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磨的念头如同电流般闪过他因剧痛而混沌的脑海。
那点微弱的怀疑,在纲吉凝实的身影和那燃烧天幕的炽橙色光芒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却又沉重得压垮了他的心脏。
实际上,研磨从来没有低估过纲吉的实力。
从第一次在昏暗的卧室里见到那个半透明的身影时,研磨就有这种感觉。
那双栗色眼睛中蕴含的坚定与温柔,那种即使身处异世也依然闪耀的内在力量,都让研磨确信这个自称"沢田纲吉"的幽灵绝非寻常。
但是……一个连维持清晰轮廓都勉强的魂灵……现如今怎么可能驾驭如此纯粹暴烈甚至足以硬撼千钧横梁的力量?
这不现实…
“咔啦啦——!”
碎裂声持续不断地自头顶炸响。
橙金色的屏障光芒剧烈闪烁,蛛网般的裂痕在纲吉燃烧的身影上方疯狂蔓延扩张,每一次闪烁都让纲吉的轮廓边缘变得模糊一分、虚幻一分。
燃烧的火焰屏障正艰难地对抗着那恐怖的重量和无数尖锐碎片的冲击,仿佛下一瞬就要彻底崩碎。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最先从那片灼目光亮和惊天巨响中恢复行动力的,是黑尾。
他那被求生本能暂时冻结的思维,在屏障出现阻拦横梁的瞬间就已急速重启。
半空中被包裹在炽烈橙炎中虚幻的身影让他大脑空白了一瞬。
但下方是几乎几乎要失去意识的研磨。
无论是常理无法解释的奇迹,还是纯粹的幻觉,抓住这屏障争取来的、短暂的、也许是生命线般的停滞时机,才是此刻唯一该做的。
“快起来!”黑尾的吼声在刺耳的金属扭曲和瓦砾崩裂的轰鸣中,猛地炸响在木兔和赤苇的耳边。
他没有丝毫犹豫,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辨认或思考头顶那道发光人影的身份,所有念头瞬间凝聚成一个无比清晰紧迫的目标:
带研磨出去。
几乎是屏障撑起的同一秒,黑尾凭借着顶级的反应速度和核心力量,将整个身体的力量集中于双腿,迅猛地扑向还半趴在地上眼神涣散的研磨。
一手穿过研磨腋下,另一手环过他的膝弯,极其利落地将他整个人猛地抱起。
“研磨!抓紧我!”
身体骤然腾空带来的不适感刺入研磨混乱的意识。研磨闷哼一声,本能地抓紧了黑尾的运动服前襟。
胸口的指环紧贴着皮肤,滚烫得惊人,如同烙铁,那种灼痛感和剧烈的头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再次将他拖入黑暗。
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摇晃模糊,只有上空持续下压的被裂痕爬满的光网,以及核心处那耀眼的轮廓。
纲吉……
轰——!!!
就在这时,屏障终于承受不住持续的压力,在一声短暂的清冽锐响中,完成了最后的抵抗使命,化作漫天飞散的流光,如同星火般湮灭在弥漫的灰尘与黑暗里……
失去了阻隔的巨大横梁,裹挟着粉碎一切的气势,轰然砸落。
在屏障破碎声响起的前半秒,黑尾就已经凭借着对危险极限的预判,抱着研磨猛然发力。
脚下是滑腻的泥土和尖锐的石砾,每一步都充满了致命的打滑风险,但他强韧的下肢力量和核心稳定性在这生死关头展现得淋漓尽致。
“木兔!赤苇!这边!!”在冲出的同时,黑尾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精准地吼向另外两人被冲击波掀翻的位置,为他们指引方向。
木兔虽然脑袋嗡嗡作响,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懵然,但黑尾的声音还是很清晰的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弹跳起来,甚至没来得及拍掉身上的灰土,就凭借着可怕的瞬间爆发力,几个大步就跟上了黑尾的前冲轨迹。
赤苇同样展现了他沉着冷静的大脑和执行力。他没有木兔那种非人的爆发力,但反应速度丝毫不慢。
在屏障破碎的刹那,他已就地翻滚,灵活地避开了一片砸下的较小碎石,随即起身,动作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紧随着木兔的足迹冲向出口。
虽然脸上混合着泥土、汗水和震惊,但他的眼神极其专注,死死盯着前方的逃生路线,同时用眼角余光飞快扫过周围落石的情况。
在黑尾的引领下,四人在漫天坠落的死亡阴影中,险之又险地冲向通道口。
而纲吉,在屏障破碎后,他周身暴烈燃烧的火焰,骤然熄灭。
那道凝实得仿佛可以触摸的身影,如同水中倒影被投入巨石的涟漪彻底搅散,变得前所未有的透明虚幻。
他微微仰头,那双燃烧着决绝火焰的栗色眼眸,看向下方被他勉强守护下来的四人成功冲向安全的通道口。
那目光穿透了崩塌的喧嚣和弥漫的烟尘,带着一丝释然的疲惫,最终落在被黑尾紧紧抱在怀中,艰难睁开眼望向他的研磨脸上。
纲吉的嘴角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向上弯了弯,像是在说“太好了”……
然后,那由光芒构成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当那沉重到足以摧毁一切、裹挟着无数致命碎片的巨大横梁,终于带着毁灭性的终极冲击力,无情地砸落到纲吉灵体所在位置时……
它穿了过去。
没有碰撞,没有阻碍,没有一丝一毫物理法则该有的反应。
