢?那送你了,我是没空养它。”
季双疯狂点头,眼里的高兴都快溢出来了,她最喜欢这种毛绒绒的小东西了,猫狗兔鼠她都喜欢,现在又多了条狼。
“给他取个名字吧?”陆旭拽着小狼的尾巴,拔它的毛玩。
“那就叫小灰吧?”季双拎着它的脖颈,将它扔到肩膀上。
小灰倒也乖,安静的绕在她脖颈上,给她做围巾使。
陆旭摸着它的尾巴,“好通俗的名字,不好听。”
季双点头,装没听见,“你也觉得这个名字好是吧,那就叫这个名字吧。”
“你那耳朵什么时候瞎的?”
季双不理他,摸着小灰玩。
卫长宴站在一旁,看他们斗嘴,稍稍松口气,要是陆旭一直陷在那个雨夜里,他也没有办法帮他走出来,好在,他自己放下了。
季双带着小灰去练武场看陈霜练兵,底下的将士们套着重甲,拖着沙袋,沉重的呼吸声隔得远远的也能听见。
她跃上台,拍了拍陈霜的肩膀,“新的练兵方法?”
陈霜没有回答她,一眼看见了她肩头的打着呼噜的小狼,一边摸它,一边感叹:“哇塞,这小玩意打哪来的?”
“今早回湾巡营时带回来的。”
“巡营带回来的?”陈霜的手放下来,微微皱眉,“正常来说,只有狄柔人会养狼,尤其是卓拓络,他最爱养狼,别是让他绕到这来了?”
“回湾已经带人去探了。”
“那就好,你昨晚没回来,去哪了?雯雯担心死了。”
季双面不改色的撒谎,“昨夜去了趟主帐,有些事情要和陛下商量,谈着谈着忘了时间,怕回去太晚,打扰你们,就在那歇下了。”
陈霜点头,也不再追问。
“你看,他们这会穿着重甲,拖着沙袋训练,等来日卸下这身重缚,上了战场,会像鸟儿一样轻快,双双,这是不是你要轻骑?”
“是!”季双看着她,满意的搂过她的肩头,高兴的亲了她一口。
小灰被她这一下震醒了,跳下来,窝在她脚边。
陈霜推开她,嫌弃的擦了擦脸,“做什么,别占我便宜。”
季双笑得开怀,“那怎么能叫占便宜,分明是我给你的奖赏,一点都不懂事。”
陈霜啐了她一口,“滚滚滚,别妨碍我练兵。”
季双笑得牙不见眼的,弯腰将小灰抱起来,去别处溜达了。
陈霜看着她的背影,垂头,压下翘起的嘴角。
第一次看见季双的时候,她既羡慕又嫉妒,季双从军没人敢看不起她,没人敢孤立她,因为她是陛下力荐,深得帝心,说得难听些,即便季双是个花瓶,也没人敢对她不敬。
可自己却不一样,她是不幸的,为了从军和父亲打了一架,进了军营之后,却没人瞧得起她,都觉得她是个女子,就该老老实实的嫁人,相夫教子,她得不到重用,所有从军前的期待和向往都被磋磨成了灰。
可她又是幸运的,没有一辈子浑浑噩噩,她遇到了她的伯乐,季双不仅是她的战友,更是她的伯乐,她在斥候营里,看见了她,提拔了她,让她有施展之地。
陈霜抬起头,从脚下拿了两个沙袋,跑到队伍前头,带着他们跑。
她已经站在他们前头了。
季双带着小灰在军营里逛了个遍,它的毛都快让这些糙汉薅秃了,一整圈逛下来,累着趴在地上直喘气,季双蹲下身,将它拎起来,抱在怀里。
觉得自己的体力越来越好了,居然能把狗,不,能把狼遛累的。
卫长宴在帐里等了半天,才等到玩嗨了的季双抱着累得半死的小灰回来,她将狼放在毯上,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接过卫长宴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顺便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卫长宴真是拿她没办法,“高兴了?”
季双高兴的翘起嘴角,“爽了,小灰的体力还是太差了,不过毕竟还是个孩子,明日开始,带着它和斥候营的兵一起练。”
卫长宴一边给她擦着汗,一边整理她微乱的衣服,“听你说,陈霜最近将斥候营带得很好?”
季双点头,“她练兵很有办法,就是狠了点,这点像卢统领。”
卫长宴失笑,“还惦记着他之前罚你的事啊?”
“倒也不是惦记,就是觉得他们的风格像,练兵狠,但对自己更狠,铷月鬼点子多,遇上卓拓络说不准能打,但现在我们还没摸准格达亚那边的布防和他的风格。”
卫长宴给她倒了杯水,让她润润嗓子,“不必过于焦急,他也没和你打过。”
季双盘腿坐下来,一下一下摸着小灰背部的绒毛,面色微沉,“天气越来越热了,狄柔熬过了寒冬,再过些日子,他们兵强马壮,就不好打了,更何况还有个不知情况的格达亚,就算不提他,卓拓络也不是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三次的人,我们得准备好迎接他下一次的报复。”
卫长宴也坐下来,靠在她身边,“那就让他来,我亲自应战,这几次,他对上的都是你,他的节奏早就乱了,现在他想着是如何应对你,在你几次三番的让他落了下风的时候,他会忘了主将是我。”
“那陛下会带上我吗?”
卫长宴笑着摇头,没有正面回答她,“到时候再说吧,我也不确定。”
季双靠在他肩头,感受片刻宁静,她抬眸,眼神看着挂在架子上的长剑,轻声开口:“长宴……”
卫长宴低头看她,眼里的温柔笼着她,“嗯?”
“这一仗打完,你就回京都吧,我留在这,替你守着徽州。”
“……好……”
他不能久待徽州,无论什么时候,年少的时候,他是皇子,不能一直待在林家,现在他是皇帝,朝廷需要他,他也不能抛下一切留在想去的地方。
“有你为我守疆土,我就能心无旁骛的收拾朝堂上那些沉疴宿疾。”
季双搭上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他不用多说什么,她自然都懂,大藺朝堂积弊已久,但奈何边关外敌虎视眈眈,南方还有狼子野心的郴王,卫长宴想大刀阔斧的改革根本不可能。
但往后,也不是没有可能,季双和玄悯替他守着边境,纪霖替他去南边看着,总有一天,大藺境内会太平,他就能放心清理朝政了。
“终有一日,能等到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到那个时候,我们都不必再征战沙场,我的武将们,都能在京都和我,举杯相邀。”
卫长宴目光柔和,像是真的看到了那个时候。
季双在他眼里看见了憧憬,她笑了笑,倏地,手碰到了刀柄,她眼里的笑意淡了淡,她在乎卫长宴,也爱他,但她终归是要回家的。
等真的找到回家路的那一天,她不知道会怎么抉择,是回到现代孤身一人,还是留在这里和他相守相伴,从前看小说的时候,总是不理解为什么里头的主角会因为一个人留在陌生的地方,等真的轮到她了,才能明白主角的心情。
“想什么呢?”
季双回过神,“没什么,只是在想快入夏了,我们动作得快点了。”
卫长宴收起眼里的思绪,点头,“确实慢了些,但卓拓络的那三座营没了,他要重建得费些力气了。”
“就算重建是费力了些,这会应该也建好了,这几日我也去轮巡防,总不能让他有机会报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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