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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你还有我这个朋友

此时,男子组跳高比赛已结束,薛程比完赛,拿起一旁的水杯正要往回走,忽然被夏瑶瑶拦下。

她双手递上一杯矿泉水,微微偏过红透了的脸,不敢直视薛程:“薛程,恭喜你取得了跳高第二名,你真厉害,如果刚刚最后一跳没有失误的话,第一肯定是你。”

薛程没有露出平日里那副半永久微笑表情,而是冷冷说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夏瑶瑶的微笑僵在了脸上,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她努力为自己作解释:“我这是为了班级荣誉……”

她被薛程冰冷的眼神直吓出一身冷汗,辩解的话语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没记错的话,你替顾婉娴报长跑的时候也是这个理由吧,”薛程一步步向她靠近,可夏瑶瑶只觉得寒气逼人,薛程顿了顿脚步,语气低沉,“你最好别再对顾婉娴动什么坏想法,否则……”

还没等对方说出什么更加可怕的话,夏瑶瑶忽然看到眼前的人瞬间收起了那充满震慑的气场,那乌云密布的脸上忽然就已晴空万里。

夏瑶瑶一转头,发现是顾婉娴被段明和代然搀扶着走过来了。她偷偷瞟了顾婉娴一眼,心虚地小跑离开了。

乔北故也只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多想,然后兴奋地朝薛程挥了挥手:“听说你跳高得了第二名,厉害啊,果然腿长就是有优势。”

薛程谦虚地笑了笑:“还好,你也不错,长跑有很大进步。”

乔北故回想起周末早上跟在薛程身后猛追的场景,尴尬地笑了笑。

“才第二啊,”段明倒是有些惊讶,“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我一直包揽短跑第一,你包揽跳高第一的吗,今年怎么突然发挥失常了。”

薛程拿起水杯慢慢喝了一口,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最后一跳失误了。”

段明还想再说什么,乔北故却有些听不下去了:“第二名也很好啦,别再深究了,我们赶紧回观众席休息一下吧,我这腿实在是站不住了。”

段明看了眼手表:“我还有一个项目呢,到检录时间了,我先走了。”

他松开乔北故的手臂,乔北故腿还有些麻,一个没站稳,就要向前倒去,代然力气小没能拽住她,两人同时瞪大了双眼,刹那间,薛程匆忙往前迈了一步,张开双臂,正好抱住了乔北故。

乔北故愣了一愣,抬起头,和薛程短暂地对视了几秒,就慌慌张张起了身,对方的眼神也慌乱四处游走,有些不自在。

乔北故深呼吸了几下,她忽然察觉到心跳快了几拍,于是忍不住在脑海里发问道:“顾婉娴,你怎么回事?”

顾大小姐无奈地叹了口气,“贼喊捉贼啊,这分明是你的事啊。”

乔北故被自己的大胆猜测惊到了,她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

这些天,乔北故都有意无意地避开薛程,就连物理题都不敢让顾婉娴去问,只能让她独立思考或者鼓足勇气去找老师。

顾婉娴不理解她的做法:“你喜欢他干嘛还躲着他?”

乔北故一口否定:“我不是喜欢他。”

顾婉娴讶然:“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很坦率的人。”

乔北故欲哭无泪:“我不是啊……”

忽然她又反应到哪里不对,连忙补充道:“我真的不是喜欢他,这是一个很难解释的事情……”

这本小说的作者,她的小姨,在创造人物时,会结合身边人的一些特点。据她所说,顾大小姐骄纵机敏的形象很大一部分就来自小时候的乔北故,而薛程温润如玉的形象就来自宋羽凌,所以在那个人身上,乔北故总会不自觉地看到宋羽凌的身影,这是她对一个许久不见之人的怀念,而非喜欢。

她清晰地明白这一点,但她的理智有时仍会被情感牵着走,她分明知道薛程不是宋羽凌,可只要有一点相似之处就会让她有些失控。

她真的太想他了。

而乔北故不可以对这个世界里的人付出太多感情,她知道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找到宋羽凌并唤醒他后,她就要离开,这么说起来,居然还真的有些不舍起来……

倒也并非只为了薛程,她渐渐被这里的生活吸引,用心感受着这里青春洋溢的氛围。

她说,我真羡慕你,顾婉娴,你只要不作妖,本来可以拥有别人无法想象的幸福快乐,而我的青春,天天活在黑暗里,就像是一场无法逃离的噩梦,就算是现在想来也还会一阵后怕……

顾婉娴不明白乔北故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只好诚恳向她保证道:“你放心,我这次绝对会走一条正道。”

“说到这个,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加强体能训练,毕竟就算不往那条小巷走,我也很难保证以后你的人生不会出现什么别的意外。”乔北故叹了口气,吃力地用手撑着额头,苦苦思考着。

顾婉娴感到有些奇怪:“你最应该先做的不是去找你的朋友吗?”

