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觉得宁城是这样的小。
小到她觉得没几分钟，他们就到了加油站。
路今野下车将座位前面的油箱盖子打开。
他顿了一下，看着顾盼说：“这里不能抽烟。”
顾盼：“我知道。”
她看起来这么没常识吗？
收到顾盼的回答，路今野才开始和加油站的人沟通。
“92号，加满。”
工作人员点点头。
路今野退到一边。
顾盼蹲在旁边的台阶上，扯了扯他的裤子，问他：“你谈过恋爱没？”
“……”路今野不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往旁边移动了一小步。
他要离这个女人远一点。
“不说话是怎么回事？”顾盼问他。
她大胆地伸出一节食指，在他的小腿上戳了两下。
他的肌肉也很柔软……不是那种软绵绵的白肉。
而是戳下去，很快就会有一股力量顶回来的健硕的力量感。
她在刚刚就感觉到了。
坐在后面的时候，她的腿紧紧地贴着他。
让她想起了草原上奔跑的骏马。
热烈张扬。
路今野没动，只是紧紧绷起的裤腿出卖了他。
自上而下地看了顾盼一眼。
那一眼深而沉。
顾盼没有看出其他别的什么情绪。
“好了。”工作人员说。
路今野走过去，扫码付了钱。
他坐了上去，回头看了一眼顾盼：“走吧。”
顾盼说：“我可以坐前面么？”
路今野说：“你会骑？”
顾盼：“不会。”
路今野：“上车。”
他坐在前面没有动，是不给骑的意思。
顾盼了然地坐在后面，将他紧紧抱住。
顾盼在后面说：“找个地方吃饭吧。”
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太大，将她的说的话完全盖了过去。
顾盼大胆的从后面站起来一些。
膝盖弯曲，她整个人从后面压在路今野的背上。
他的后背温热，很宽阔。
整个人有一种结实的力量感。
她靠近他的耳边，大声吼道：“找个地方吃饭！”
她吼完就坐下了，他肯定听到了。
她知道。
顾盼坐在后面仔细看他，两个人的肤色放在一起。
她觉得，他也没那么白。
只是和这里的人比起来，他是白的。
但是和她比起来，他显得暗了一些。
更有张力了。
顾盼笑了一下。
然后车停在一个饭店门口。
看起来很有特色的一个老式铺子。
顾盼说：“这里的好吃？”
简陋的环境，在宁城这座城市显得很一般。
如果不是路今野带过来，她是肯定不会选择在这里吃饭的。
路今野说：“好吃。”
顾盼选择相信他。
店主是一个爷爷和一个奶奶，还有一个年轻人。
看起来像一家人。
路今野走进去，对着他们笑了一下。
然后问顾盼：“想吃什么？”
“有什么好吃的？”她问。
路今野将桌上的菜单递给她。
一张A4纸打印出来的菜单，过了塑封。
但是由于用的时间太久了，边边角角已经翘开了。
顾盼伸手接过。
摸了一手的粘腻。
她将菜单放在桌子上，扯了一张纸默不作声地擦手。
看起来都是宁城的特色美食。
她不知道什么好吃。
颗粒质感的纸巾擦过指缝。
顾盼抬眉：“你点。”
路今野：“有什么忌口的吗？”
顾盼摇头：“没有。”
路今野点点头，也不看菜单。
他招呼一声：“阿婆。”
老婆婆缓慢地走过来，手里拿着纸和笔。
路今野说了几个菜名，用的是本地的语言，语速很快，顾盼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阿婆记下菜名后就去备菜了。
顾盼问他：“点的什么菜？”
路今野说：“大盘鸡，馕，酸□□。”
鸡肉，面粉，酸奶。
这是顾盼对这三种食物的初印象。
她很难想象这三个同时出现，混合在一起的口味。
但是，吃起来的时候。
顾盼忽然觉得，原来自己也没那么挑食。
这都吃下去了。
她没有吃馕，而是要了一碗米饭，就着大盘鸡吃。
路今野倒是吃的香，那个馕被他一块一块的往嘴里送。
不仅不慢的就着酸□□和大盘鸡。
……
顾盼先吃完，她的胃口本来就不大。
放下筷子，她就那么默默地盯着路今野。
顺手摸了一下发尾，头发已经完全干了。
她将兜里烟盒里最后一根烟拿出来，凉笑一声问路今野：“我可以抽根烟吗？”
如果他说不可以。
那她也还是要抽。
路今野说：“可以。”
然后顾盼摸出打火机，将烟放在唇间，轻轻咬了一下。
路今野问她：“你为什么要咬一下？”
顾盼说：“这里面有一个珠子，我要把它咬破。”
“咬破有什么用处吗？”
“抽起来会有一股薄荷味。”
“每个烟都有吗？”
“爆珠的才有。”
“你抽的什么烟？”
“金桥爆珠。”
聊天到这里打住。
顾盼一手撑着桌子，缓慢地往旁边吐着烟雾。
看着路今野在开始擦嘴巴了。
顾盼举手：“老板，结账。”
没人理她。
厨房的人各忙各的，阿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路今野目光淡然的看了一眼，用宁城话说了几句。
