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青卧室只有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上面的化妆品也不是什么很贵牌子,一个床头柜,上面还放着一沓报纸。
衣柜里只有几件素色宽松旗袍,顾西洲和长生找遍她家也只找到一个素银镯子,看做工也不值什么钱。
“这舞女收入也不怎么样啊。”长生不解,“那为什么要当舞女。”
顾西洲也想不通,丽花皇宫是租界最高端的舞厅,里面的姑娘长得是一等一的好,客人自然也是非富即贵,都是出来玩愿意花钱的主。
叶青青年轻漂亮没理由赚不到钱,再者说她还有一个汇丰银行的客人,就更不可能过得像现在这么寒酸。
“砰砰砰。”
“来了,谁啊?”
张大强打开门,开门外站着两位身穿警察制服的年轻男人,其中一位的制服看着更像警长。
“你是张大强?今天是你去巡捕房报的案?”
其中那名警员问。
“是是是,是我长官,有什么事吗?”张大强紧张不安地问,他听说之前有警察抓不到犯人就把报案人抓起来污蔑他是凶手的,他怕自己也碰上那种事。
“你不用紧张,就是找你了解一下情况。”这时那位警长模样的年轻人的话让张大强的心放下了一半。
不敢再怠慢,张大强赶紧将二人迎进屋,“二位警官快进来吧,我给你们倒杯水,寒舍简陋,二位警官不要嫌弃。”
“不用麻烦了,我们过来就是想了解一下昨晚的事情经过,你是怎么发现死者的?”
顾西洲制止了张大强想要给他们倒水的动作,问。
“我和我妻子昨天下午从老家坐火车来上海,没想到这么倒霉,火车半路出故障停了大概三个小时,结果刚到上海就下雨了,风大雨大,我们想搭电车,结果电车停运,我们只能步行回家。
张大强陷入回忆,“等到了家浑身都湿透了,还发现风把窗户吹开了,客厅都是水,我妻子去关窗,发现对面窗户也开着,还喊了几声提醒对面住户关窗户,结果被吓得说不出话,我打了手电过去,结果就看到一个女人挂在房梁上,真是吓死人了,好端端地碰上这种事,我妻子被吓到,现在还在床上起不来。”
“之后我打电话给巡捕房发现打不通,就只好等到天亮跑了一趟。”
“确实,探长我早上刚刚和电力公司通过电话,他们说这附近的电线老化昨天晚上被雷劈了,现在还在抢修。”
顾西洲摩挲了几下手指问:“你们到家是几点?”
“探长,我们家的钟坏了,还没拿去修。”张大强突然想起什么,“不过我们到楼下时听到了钟声,应该是十点整。”
“那你有看到什么有嫌疑的人或者陌生人在附近吗?”
“没有探长,这么晚了,而且还下大雨,这一路上都没碰到人。”
“顾公子,你好久没来了~”
顾西洲和长生刚一进门,就有两个穿着旗袍的姑娘迎了上来,一人一个挽住顾西洲和长生的胳膊。
玉书嗲声嗲气的,语气还带着些埋怨。
顾西洲熟练地反搂住她的细腰,“乖啦,今天公务在身,下次再找你。”
“我早就听说公子你现在在巡捕房当差,还当上了探长,以后我们是不是要改口叫顾探长了?”
