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倩倩见他的目光打量着她,明显有戏,她推开两个侍卫,在原地转了一圈,展示自己漂亮的衣服。
她用委屈的语言又喊了一遍。
他漫不经心地说。“随你。”
帐篷终于清净了。
楚倩倩开开心心地走了。
皇家围猎场的帐篷挂着厚厚的帷幕,这里是专为贵族准备休息的地方。
叶苑跟随着巧岁,进入了帐篷内,她见到了一个妆娘,正屈膝跪在地上。
面前的梳妆台上摆着许多金钗银饰,叶苑皱了皱眉。这么多首饰都要戴在她头上,头顶的重量太重,头皮会勒得生疼。
“这些金钗可不是给你的,到时候会还回来,你可别打这个主意。”巧岁与她寸步不离,一步一步监视着她,直到与和楚倩倩交换。
叶苑神情淡淡:“我对金钗首饰不感兴趣。”
这些东西在她看来,不过是一堆装饰品。
巧岁觉得她是装的,装的人淡如菊,不感兴趣。
“也是,你可是要了比这金钗更贵重的东西呢!”
“是我要的,但你家小姐也给了。”
巧岁开始胡搅蛮缠:“你就是趁火打劫,我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叶苑让梳妆的妆娘停下,慢慢站起身和巧岁对视,巧岁本来嚣张的火焰慢慢熄灭了下去。
“你可知我顶替你家主子去表演马术,是你家主子撒了谎,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了,便是欺瞒之罪,会掉脑袋。”
巧岁生气:“你胡说,太子殿下最是仁厚。”
仁厚的人便会不在意欺瞒吗?
叶苑想笑,她没心思和她对峙,也不想步步紧逼。她径直走了几步,掀开了帐篷的帘子,到门外去。
巧岁急了:“你要去干什么?”
“这个替身我不做了,你若是行,便由你去。”
巧岁连忙拉住她,嚣张跋扈的气焰彻底消失了,流露出几分害怕的神情:“对不住,是我的错。”
叶苑冷眼看她,巧岁哀求的将她重新拉回了梳妆台前面。
她脸上依旧蒙着纱巾,妆娘需要给她上胭脂和水粉,叶苑抬手拒绝了。
妆娘只得在她眉心画了一朵莲花图案,其余未施半点粉黛,头发也梳好。
妆娘远远一看,着实被惊艳了。
那花纹艳丽与她那冷漠淡的气质相结合,两种气质不冲突,反而整个人更加具有冲击力。
巧岁看到妆娘的眼神,生了几分嫉妒,却又长了记性,不敢表现出来。
上妆完毕,叶苑跟着巧岁来到了马场旁边,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楚倩倩在那里等待,她看见叶苑,十分满意。
“你好好表演,若惹得太子哥哥高兴了,我给你重赏!”
叶苑淡淡点头,和她完成了交替,巧岁跟在她身边,扶着她上了马。
她拉着马缰的手,完全放松,这已经训练了无数次了。
这一次的表演,她十拿九稳。
她骑马慢慢地出场,一袭红衣轻曼,薄纱飘洒,连脸上的面纱都与这衣服配套,显得格外融合,那额头上的印记更加了几分妩媚。
猎场的坐席离着那表演的场地,还有一段距离,众人远远地望去,觉得十分新颖:“美人和宝马,这节目还没开场,我便期待起来了。”
“听说这次开场是将军家的千金来表演,还是表演马术,厉害呀。”
远处,叶苑拉开马绳彻底奔跑起来,英姿飒爽。
马不停地晃动,她在这晃动之中,身轻如燕,悬在了半空中,引得众人一片惊呼。
她手腕一用力,把自己又拽回了马上,再跑一圈时,她就一只手拉着马鞍,整个身子都有空出去,从后边的武器匣中取了一枚长剑。
剑在她手中不停地变化,犹如银蛇,寒光四射。
众人双眼一亮,顿觉奇异惊叹,都纷纷鼓掌,甚至有人还起身。
此时,两道特殊目光同时锁定在了她身上。
一道是太子谢煦,另一道是谢越。
太子坐在主位,那双漂亮漆黑的桃花眼逐渐亮了起来,他起身拍手称快,眼中倒映着叶苑的身影,有流光闪过。
寻常女子舞剑都十分的热血沸腾,如今在马上还舞起着剑来,气势如虹,当真奇绝。
原本在一旁喝茶的谢越也专注,连苦涩冷调的茶也喉咙滚动,吞咽喝了下去。
众人眼中仿佛都浮现了这战场之中万千的军事整装待发,从其中一女子驾马而来,这江山也可以归,美人。