“我至少得先等到下下个月月底,也就是上辈子你的悲剧发生的日子,如果到那个时候还是一切安好,我再去找我的朋友,反正现在我也没有能联系到他的方法,不如再等等。”乔北故解释道。

顾婉娴闻言,沉默了一阵,然后又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事情呢?好像对我的担心都快比得上你那位重要的朋友了,你明明……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

因为大脑互通,这些日子顾婉娴已经坦然明白了乔北故和自己来自于不同世界的事实,但毕竟自己都能重生了,她觉得这也并不算什么了。

她静静等着乔北故的答案,却听见对方轻笑了一声。

“顾婉娴,今天是你认识我的第十几天,却已经是我认识你们的第十年了。”

顾婉娴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又听见乔北故继续道:“你说我对你的担心都快赶上我对那位朋友了,这倒也不假,你对我来说确实也是很重要的人。”

乔北故仰起头,安静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宋羽凌是我生命中的一盏灯,他熄灭的那一刻,我的世界也就变得黑暗了。但我依然得活下去,在那样看不见方向的生活里,是你们——一群和我不在同一个世界里的朋友,静静地陪伴着我,帮我度过了人生中无数多个困难的时刻,你们对我而言,是十分重要的存在。”

“所以,顾大小姐,如果,我是说如果,最终我没能成功帮你改变结局,你也没能逃脱这个世界对你的禁锢,当你又陷入了孤身一人的处境之时,请你一定要记得我,至少,你还有我这个朋友。”

乔北故的目光炙热而真诚,好像能击碎所有的黑暗,顾婉娴从未感觉心中这般温暖和踏实,从未有一个人,可以这样坚定地对她说出这些话。

日子匆匆过去,每天除了学习就是锻炼身体,这样生活十分平淡却也异常珍贵美好,只是乔北故每次去薛致远家学防身术的时候,总是无法避开薛程。

虽然这些日子都尽量避着他,但他仍是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乔北故不禁思考,这人到底有没有察觉到她的有意回避呢。

答案可能是有吧。每次在学校倒还算好,只是普通同学的态度,一到他们家,薛程总是主动递给她饮品、零食、学科笔记,每次薛致远开课了他还总是在旁边晃悠和打量,有一次薛致远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儿子,你能不能换个地方晃,你这样我没法专心教。”

乔北故其实也没觉得有多大影响,不过也觉得奇怪,薛程平时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吗?她呆呆地看着薛程,把薛程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没再多停留,就走开了,乔北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愣了神,薛致远叫了好几遍她才回过神来。

乔北故上完课回家后,薛致远忍不住和妻子抱怨:“咱这儿子分明从小对练武啊、拳击什么的都不感兴趣,小顾一来他就没完没了的跟过来看,我都不好上课了,你说咱当初谈恋爱的时候有这么腻歪吗?”

薛程母亲倒是皱了皱眉:“我倒是感觉这些天他俩之间气氛不太对,你说是不是薛程惹婉娴生气了呀?”

薛致远闻言也担心了起来:“不能吧,咱儿子向来没什么脾气,怎么就……”

薛程母亲瞪了他一眼。

“行吧行吧,我有空问问他。”薛致远叹了口气,喝了口茶,替儿子的人生大事深感忧愁。

与主线剧情无关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又是一天上学的日子,乔北故感觉时间忽然慢了下来,她心想,接下来大概又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果然,文艺委员走上了讲台,然后郑重宣布道:“两个月之后,学校将要举行文艺汇演,一个班至少准备一个表演,内容不限,但一个节目至少需要四人及以上,有谁要报名吗?”

底下人群骚动,乔北故是无心这类活动的,却没想到顾婉娴对她开了口:“我想去。”

乔北故想起来了,这是上辈子顾婉娴最遗憾错过的一次表演。她带着夏瑶瑶和其他几个女生一起辛苦准备表演,甚至请段明母亲曾经的编曲家好友为她编了曲子,只想一展光彩。只可惜在临近文艺汇演的前几天遇到了那个可怕的意外,于是,她在家里整天以泪洗面,痛苦不堪,夏瑶瑶却在舞台上风光无限,赢得喝彩,用着靠顾婉娴人脉获得的歌曲,踩在她的头上,成了众人瞩目的对象。

乔北故立刻举手报名,文艺委员记下了顾婉娴的名字:“好的,那你的队友呢?”

