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近傍晚,后院昏暗寂静,只有几声蝉叫。
程源心轻轻踩过落叶,拨过前方探出来的枯枝,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眼睛四下探寻着细微可疑的蛛丝马迹。
后院的一切都很平常,除了死一般的寂静和许久无人打扫的地面,看样子应该是荒废很久了。趁着天色未暗,程源心靠近了小路尽头的那间库房,轻轻打开了库房的门。
各式各样的旧货积满了这间面积不大的库房,前方是堆放整齐的家具和日常用具,再往里是几个硕大无比的木雕箱子,上面贴的封条,看笔迹,应是旧朝遗物。
程源心小心地绕开那几口大箱子,继续往里走,库房不止一间,走到里间,还有个地下室,不过入口已经锁上了,上面积着厚厚地灰尘。
借着窗外的光线,程源心注意到地面有几处脚印,和一条被人拖动的痕迹。墙角传来一片吱吱声,转眼间逃窜过几只老鼠。
程源心俯身蹲下来,想看看那条痕迹延伸至何处。循着痕迹,她向前看到了一个东西。因为室内光线有些昏暗,那东西看不太真切。程源心又向前靠近了些。
那是一截断了的手指骨!
上面还戴着一枚玉指环。
程源心吓得直直后退几步,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刺得皮肤生疼。她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库房,奔出了后院,越过了矮门,一直逃回了卧室,钻入了被窝,用被褥蒙住了脑袋。
“心心!心心!你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这样?来,妈妈刚才去买了些好吃的,有你喜欢的炸鱼、红烧肉和小苏打饮料,先吃点再说,快起来!”母亲刚回来,放下买的饭菜,走过来招呼她。见程源心躲在被子里,母亲急忙去揭她的被子。
“不不不!我不出去!不出去!”程源心吓得直哆嗦,死死抓住被子。
“这孩子是怎么了?撞鬼了?”母亲奇怪地问。
父亲走进屋内,随手打开灯,搬了把椅子坐下。“大白天的,什么鬼不鬼的,别吓唬自己!”
“爸!”程源心忽地钻出被子,“死人!是死人!我看到了一截手指,真的!”
作警察的父亲直觉不对劲,也急忙站起来,愕然道:“你说什么?在哪里?”
“就在后院库房里!”程源心搂着被子,紧张地指向后院的方向。
他们三人一起进了后院,来到库房前,见房门已锁。正在疑惑之时,房主阿婆走了过来,“我说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我之前和你们说过,这里是以前放旧东西的地方,不让你们到这来,你们怎么不听呢?”
“不好意思,房主婆婆,我是警察。”父亲亮出工作证,“虽然贸然闯入有失礼的地方,但是小女刚刚在里面发现疑似人骨的东西,我需要进去确认一下。”
“哼,即便你是警察,也不应该擅闯民宅。这是我家,我说没有什么人骨就是没有!你们再这样胡搅蛮缠,我就不租你们了!”阿婆气愤地用拐杖狠狠敲了几下地面。
“真是不好意思,如果里面没有可疑的东西,请让我们进去查看一下,我现在怀疑你故意藏尸,掩盖罪证,你阻拦警方办案,我可以告你妨碍公务!”父亲严肃道。
“好!好!我算倒了霉了,就不该租给你们!你进去看吧,这里面除了旧家具,什么也没有!”
房门被打开了,里面和程源心来时一样,除了旧家具和厚厚的积灰,其他什么也没有。程源心跟在父亲后面,来到之前发现指骨的地方,那里空无一物,那个带指环的指骨已经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了。
一行人在里面找了好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
“不好意思,我想可能是小孩子不懂事,或者看走了眼,请您多多包涵。”父亲连连跟阿婆道歉,又多续了几天房钱作为补偿,阿婆的脸色才稍稍好转。
“算了,这个地方不是你们该来的,你们有时间不如去外面镇上逛逛,那里有意思多了!”阿婆拄着拐棍,气哼哼地走回自己屋里去了。
回了他们借宿的房间,父亲严厉地训斥了程源心,让她下次注意,不要再做这种丢脸的事。毕竟杀人可不是一件小事,诬告也是犯法的。程源心不服气地吐了吐舌头,心里却想:说不定就是被阿婆偷偷藏起来了呢。可是她拿不出有力的证据,也只好就此作罢。
吃过了饭,父亲说要去镇上逛逛,程源心先前受了惊吓,有些疲惫,就留下休息,没有同去。母亲似乎有话和父亲说,两人一起下楼,往镇上去了。
程源心看了一会儿电视剧,觉得很困乏,就关了电视,盖上被子,睡着了。
不知不觉间,她感觉自己又来到了院中。
夜幕降临,院内飘散着花香,周围寂静冷清,唯有月色分外迷人。一个少妇模样的女子端坐在石桌旁,静静地抬头望着空中的那轮明月。
程源心靠近那女子,只见她长着瓜子脸,细眉杏眼,一张玲珑小嘴微微翘起一个弧度。程源心觉得这女子有些面熟,随即忽然想起,她便是堂中画像中的那位榜眼夫人。
女子也注意到了程源心,她似乎并不惊讶,微微笑着,看向她,道:“是你,今天下午,是你来的后院吧。”
程源心有些吃惊,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见过你呀!”