顾西洲搂着玉书往里走,笑得肆意而张扬,像是一股不羁的风。
玉书的脸颊微微泛红,她的目光柔和而含蓄,嘴角挂着一丝清浅的笑意,似乎在享受着这份难得的亲昵和温暖。她的手轻轻地搭在顾西洲的胳膊,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他的衣角,这个小动作透露出她内心的紧张和喜悦。
毕竟像顾西洲这样帅气多金又出手阔绰的公子,在丽花皇宫里谁不争着抢着。
要是有幸入了他的眼,进了顾家的门,下半辈子过得可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以顾家在上海的地位,估计比那旧时代的格格还要过得滋润。
不过他好久没来了,他不来,玉书也没别的路子能搭上他。
长生第一次来,十分的不适应,眼睛都不知道看哪。
左边是自己顶头上司和女人**,右边还贴着个女人,而且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如风是个老油条,打眼一看长生脸红到脖子根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愣头青,瞬间起了逗弄的心思。
“那这位探长想让如风怎么称呼你啊。”
原来她叫如风啊,长生想。
如风穿着大红色的贴身旗袍,画着精致的妆容,不是玉书那种长相精致,娇弱可人的类型,但却是明艳大方,风情万种的成熟女人。
“我……我叫郑长生,不是探长,只是个小警员。”
长生结结巴巴终于鼓起勇气回答。
如风在风月场所浸染多年,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容易害羞的纯情男人。就连和他一起来的顾公子,如今的顾探长以前也是流连风月场所的一个情场老手。
“小郑警官不必妄自菲薄,看你年纪尚小,以后跟着顾探长办事肯定大有作为。”
如风很懂得说话的艺术,一句话既捧得长生又抬高了顾西洲,使得顾西洲不禁侧目。
顾西洲虽然和如风没有什么交集,但他也或都或少听说过她。
如风在丽花皇宫很多年了,算得上是丽花皇宫最早的一批舞女,说是舞女其实只要双方愿意,成年人之间干点什么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但只有她从未听说有什么恩客,只是传言她与丽花皇宫背后的老板关系密切。
但这都没有证据,因为丽花皇宫背景神秘,就连顾西洲都不知道其背后的老板是谁。
顾西洲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修长的手指夹了一根,嘴唇微张,用牙齿轻咬住,旁边的玉书熟练的帮他把烟点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在他的肺里打了个转,然后缓缓地从他的鼻孔和嘴角溢出,形成一缕缕淡蓝色的烟圈,这些烟圈在空中缓缓上升,逐渐消散。
“叶青青是你们这的吗?”
顾西洲问。
“是的,她是去年才来的。”
如风想了想,语气惋惜,“没想到这么年轻就去了。”
“你怎么知道?”
长生疑惑,从他们巡捕房接到报警到现在不过半天功夫。
“一大早就传遍了。”玉书不以为然,她今天一大早过来就听见大家在议论纷纷,主管还不准让她们再讨论这件事。
对玉书的话顾西洲并不意外,丽花皇宫这种娱乐性场所,简直就是一个八卦集散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很正常。
“顾探长,这就是叶青青的位置。欸,她东西呢?”
玉书抓过一旁的女孩子问。
“经理说不吉利,都扔掉了。”
“什么!顾探长过来办事,你把东西都扔掉了让他怎么办事,耽误顾探长办要紧事,你担待得起吗?”
玉书急了,她想着顾西洲好不容易找她帮忙,他们两人也可以乘机多接触接触,结果东西被扔了,忙也没帮上,玉书的想法破灭了。
那女孩子胳膊被扯得生疼,嘶了一声倒抽一口凉气,再听见玉书质问的语气,也火了,“你凶什么凶,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扔的,有本事你找经理去。”
“你一个新来的和我说话什么态度?”