“好!”谢煦领先喝彩,上挑着张扬恣意的眉眼。
即使不看到这人的容貌,也能看出那人气质中的坚强和傲气,那建议就好像是无形化作有形一般,向他袭来,不过没有杀意。
而另一边,谢越想到舞剑的是楚倩倩,他放下了茶杯,眼中充满期待。
叶苑持剑在马上做了动作,此时已经出汗,后背都被湿透。
众人喝彩之中,现场气氛达到了**,然而就在这欢腾之际,却突生变故,草丛远处隐约闪烁着一双锐利而冰冷的眸。
一只白虎陡然跃出。
满座宾客四散奔跑,满满的恐惧,甚至有一些鬼哭狼嚎。
骏马看到白虎生理吸引的发颤发抖,叶苑神情紧张,脑中的弦紧绷,使劲勒住骏马控制方向,手被磨红,流出了鲜血。
“所有人后退!躲进营帐之中,护卫队拿好武器去救人!”谢越周身猛地气质一凛,桌子上摆的茶盏全部都洒出来。
他抽出剑,反射着冰凉的冷光。
突然,在那慌乱的角落,他见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瞳孔一震。
远处的人群中,楚倩倩格外笨重的身影。躲在角落里,后退几步踩在裙摆上,跌坐在地上,她迅速爬起,那样子就要往帐篷里钻。
谢越五指握紧,目眦欲裂。他不会认错,那是楚倩倩,可是如果楚倩倩在那里,那马上的是谁?
那一迟疑。
有人比他先了一步。
太子策马过去,他跨在马上,两只手都松开搭箭,老虎咆哮,马已经受惊发疯,老虎眼珠中爆发出闪光,朝叶苑扑去。
他收起浑不在意的模样,专注飞快拉着满弓,瞄准,连续不停放箭,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叶苑根本无法注意,她手上全部都是冷汗,拿着剑的手发抖,她已经死死地抓住马,但是马躲避扑过来的老虎,无法预测,她被狠狠甩了出去,摔在了草坪上。
好痛!
叶苑撑住自己。
马也侧翻在地面上,被老虎咬住了脖颈,全部都是血,慢慢地流淌到叶苑的脚边。
尝到血腥,老虎更加发疯,它尖利的牙齿松开,脚步慢慢地挪动,转头向她这边,一人一兽对峙。
叶苑手中紧紧握着那把剑。
她如果和老虎斗,一点胜算都没有。
老虎也看出叶苑一动不动,没有一点攻击力,于是放声嘶吼,草叶都在震动,它张开了血盆大口,飞快地助跑了两步,爪子抬起,猛地扑向了叶苑。整个嘴巴还有呼出来的热气近在咫尺。
叶苑狼狈地在草坪上奔跑。
又一支箭弩破空,射中了老虎的脚趾,老虎发出痛苦的哀嚎,生生断了进攻的脚步,停在原地打滚。
叶苑拉开了距离,却被衣裙绊倒,磕在了石头上,她腿受伤了,一阵酸软无力。
老虎的眼睛、额头还有身体插满了箭,但却依旧没有死,有着极强的生命力,拖着血渍一步一步逼近。
她来不及起身,只得蹭着地面往后退,消耗老虎的精力。
马蹄声越来越近。
骑在马上面的谢熙,瞄准了老虎的心脏,就在箭在弦上之时。他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叶苑鼓起勇气,一把剑插入它的心脏。谢熙放下弓箭,飞速勒住已经跑疯了、速度惊人的骏马,马发出长鸣,堪堪停下。
老虎已经死了,也许那只吊睛白虎在死的那一刻,也没想到刚才被它追得满场跑的弱小之人,却有勇气向它插入了致命一剑。
她闭着的眼睛睁开,全身脱力,胆战心惊,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袭来,疲惫的感觉传遍全身,整个身体都脱力,将要站不稳倒地,
有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
“没事了。”那如磋如磨的低沉嗓音如溪鸣缓缓,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感觉。
叶苑看清了来人,是太子谢煦。
要不是这几发连发的箭削弱了老虎的精力,她也不可能杀死这只老虎。
其余人恐怕都还在为自己保命,至于护卫们都被落下,晚了好几步,现在才看见人影。