乔北故愣了神,对啊,上辈子顾婉娴是和夏瑶瑶以及平时和夏瑶瑶关系不错的那几个女生一起上台的,这次又应该找谁呢?

反正是绝对不会找夏瑶瑶了,一方面是看透了她自私的本质,另一方面她和夏瑶瑶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也差不多算是闹掰了。理科班女生少,有点才艺还敢上台的也就那么几个,还全都早被夏瑶瑶收买人心了,她们都对顾大小姐的高傲蛮横表示深恶痛绝,是绝对不愿意和她一起表演的,这要怎么办呢……

“我也一起吧。”温和却又坚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乔北故转过头,正好对上薛程那双清澈的眸子。

“我们从小一起练的乐器,这个表演应该不成问题吧?”他微笑着,静静看着她。

段明的母亲曾经是一名小提琴家,还有一堆演奏乐器的朋友,她经常带着他们几个小孩去看演奏现场,培养出兴趣后就分别找人带他们学,顾婉娴学的是大提琴,薛程学了钢琴,而段明……

“怎么能少了了我呢,我的小提琴可是我妈亲自教的,技术绝对有保障。”段明也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笑得张扬大方。

“行,那么……至少还需要一位,”文艺委员接着又记下了两个名字,她环视着班级,“还有谁愿意参加吗?”

只见人群中又举起一只手,代然的声音轻,却也十分坚定:“我会吹笛子,让我也一起吧。”

随后班里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呦”声,纷纷开始起哄,猜想着其中可能存在的什么爱恨情仇,四角虐恋。

代然羞红了脸,但还是端正着身子,认真看向文艺委员,直到确保对方写下名字才转移了视线。

乔北故和顾婉娴都有些惊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文艺委员确定了没有更多人想要加入,就问顾婉娴是否同意这个安排。

乔北故点了点头。

对方又接着问:“表演的节目名字确定了吗?”

乔北故想了想,诚实答道:“还没有,决定好了再来找你汇报。”

文艺委员以为她是没想好选哪首曲目,实际上,乔北故知道这个独一无二的精彩表演,会有一个专门为顾婉娴而生的名字。

下课后,乔北故把另外三个人凑到了一起,四个人面对面站着,也不说话,不免有些尴尬,乔北故忍不住回想起上次四个人这么尴尬对视的局面还是在餐厅。

终于,她还是打破了沉默:“那个,谢谢各位这么捧场啊,有心了。”

“应该的。”乔北故抬头,发现薛程又在假笑。

“你有什么想选的曲子吗?”段明问道。

“呃,段明,咱们当了十几年朋友,我没有求过你什么,今天有个事得麻烦一下你……”乔北故望向段明的目光让他不禁感觉越来越危险。

“有事直说。”

“让你妈帮忙找朋友替我们编个曲吧,我会付钱的。”

段明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这是钱的问题吗?”

上辈子,段明母亲把顾婉娴当亲儿媳看待,想尽办法让她好好威风一把,这辈子,餐厅事件一出,乔北故是开不了这个口了,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段明身上。

然而话都放出去了,乔北故也实在没有办法,她还硬着头皮接着提出条件:“当然,时间能快些就更好了,我们还得留些时间训练。”

段明皱起眉头,十分不解,可也只好答应:“行吧,我这周回去问问。”

结果就是……

“没办法,我死磨硬泡了好久,可我妈还是不答应,而且你给的时间限制太紧了,根本办不到。”段明没好气地解释道。

乔北故失望地垂下眸,有些自责:“抱歉,是我一股脑冲动了,找人临时编一首曲子的想法确实太天真,况且之前冲撞了阿姨,现在又去找她帮忙,她不帮也是本分……算了吧,那就从经典曲目中选一首吧,我们好好配合也会表演得精彩。”

她抬起头,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想要鼓足一下士气。

“别急,”薛程忽然出声,他这回的目光倒是不似平常温暖,却显得几分真诚,“我还可以找人想想办法,这些日子先自己单独练练吧,熟悉熟悉手感。”

乔北故和顾婉娴都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还有这种人脉。行吧,反正死马当活马医,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经历了那么多,有什么能难倒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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