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周身,仿佛是溺水之人,既是死寂也是窒息。
隐约靠近了,近了,近了。
“缘何所怨啊……”一个苍老的声音隐隐传来。
他们都怨我!他们都欺负我!我又做错了什么……我错了吗……
石子入水,无声。
面前之人似是叹息,“唉,你本不应遭遇这些,但这漩涡需要你自己走出来,试着找找,找找吧……。”
愈来愈远了……终是浮木激不起水花,直到无声。
“你这个死婊子,这个点还不起床,想迟到吗!”嘈杂的闹钟和母亲的谩骂交杂,贺媛无奈迷离地睁眼:“我起来了。”
颤颤巍巍下了床,脚下的木地板因常年受潮失修嘎嘎作响。
贺元雯看见贺媛从房间出来,翻了个白眼,嗔怒道:“昨晚干什么去了?好男人了?还有,不要随随便便一点小事让老师来烦我好吗?谁想管你那点破事!”贺元雯气愤提上包包,瞥了贺媛一眼,砸了门走了。
贺媛伸出手想要阻拦,但还是被砸上的门引起的风吹到瑟缩,收回了手。
移到黑洞洞卫生间挤了仅剩的半干牙膏无神刷着。
少女本是亭亭玉立的年纪,身上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犹是一朵被风雨磋磨的短暂昙花。
“嘶——”厕所的灯还是不负众望的熄了。
拿上桌子上剩下的一个凉鸡蛋,贺媛在门口踌躇了许久。
“要不……今天就不去了吧。”她在心里做出小小的决定。
不行,会被妈妈打的,好不容易让她去上学,她不可以不去。
贺媛推开了摇摇欲坠的铁门,冬日里刺骨的寒意在耳边作响,冷得贺媛一个寒颤。
她小心翼翼地向小区门口移过去,幸好,他们应该没来,她心里庆幸着,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喂!贺媛你去哪,给老子停下,滚过来!”粗犷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贺媛不敢跑,定定站在原地,本想认命般转过头去,下一秒男人就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扯进了小巷。
男人将她带到了领头面前,重重踢她的膝盖,贺媛受力无奈下跪。
面前的男人抽了根烟,将烟灰满不在意地弹在贺媛头发、身上。
“钱呢?”男人开口道。贺媛身体一颤:“对不起,今天我妈出门太快了,没来得及找她要……”
“呵。”男人不屑地一脚踹在了贺媛头上,贺媛直接砸在了旁边锈迹斑斑的废铁器材上,痛唔一声。
“你妈就是不出门,你觉得她会给你吗?”贺媛忍痛弱弱出声:“你们既然知道……我真的没钱了……”
男人踢在贺媛肚子上:“没钱?”男人仿佛看到天大笑话,“没钱你去卖啊。”
男人和几个兄弟在旁边讥笑成一片。“你别太过分。”贺媛蜷缩在一旁,低声反击着。迎接她的却是噩梦般的拳打脚踢。
“老子告诉你,你他妈最好明天能带钱来,不然老子让你学都上不成,哪天失手打死了,也不会有人为你收尸!”
一行人捉弄嘲笑般的嘈杂渐渐遥远了……
干涩眼眸中的冰凉划过满是创伤的脸颊,眼神空洞仿若枯井。
贺媛随手捡起旁边的垃圾烟壳,局促地擦去脸上的血迹,不容她伤心,跌跌撞撞向二中跑去。
“好了,同学们,今天的语文课就到——”
“报告……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语文老师一个斜视过来,“贺媛,这是你这周第几次迟到了?学习像你这样态度不端正,还有必要来吗?”老师不屑的撞过贺媛离开。
贺媛缓缓走到座位上,躲避着周围异样的目光,座位上只剩下几张残破的试卷,与凌乱的谩骂语言。
贺媛几近失神般拉开座椅。“哎哟,贺媛啊,今天又迟到了,干什么去了呀?”临近的几个男同学戏谑道。
贺媛没有给他们一个眼神,自顾自拿出课本。
他们几个见贺媛不搭理顿时不高兴了,一个男的向后扯住了贺媛的头发,“说你呢!你这是什么态度,想死就直说。”
贺媛考上了一个市里还不错的学校,在学校就读的大多是些中考没考好靠关系进来的,有权有钱,更是目中无人。
贺媛家里贫贫,性格孤僻,自然而然成了公子小姐们取乐的角色。
“放开我。”公子哥一听不乐意了,狠狠甩了贺媛一巴掌,“给你脸了是吧。”
其他几个男的正准备上手——“你们几个赶紧回座位!要上课了。”班长黎楚墨喊道。
黎褚墨父母在国外工作,从小由爷爷带大,爷爷是安洋市里有名的语言文学大儒。
无缘无故几个公子哥不敢招惹她,便只好悻悻然回座位。
黎褚墨与贺媛交流不多,却总是会有意无意帮扶一下。贺媛很感谢她,但看着黎褚墨的背影,也只剩意味不明。
课上,贺媛时不时接受着充满恶趣味的纸条,抑或是向她扔着垃圾杂物。
贺媛几乎没什么心思听课,今天出门时的威胁让她胆寒,可是她真的没有钱了,难道又要被他们毒打了吗……
“铃铃铃——”下课了。
贺媛起身想去躺厕所,冲洗干净今早沾的泥污。
“她人呢?”沈玉漫不经心问道。
“刚才去厕所了。”
沈玉面色嫌恶:“真搞不懂,二中为什么要招这些穷学生进来,一看她那穷酸味我就恶心。”
沈玉停下理刘海的动作,合上镜子,悠悠起身,向厕所走去。
水流停了,贺媛清洗完毕准备走出去。“你干嘛呢。”沈玉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进来。
“还洗?今天迟到是出门被堵了吧。”沈玉呵了一声,嫌恶道:“像你这样的穷酸鬼,也是活该。”
沈玉撇了撇头,她后面的几个女学生立马上前打开了水龙头,将贺媛猛一个浸入水池里。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贺媛费劲力气拼死挣扎,身体不住的颤抖,支撑的双手青筋暴起却也被她们粗鲁的折到了身后。
好窒息……憋不住了……贺媛的大脑濒临停滞……
“就凭你也配来这地方上学?”“果真是死婊子。”“她也不看看她谁。”“就不是啊……”“…………”
“你听好了,我就是纯看不惯你这种胆小、身无分文的人。
贺媛知道,学校里的人她谁都惹不起,即使今日死在这,也不会有人帮她,从不关心她的妈妈也只会觉得卸下了她这个包袱。
怎么办……要死了吗?……又是一桶恶臭的污水从身后浇来……彻骨的寒意……
“你们干什么呢?”一声不容置疑的女声从外面传来。
摁着贺媛头的学生被一吓,松开了手。
贺媛立马抬起头,满腔的空气涌了进来,意识渐渐清醒。
“跟你有什么关系?”沈玉一脸不耐烦地转身。
“这件事会涉及人命的。”
“那又如何?黎楚墨我告诉你,像她这样一条贱命死了就死了,又有谁会在意?”