“怎么了,我就这样,你能拿我怎么样。你不就想攀上顾探长这个高枝吗?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简直白日做梦。”
“你……”
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一个小丫头戳穿了内心的想法,玉书气的胸口强力起伏,脸色也涨得通红。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多大年纪了,还总是夹着嗓子讲话,穿一身粉色,真是老黄瓜刷绿漆,上赶着往顾探长这种青年才俊身边凑。”
小丫头长得确实不赖,脸上还有一对酒窝,本是甜美的长相但却牙尖嘴利的,玉书其实年纪不算大只是和她这种十多岁的小姑娘站在一起还是能看出要年长一些。
小丫头还嫌把玉书气得不够,扭着腰往顾西洲身边靠过来,“顾探长,我叫小琴,是新来的,您要是不嫌弃……”
“小贱人,你卖的什么骚。”
玉书一把把人从顾西洲身上拽下,朝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
一个清脆的巴掌打得所有人猝不及防,等到大家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相互扯起了头花。
“诶诶,别打了。”
顾西洲夹在两人中间根本拦不住,白白挨了几下,长生和如风一人一个终于把她们拉开。
“干什么!都干什么!我是在执行公务,再打就进巡捕房接着打。”
顾西洲烦躁地将领口拉大了些,将头发随意的向后抓了几把。
“东西在我这。”
一道冷厉的女声打破了当前的局面,“你们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你们都出去。”顾西洲不耐想赶紧将人打发走。
“顾探长,下次来玩记得找我啊~”小琴临走前还不忘对着顾西洲眨眨眼。
“你!”
如风赶紧在两人掐起来前,一手一个将两人拉走了。
“这些都是青青的东西,经理让人收拾掉,但我又给捡回来了。”
“叶青青收入怎么样?”
“收入还行,但她生活比较拮据,说是家里有人生病前段时间还找我借了三百。”
“可是探长,叶青青从小父母双亡,一直是跟着舅舅生活,舅舅没结婚,而且两年前就车祸去世了,按理来说,她家里就她一个人啊。”长生疑惑。
“她有说是什么人生病吗?”顾西洲问。
凤芝想了一会,摇摇头,“她没说,但我之前听她打电话有提到什么孩子之类的。”
“孩子?”顾西洲问长生,“资料有提到叶青青有孩子吗?”
长生确定地摇摇头,“没有,探长。”
顾西洲注意到这也有一束百合,但这束看着就没有之前在叶青青家的那束新鲜,问:“这花是谁送的?”
“是汇丰银行的吕老板。”凤芝想了一会儿说:“他家佣人每周都会送一束过来。”
“送的都是百合吗?”
“是。”凤芝十分确定,“青青最喜欢百合,所以吕老板送的都是百合。”
“叶青青和吕老板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长安在旁边问。
“大概是三个月前吧。”
“叶青青有跟别人结过怨吗?”
顾西洲看了看叶青青的遗物,她确实不富裕,那就可以排除为财杀人。
“没有,青青这人喜欢清净,就算是和别人有矛盾那也都是些姑娘家的小打小闹,犯不上杀人的。”说完,凤芝啊了一声好像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探长,几个月前有个客人想让青青跟她,青青不从,两人吵了起来,那客人还给了她一巴掌还说让她在上海混不下去。”
“那个客人是谁?”
“就是电力公司黄总家的三公子。”
“黄岩?”
“对,就是他!”
“顾二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刚好前段时间得了一饼新茶,上好的普洱,你给品鉴品鉴?”
黄岩热情地招呼二人,边倒茶边说:“这位小兄弟也一起尝尝。”
“谢谢谢谢。”长生没喝过这么好的茶,双手接过连忙道谢。
黄岩看长生接过茶就急着往嘴里喝,结果被烫地吐舌头,露出些鄙夷的神色,“小兄弟,这好茶你得慢慢品,你得闻出它的茶香。”
长生也学着对面黄岩的样子将茶杯端到鼻下,闭眼享受起来,果然闻到阵阵绿茶的芳香让人心旷神怡。
顾西洲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法国进口的沙发上,还捏了捏靠枕感叹,“你家这沙发不错,我也去订一个。”
“哥你要是喜欢,我让人直接送你那去。”黄岩见顾西洲喜欢说。
顾西洲随意地摆摆手,“这不行,你看你哥现在穿的这身皮,可要注意影响。”
黄岩不以为然,“就一万多,不值什么钱的,就当弟弟送哥哥也不行吗?”
顾西洲仍旧摆摆手,“我今天来主要是有事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
黄岩见顾西洲语气严肃,不禁坐直了身子,“什么事啊哥。”
“你昨天晚上六点之后在哪儿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