庞大粗粝的木石结构带着恐怖的动能,毫无阻滞地砸穿了那虚影所在的空间,重重地落在了地面,发出震得人肝胆俱裂的沉闷轰响,激荡起遮天蔽日的灰尘巨浪。
被砸穿的那个栗发身影,在横梁触碰到的瞬间,化为无数细微的光点,星星点点,迅速地溃散淡去。
只有一点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暖橙色流光,在灵体彻底消散的瞬间,倏地没入了研磨胸前卫衣的焦黑破洞之下,回到了那枚刚刚释放了惊人力量,此刻却已彻底沉寂,甚至显得灰暗无光的彭格列大空指环之中。
一切发生得太快。
当黑尾抱着研磨,连同木兔和赤苇一起,用尽最后力气扑出鸟居坍塌的核心区域,翻滚着摔在相对安全的通道入口处布满碎石和泥土的空地上时,整个坍塌仿佛也达到了**后的疲惫,在短暂的一波飞沙走石后,暂时停歇了巨大的声响,只剩下碎屑持续滑落的沙沙声和烟尘笼罩的死寂。
后背重重砸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带来一阵钝痛,但劫后余生的强烈感觉让这痛楚显得如此轻微。
黑尾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充斥着浓重的铁锈味和尘土味。他顾不上自己,第一时间低头查看怀里的研磨。
研磨脸色煞白如纸,金棕色的眼睛失焦地睁着,冷汗浸透了额发,黏在皮肤上。
他一只手无意识地紧紧捂着胸口,浑身还在微微颤抖,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景象中,尚未完全回神。
木兔摔在一边,灰头土脸,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呼吸,用力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脸上残留着巨大的震撼和懵懂:“呜哇…活…活下来了?”
他似乎想表达什么,但剧烈的喘息和混乱的大脑让他找不到准确的词汇。
赤苇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是否还有二次坍塌的迹象,一边用力咳嗽着吐出嘴里的沙子,同样惊魂未定。他的目光随即看向黑尾怀中的研磨,带着明显的担忧。
黑尾的目光落在研磨胸口,那个焦黑的破洞边缘清晰可见。
“研磨……”黑尾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呐喊和紧张而极度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和探究,“那个…刚才那个…挡在我们上面的……那个…”
“是不是……沢田纲吉?”
这个名字如同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拧开了研磨混乱意识中的某个锁扣。
研磨那涣散的金棕色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焦距缓缓凝聚
“是……”研磨微微动了动唇,话语间带着喘息,“那个幽灵……就是…沢田纲吉…”
静!
令人窒息的沉默瞬间笼罩了幸存的四人。
木兔的嘴巴直接张成了“O”型,大脑彻底宕机:“幽…幽灵?!!刚才那个真的是幽灵??保护了我们?”
他指着那被尘埃覆盖的横梁废墟,声音都在发颤。
赤苇虽然没有像木兔那样失态,但眼睛瞳孔放大,身体明显僵硬:“是…那样吗……所以……” 他喃喃自语,逻辑在极度冲击下艰难地试图重组。
黑尾得到了确认,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几乎让他窒息。
恍惚间,他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是…
啊…原来那就是沢田纲吉…
将研磨带入危险旋涡的…幽灵…
为什么…好像和他想的……并不一样…?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死寂的余韵。由鸟居崩塌引发的巨大声响和烟尘,终于惊动了山下的人,救援的车辆和人员正火速赶来。
“救护车快来了!有人在那里!!”远处传来了模糊却清晰的呼喊声和脚步声。
这声音将四人从超现实的震撼中拉回冰冷的现实。
“喂!这里!这里还有人!”木兔立刻反应,挥舞着手臂大声回应,暂时将关于幽灵的冲击抛在脑后。
黑尾迅速收敛心神。现在不是深入探究的时候。他再次低头检查研磨的状况,他看到了研磨额头的冷汗和苍白的脸色,刚才抱着他时也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冰冷和虚脱般的乏力。
研磨试着想坐直一点,但剧烈的头痛如同有铁锤在里面敲打,让他一阵眩晕恶心。
“别乱动!”黑尾立刻制止他,“可能是冲击的震荡或者外伤。刚才抱着你冲的时候有没有撞到哪里?”
“……我…没事”研磨闭了闭眼,喘息着,用尽力气解释,“是刚才……消耗太大了……”他断断续续地说着。
他没明说,但黑尾听的很清楚。
木兔虽然还在混乱中,但也凑过来担忧地叫着:“研磨?你的头是不是很痛?看起来超严重啊!”
很快,专业的救援人员抬着担架,带着急救设备,在弥漫的烟尘中找到了他们。
“这里!四个人!一个看起来情况不好!”救援人员迅速评估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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