那女子笑笑,淡淡道:“你发现的那截指骨,是我的。”
程源心吓得倒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神态自若的女子。“你、你说什么?你便是……”
那女子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凄然一笑,道:“别怕,我只是出现在你的梦中,不会伤害你的。你无意中见到我留下的指骨,也算是有缘。今天找你来,只是想见见你,和你说一说我的故事。”
程源心心里满是疑问,但不容她多想,那女子轻轻扶了扶衣袖,眼前便出现一道白光,将两人笼罩其中。
程源心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如走马灯一般不断变换,一切都如同真实发生的一般。片刻后,眼前出现了古镇的街道,人流熙熙攘攘,她们回到了过去的古宅,回到了女子初嫁入宅中时的那段时光。
红鸾纱帐映烛台,新婚燕尔欢声在。青丝叠嶂几嫌多?唯有报春宴客来。
外面人声鼎沸,客流不息。堂内新人频频向宾客敬酒,接受祝福。全家人都欢喜这门亲事,真是天作之合,佳偶天成。
可是新夫人并不快乐,相公虽是门当户对,榜眼及第,也很爱她,可是她心里有个疙瘩一直未能解开。
新郎忙于应酬,没有注意到新娘闷闷不乐的模样。他牵着新娘的手来到他的义父兼老师宰相大人面前,给自己的恩师鞠了一躬,又拉着新娘给恩师介绍。
“宰相大人,这是内人,名叫阮梅。”
宰相大人上下打量着新娘,又问了新娘对几篇典籍文献的看法,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真是才貌双全呀!我这徒弟好生有福气!”说罢,请人拿过纸笔,题了“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几个大字送给了新郎全家。老爷夫人和少主人自然是喜不自津,连忙道谢。
一会儿,人群散了,新娘仍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宰相大人的方向,默默无言。新郎上来拉着新娘去下一桌敬酒,新娘扶了扶额头,道:“我有点乏,先去后面喝口茶,一会儿就来。” 新郎只好先和父母继续应酬宾客,让新娘同陪嫁侍女回后面厢房休息。
新娘进了房内,脱去了厚重的衣冠,坐下来,端起一盏茶来喝。边喝边拿起床边放着的一只玉指环,上面雕刻着蛩蛩的图案。她拿起来仔细端详着,幼时曾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图案,只是那时年纪太小,有些记不清了。
屋外宾客还在喧闹敬酒,她感到有些乏了,便让身旁的侍女下去,自己在床上躺下来,闭上双眼渐渐睡去。
屋外,宴席仍在继续,气氛热闹非常。新郎应酬了一阵子宾客,左右不见新娘回来,便询问一旁的侍女。侍女说夫人在房中小憩,还没醒,也不便打扰。新郎想过去看看,但应酬宾客脱不开身。一旁的老夫人便说跟侍女去催催,说完带着侍女一同前往后面厢房。
老夫人和侍女进了少夫人歇息的后厢房,见少夫人已经醒了,手上戴着那枚玉指环,正呆呆地坐在床边。老夫人上前,扶起少夫人,亲切地询问她身子如何,是不是感觉太累。少夫人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还能再撑一撑。后面还有一些娱乐节目,晚上还要闹洞房。老夫人怕她吃不消,好生安慰了几句,又命侍女好好照顾少夫人。如此这般,歇息了片刻,少夫人便随老夫人出去,跟着新郎一起敬酒去了。
留下的侍女收拾了一下床铺上凌乱的衣物及被褥,拾到了一张带血的手帕。侍女觉得奇怪,急忙收好了手帕。
看到这,程源心有些疑惑,那张手帕是怎么回事,身旁的女子一言不发,表情冷冷的。
随后,程源心似乎听到了什么吵闹声,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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