沈玉藐视着打量贺媛,也觉着被打搅了没趣,自顾自地走出了厕所。
“你没事吧。”黎楚墨上前扶着贺媛。
“谢谢……”贺媛向后一退微声说道。
一整天来,恶臭伴随着贺媛,遭到了大大小小的人围观和嘲笑,让她无地自容着。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终于响了,同学们陆续离开了,贺媛理理书包,向着家走去。
“喵呜……喵。”行至小区门口,贺媛注意到了一只孤零零的小猫,瑟瑟缩在角落。
听到响声鬼使神差寻了过去,蹲在小橘猫的旁边轻抚了抚,橘猫向她探了探头,舒服得将头蜷在贺媛手心。
此时,一个男人不耐烦道:“干什么的,去去去。”
贺媛惊吓了一瞬退至一旁,原以为这是猫主人,可下一秒男人却粗鲁的抓起小猫,直接扔上了后面的面包车,贺媛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冲上去,却被男人一脚踹翻在地:“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贺媛颤巍着站起,想追过去,但面包车早已在路口消失。
贺媛嘴里干干巴巴的,无言的泪充盈着眼眶。回家路上唯一的微光也被无情地碾碎在世人斑驳的恶意中。
打开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一股子烟酒混杂的味道直冲鼻腔,窄小的房间堆满了瓶瓶罐罐的酒,贺元雯则是醉醺醺地晕在房间门口。
贺媛绕过她,来到自己房间里,闻着自己一身的污水味道,早已凝固般萦绕在自己四周。
水费虽然不贵,但妈妈总骂她洗澡浪费水。可是看着这味道被同学嫌弃了一整天,贺媛犹犹豫豫的打开了水龙头,准备接点水随便洗洗也好。
“啪——!”清亮的耳光刺得人耳鸣。“你要干嘛?!洗澡是给谁看?你不知道水费多贵吗?你知道我赚钱有多幸苦吗?……”
连着几句炮弹般的谩骂,近听了是几近崩溃的哭腔。
贺媛静静听着妈妈的哭诉,脸上是刺目的猩红。
贺元雯原本是有钱人家里的女儿,高中却莫名喜欢上了一个不务正业的男孩,从此他们日日厮混在一起,贺元雯也从成绩佼佼者一落千丈,父母也对她失望至极。
被小混混骗到家后,因为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就有了贺媛。
在那之后,小混混偷偷跑到其他城市人间蒸发,而贺元雯也因为这事与父母断绝了关系,没了往来。
她一个人,仅仅凭着高中没毕业的文凭,一天打四五份工,遭受无数的白眼,直到现在将贺媛拉扯大。
但在贺元雯心里,她一直认为贺媛是个彻彻底底的负担,如果没有她,兴许还有被家人原谅的可能,现在自己过得猪狗不如,浑浑噩噩度日都是因为有了贺媛。
每当贺元雯绝望低谷,那女儿做的一切都成了宣泄口。
兴许早已不是水费昂贵,而是这个赔钱货女儿不值得她付出一丁点。
耳边的声音消失了,贺元雯撇下贺媛又出去买醉鬼混了。
这次没有了母亲没动手的庆幸,没有了对母亲的心疼抑或是痛恨。
…………
“我好没用……”
“我好累……”
“为什么人人都要这样对我……”
…………
贺媛猛的跑了出去,大步跨上台阶。
天台的门破开后,萧瑟的风咧咧作响,将耳边的青丝吹散开来,化作满天巨兽吞噬着理智与人心,卷飞着稀碎的思维。
盘旋在空中的漩涡,仿佛隔绝了万物……
这一次倦鸟,不带眷恋的,不带恨意的,不带任何的。
跃过,直到死寂。
嘿,大家好,我是至鹿见山。
我这个人呢,喜欢细水长流的感情,进度会细腻点,还有[让我康康]事业线是咱故事的主心骨,主角得踏踏实实搞事业,爱情嘛,算是锦上添花。(但是撒糖会很多哒,高糖预警[撒花])
更新大家放心,主打一个“稳”字。不敢说多快,但说好的更新频率,说更就更,一定让大家看得安心,追得舒心。
山子在此谢过各位看官啦!咱们故事里慢慢唠。巨听劝,大家可以多多给我建议,山子都会看的[哈哈大笑]
(至鹿见山 于某个努力搬砖/码字的寻常日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漩涡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