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快逃！”苗蛮蛮的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可他的速度再快哪里比得上半空中俯冲而下的五个头颅。
五个头颅龇牙咧嘴，表情狰狞，狞笑着朝他扑来，嘴里发出各种喃喃自语。
横尸遍野，血液泥泞的土地上瞬间“簌簌”伸出无数枯手，争先恐后，试图抓住苗蛮蛮的脚裸。
宽大繁琐的衣袍阻挡了苗蛮蛮的步伐，他一个不慎摔了个趔趄。
**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嘻嘻——”
“嘻嘻——”
…… ……
身后的头颅嬉笑着，声音中夹杂着类似人类的幸灾乐祸。
眼看最前面的脑袋就要张着嘴咬下来，苗蛮蛮无计可施，只能下意识抬起右臂，以臂遮脸，试图阻挡第一波进攻。
那头颅森口白牙的，被咬到最少也是一块肉，哎呀呀，那该多痛啊！
宽大的袖口后，苗蛮蛮小脸苍白，紧皱眉头。左手却紧紧握着一把带血的刀，这时他之前顺势在地上捡起，为了以防万一的。
而现在，就是这个万一。
在跌倒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在脑海中做出最优选择，并已然排练数次。
他会趁那头颅咬住他手臂的刹那，举刀砍向头颅的脖颈。如果幸运的话，他甚至能够在剁掉第一个头颅之后有时间对战第二个头颅。
是否能够全身而退他已经不想了，但作为苗疆的儿女，应敌而战的气节还是在的。
不管了，杀死一个算一个，黄泉路上多一个！苗蛮蛮咬咬牙，准备奋起一击。
而就在那头颅扑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夹缝中，苗蛮蛮看到一道身姿快出了残影，带着呼啸的疾风贴着他的袖口，飞快掠过。
他甚至没有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咔嚓”一声，然后是重物甩落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十几米开外，刚才还追击他的头颅在地面上飞速滚动，滚十几圈后才停下。白净的面庞上满是血污，竟是被生生咬断了脖颈。
黑通通的眼睛却还死性不改，贪婪的盯着苗蛮蛮，嘴巴不断张合。
“好吃的——好吃的——”它依旧喃喃自语。
只是没念好久，就被地下冒出的枯手禁锢住。
几双枯手如同干涸已久，忽逢甘露的植物，干枯的手指如同一条条枯藤，毫无章法却歇斯底里的缠绕、抓扯。
几根手指顺着张合的红唇伸入头颅，剩下的撕掉脸皮，抠出眼珠，争先恐后，头颅瞬间被分食殆尽。
饶是自诩见过世面的苗蛮蛮也被吓得不清，迅速跪立起身，挥舞着手中的刀狂扫周围地面，生怕忽然冒出什么。
其他的四个头颅更是被同伴的惨状吓到，踌躇着悬在半空，不敢上前。
黑色的玄猫四足稳稳着地，挡在尸身和苗蛮蛮中间，见苗蛮蛮不知可谓的举动不知要持续多久，转头忍无可忍的朝苗蛮蛮嘶吼一声。
苗蛮蛮：哎？
好在他迅速知晓玄猫的意思，它是让自己快逃。
想他堂堂苗疆大巫，重生归来，被乳臭未干的傻小子救了还不算，现在竟然沦落到被一只玄猫救。其中滋味不可言表。
可苗蛮蛮学过，识时务者为俊杰。现下鬼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是纠结过往，乱逞英雄的时候。逃才是正经。
他咬着牙迅速爬起，马不停蹄的朝外跑去。
只是天高地阔，下一步该往哪里逃？
他毕竟是大巫，上一世瀛海学艺时曾学到过，所谓结界，无非是创造者汇聚的一个能量场，汇聚的能量多，结界就大，并且能够跟随着创造者的意识灵活变动。汇聚的能量低，结界就小，创造者亦无法随心所欲的控制结界。
但是无论结界大小，创造者能力强弱，都会与现实世界存在某个交汇点。