她这幅样子,失了礼,而且身上溅上了血,是死去的老虎血迸发而出,衣服粘腻腥臭,她推开他站好,忍着左腿的疼痛,掐着手心缓解。
谢煦却丝毫没在意,他解下了身上的袍子,递给她。衣袍上,一种若有似无的幽香在鼻尖,他称赞道:“姑娘当真勇敢。”
她心中有意外,太子疏懒张扬,却也细心,见她窘迫处境刻意岔开话题。
“多谢。”她接过衣袍,声音很小,很模糊。
叶苑低垂着眉眼,谢煦却凑近,深深看了她一眼,叶苑退一步,他进一步。等她要再退,他却毫不在意礼数,握住了她的胳膊。
“是你!那双眼睛我就觉得似曾相识。”
“殿下认错了。”
“好,那曾经有一个姑娘,救了我,我也因意外救了这姑娘,我们还真是有缘。”谢煦仍弯着轻笑的唇角,摇了摇头,轻而易举就看透她的否认,却不点破。
直到护卫们终于赶到了,他们看着一地狼藉的景象,几个人都向叶苑投去的眼神。谢煦才收了脸色,向左侧迈了一步,挡住她的身形,他淡淡抬起眼眸:“你们玩忽职守,让这白虎误入围场,该当如何?”
“属下自愿领罚!”护卫们齐声回应。
“万幸今日无事,若有事便不知是多少人的命,我看你们脱了这铠甲,那便滚着去领罚吧。”
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谢煦背手而立,嗯的疑惑了一声,其余人瞬间不敢违抗命令。
这会儿,巧岁终于急忙赶来,叶苑被扶住。
巧岁看到旁边死去的老虎腿软,害怕地后退,叶苑也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她腿发痛。
谢煦垂眸对着巧岁:“你需小心谨慎护送她回去。”
巧岁连忙遵命,她没有说话,只给了巧岁一个眼神,巧岁立马明白了,扶着她去营地休息。
叶苑的衣衫有所破损,还好太子给了她斗篷,把她罩得严严实实。一路上人群都被疏散,也没遇见几个人,顺利进了帐篷。
入了帐门之后,巧岁卸了恭敬顺从的伪装。脸上不甘心,却往桌子上放了一袋银子。
叶苑有些意外:“这是给我的?”
“对,今日若是换了别人,肯定要吓得半死,平白给小姐丢脸,你虽然开口要了那么多钱,但是做的倒确实不错。”
叶苑欣然接受了。
巧岁拦住她:“等等,钱货两清,你今日确定没出什么纰漏吧?”
“自然,太子殿下没有发现异常。”
巧岁放下心来,她看了一眼银子,倒没有舍不得。那白虎出现的时候,小姐都被吓傻了,更不要提真的和那白虎直面,恐怕要吓破胆,得不偿失了。
叶苑环视一圈,没有看到躲藏起来的楚倩倩,她询问道:“怎么没见到楚小姐 ?”
巧岁犹豫迟疑:“小姐,现在不方便见你。”
叶苑却清楚,哪里是不方便,楚倩倩此时不在此处,恐怕就是被谢越抓住了。
楚倩倩或许是在慌乱之中,早就忘了自己应该在 “表演”,只记得要逃命。
谢越不知道此时作何感想呢?
叶苑坐在梳妆台前,开始自己拆头上的发簪,乌黑滑顺的头发散落下来,她瞬间感觉舒服了许多,头顶一点也不沉了。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抬手将额头上的朱砂擦去,面纱上溅上了血渍,让她很不舒服。
她正要解下面纱,却从镜子的反射中看出窗户上有一个小洞,有人正在偷看。
外面的人是巧岁,几声脚步声虽然隐蔽,但仔细听仍能听见。
叶苑的手停了一下,浅浅地笑了,她拿着手中的小铜镜,巧妙地换了个角度。
那射出的光斑晃了巧岁的眼睛,偷看的巧岁低呼一声,因恼羞成怒跑开了。
叶苑这才慢慢地将面纱拆了下来,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巧岁如此想要知道她的容貌,倒让叶苑有几分期待和楚倩倩真正见面的时候了。
两人那么相似的脸,该如何解释呢?
昏暗之中,楚倩倩被谢越拉入他的营帐。
谢越不动声色地盯着楚倩倩的眼睛看,楚倩倩眼神闪躲。
那目光快要把人看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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