阿婆笑眯眯地走过来，说了几句话。
顾盼猜阿婆应该在说多少钱。
果然，阿婆拿起了胸前的收款码。
路今野拿出手机付了钱。
然后他说：“这里一般只有本地人才会来吃，所以阿婆他们不会说普通话。”
顾盼点点头：“多少钱？我转你。”
路今野说：“不用。”
顾盼沉默地看了她片刻，收起手机，真就不准备给他了。
路今野坐上了摩托车。
顾盼手里的烟还剩半截。
他也不催她，也没急着启动车子。
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
她抽完了，将烟盒捏在手里，随意地揉了两下。
烟盒皱巴巴得拧成了一团。
顾盼走到垃圾箱旁边，把烟蒂在上面杵了一下，确定没有星火了之后，才和烟盒一起丢进去。
她的手在空中搓了两下，上了车。
终于可以回酒店了。
现在已经快9点了，天色只是稍微暗淡了一点。
实际上看起来还是白天。
车还没停稳顾盼就从后面一跃而下。
路今野把把手上装着烟的塑料口袋递给她。
她就站在那等路今野下了车才和他一起往酒店里走。
下午来开房的时候都不觉得暧昧。
此刻回来的时候，却有些意味不明的气息在两个人之间萦绕。
还是那样的。
路今野等到顾盼将306的房门彻底关上，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简单冲了个澡，就躺下了。
睡不着。
他有些认床，在外面睡，从来睡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顾盼白花花的皮肤。
今天两个人坐在摩托车上，身后若有似无地软绵。
以及两个人的腿靠在一起的温热。
他还想起了她伸手戳他小腿时候的痒意。
以及她偶尔看像他带着潮热的目光。
越想越有些发热，窗帘的遮光效果很好。
房间里是密不透风的黑色。
他在黑暗中慢慢将腰弯成了一个特别的弧度。
咚咚咚——
直觉告诉路今野，敲门的是顾盼。
他抬头，手机的光黑白分明地打在他的脸上。
十点过了已经。
有些心照不宣的东西在心里蔓延。
他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咚咚咚——
敲门声很有耐心地继续。
路今野走过去开门。
是顾盼。
她穿着米白色的睡衣站在门口。
路今野问：“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刚醒过来，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不同寻常的低沉和暗哑。
顾盼说：“我房间停水了，我给前台打了电话，维修人员一会过来。”
路今野点头。
顾盼继续道：“我能用一下你的浴室吗？”
她站在门口，睡衣的领口开得很低。
两侧的头发柔顺的搭在肩上。
她真的很白。
路今野想。
后退了一步。
路今野说：“可以。”
顾盼走进去。
房间的灯光昏暗，路今野穿着黑色的打底衫。
他穿着长裤，走到沙发面前坐下，拿出矿泉水喝了一口。
顾盼走进浴室。
撕开一次性牙刷开始刷牙，又洗了一把脸。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确定自己挺好看的。
她走出浴室，突然喊了他一声。
“路今野。”
路今野抬头看她。
顾盼说：“你不觉得我们还挺有缘分的吗？”
路今野抿着唇不说话。
顾盼又说：“我还挺喜欢你的。”
路今野说：“我要睡觉了。”
他站起身，准备送顾盼出门。
顾盼笑了一下，往他面前走了一步。
她抬起手压在他泛红的脖子上。
“你喜欢什么样的？”
潮湿，温热。
又暧昧。
路今野不受控制的勾了一下手指。
顾盼又往前走一步，两个人从来没有面对面离的这样近过。
她能清楚看到他眼眸的黑白界线开始变得不清不白。
能感觉到逐渐向上攀升的温度。
顾盼踮起脚尖，靠近他。
“和我睡一觉，怎么样？”
她身上是一股缠绵悱恻的香气，隐约带着一点薄荷的味道。
伸出的一只手试图揽住他的脖子。
路今野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他掌心的温度很高，手背是隆起的青筋。
“顾盼。”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深刻的叫她的名字。
顾盼却在想。
他洗过澡了，用的是酒店的沐浴露，身上的香气有点靡靡。
还混了一些别的什么味道，像檀香。
“嗯。”她从喉咙间溢出一声闷哼。
路今野冷冷地吐出一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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