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胥月其实有一个秘密,那就是他生来没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惧、爱、恶、欲,他都感受不到;眼、耳、鼻、舌、身、意的**,他都没有。他之所以活着,就是因为他连死的**都找不到。活着,对他来说就是顺应身体的意志,顺应自然的行为。
南胥月的母亲在他出生不久就因体弱去世了,所以他其实从未见过他的母亲。因他天生十窍,父亲对他寄予厚望,所以从小便对他严格管教。卜算、阵法、功法,什么都要学,他每天的时间除了学这些东西,似乎就是吃饭、睡觉。
父亲很少来看他,每次来到他的别院也只是和各位长老、先生打听他的功课进展,几乎不与他说话。喔,偶尔有几句“你是山庄的未来”,“你要承担起山庄的责任”,这样的话。所以几乎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然而,人活于世怎么可能与周围之人毫无沟通呢。
别院照顾他的下人,觉得虽然他天生十窍,但也还是孩子而已。自幼失去母亲,父亲不常来看他,课业还如此繁重,对于一个孩子负担实在太重。所以每当他闲下时,下人们都会围过来,和他讲将母亲从前的事儿。其实下人们知道的也不多,所以总是温柔、善良、和蔼,这几个词来回转。
然而这些词汇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抽象了,他没有办法通过这些词汇想象出一个人的样子,更没有办法通过这些话对一个人产生什么情感,即使那个人是他的母亲。
起初,下人们都觉得是南胥月过于难过,过于思念母亲,所以表现得不似常人。可是时间久了,下人们也觉出不对劲,一个人从小便不哭不闹,从来没有主动索要过什么,从没抱怨过课业的压力,功法的艰辛,连偏好的食物都没有,甚至脸上的表情都若有若无,这真的正常吗?
南胥月察觉到了,他察觉到了下人们的窃窃私语,也逐渐懂得要伪装自己。他明白,在不知道自己的“无情无欲”会给他带来什么之前,最好隐入人群,装作和大部分人一样。
如今他17岁,对“人”的情感学习了快十年了,到头来,也不过是模仿的拙劣罢了。
他低头看向封遥,思索着,期待是哪种情感呢,是“喜”的一种吗?
“走吧,跟我回山庄取药。”南胥月说道。
“谢谢公子!”封遥向南胥月叩首,然后慢慢起身,虽然吃了治伤的丹药,但恢复的也没有那么快,刚起身时还是有些晕眩。
此时南胥月已经上了马车,他看见封遥正脚步虚浮地朝马车走来。因为这辆马车平时只有他坐,所以并没有配备马凳。于是,南胥月伸出了手。
“来。”南胥月轻声说道。
封遥看着这只手,干净修长,不知为何,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指引着她的路,就好像,这只手的指尖所向,就是她未来所往。
封遥坐在了南胥月对面,车内一阵沉默。
“公子是否早就想赐药与我。”封遥突然开口发问。
“为何这么说?”南胥月嘴角微扬,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公子说带我回山庄取药,而非制药,想必是早就把丹药炼制好了。更何况,我都还没说,我弟弟身患何种绝症。”
“说对了一半,我确实已经把药炼好了,因为我知道我会把药给你,但实际上,我并不‘想’把药给你。“南胥月顿了一下,又说“我知道天命不可改,卜出的卦象其实是既定的事实,但我还是想看看天命是如何让我心甘情愿把这药交到你手里的。”
“我并非早就想把药给你,这份‘想’是刚刚才有的。”是那片刻的期待,让他即使知道她弟弟命数已尽,即使知道她需亲缘尽断才能与他产生那一份“救命”的因果,也想把药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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