位于交汇点，通过中间某种介质，就能够实现现实和结界的互通。
在土楼，交汇点是鬼新郎家，他通过玄猫一度返回现实。但土楼结界的创造者能力太大，又轻而易举的将他吸入。
那么在这里，哪里又是交汇点呢？
身后，玄猫再次发出彻耳的嘶鸣。
苗蛮蛮回头，看到它利落的干掉其他几个头后，优雅坠地，很无语的瞥了他一眼后，抬腿朝与苗蛮蛮朝向的反方向奔去。
额，又被猫咪嘲笑了呢。真好！苗蛮蛮苦笑，立刻跟上。
他很快认出玄猫奔跑的方向终点是一道河流。
之前，他还误打误撞的冲入“接水龙”的队伍。
苗蛮蛮忽的想起，玄猫故意引众“人”砸烂水缸，就是为了让他注意到水中倒映出的真实世界。
所以，这里的汇聚点是——水！
而结界与现实的交汇点是必须永久存在的。
所以，就必须是能够形成镜面，且不会干涸的水。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河水！
想通这点后，苗蛮蛮立刻调转方向，连滚带爬的往河水那边冲。
在他身后，一具具腐尸苏醒般赫然站起，无数的头颅水泡似的从无头尸体空荡荡的肩膀处争先恐后的冒出，发出嘻嘻哈哈戚戚哀哀各种声响。
更有肢体残缺的尸体匍匐攀爬着，不断的寻找可以互补的同类，最终三三两两，更有甚者七七八八，组合奇形怪状，成千上万，并排而来。
在苗疆，这种鬼怪只存在巫贤爷爷吓唬小孩子的神话里，叫做“天水牛鬼”。
它们沉重的脚步落在地面发出“吭哧”“吭哧”的重响，一下一下砸在苗蛮蛮的心底。
所到之处，无数的枯手被踩在脚下，化为齑粉。
漫天的纸灰中，本来落在尸体上啃食的飞蛾被惊扰，扑棱棱飞起，成千上万，遮天蔽日。
它们在蚕食无数血肉后大概也已成精，低空中围着腐尸盘旋一阵后，也同无数的尸体蝇蚊般“嗡嗡嗡”，一起朝苗蛮蛮追去。
原身到底怯弱，苗蛮蛮没跑几步就已然大汗淋漓，胸腔不受控制的涌上一股血气。但他却不敢有丝毫停留，更没有时间回头张望。
平静的河面和苗蛮蛮印象里湍急的水流大相径庭，更像是在瀛海学艺时，波澜不惊的海面。
眼见他要逃窜到河里，身后的鬼怪发出暴躁的嘶吼，伸出的枯指化作尖细的利爪，怒吼着扑向前方一袭红衣的背影。
有几只甚至划破苗蛮蛮的耳际。余光中，他看到尖细的指甲缝里带血的污泥，以及枯萎褶皱的指尖上干涸的血迹。
还有飞得快的飞蛾竟然飞到他的眼前，“嗡嗡嗡”的扰的耳麻。
“滚开！”苗蛮蛮挥手驱赶。
然而那飞蛾竟然不怕人的调转身躯，苗蛮蛮这才发现——
这些蛾子都长着形同人类的脸。
更可怕的是，那一张张扁平的脸竟都是死去族民的模样。
祂们挑衅的，审视般死死盯着他，然后像是看到什么美食珍馐，血红的小舌头伸出，舔舐一圈嘴唇，“滋溜”一声，将嘴边残留的血肉一扫而入。
咦～～～
蝴蝶妈妈啊，这——
实在是太恶心了！！！
苗蛮蛮头皮炸起，当即举起刀刃，一个横扫，人脸飞蛾连带干枯手指一并一分为二。但他到底没忍心将刀刃对准那一张张人脸。
与此同时，一直冲在前面带路的玄猫却在距离河边几米处忽然停住，不再前行。
苗蛮蛮并未发觉，直到鞋子被河水浸湿，他独自一人站立在空旷的河水中央，才发现，水的前方还是水，没有边际，亦没有尽头。
背后，是成千上万蜂拥而至的鬼怪。
他，好像无路可走了。
怎么办？
苗蛮蛮茫然回头，透过散乱飞舞的发丝，视线宛若穿越前世今生，正对上玄猫琉璃般绿莹莹的瞳孔。
男主：什么？水（震惊脸）？不好意思。
（舔毛勿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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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天水牛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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