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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终于熬到上午结束,谢黎饿到怀疑人生。朱淮扬问她去食堂吗,在超市和食堂间略微纠结,谢黎选择吃食堂。

去餐厅的路上和朱淮扬边走边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饿其体肤。”

“好家伙,劳苦你是只字不提啊。”朱淮扬翻白眼。

刘畅和另外几个女生早坐好了位置,见她俩过来赶紧挥胳膊,谢黎路过的时候还提醒她们,“今天三号窗有奥尔良鸡腿,先到先得。”

谢黎挑挑眉,比个大拇指。

吃饭的时候几人闲聊了几句假期生活,事实上除了谢黎过得还算滋润,别人都是在书桌前度过的。聊了几句也就没什么可说得了,几人各自看自己带来的学习资料或是默背英语单词。

谢黎装模作样的也在看手里的英语作文,心里却突然想到不知道楚逸旸比赛结束没有。

这么想着她干脆放下资料,拇指在中指和无名指上轻点两下,“嗯?”谢黎疑惑抬头,就看见食堂门口斜背着篮球包的楚逸旸正四处张望,看到她后便举起一只手冲她呲着牙乐。

两人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下,谢黎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楚逸旸反问她。

“贫尼掐指一算……”谢黎说。

“老夫夜观星象……”楚逸旸也说。

谢黎忍不住笑出来,“真厉害啊,楚大师。”

“不敢不敢,谢师太。”

“你们又没课,不知楚大师前来所谓何事呢?”谢黎往后仰靠在石桩上,眯着眼看太阳。

楚逸旸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她。阳光在他身后,逆光里他眼中的情绪看不太真切,笑意却明晃晃地挂在脸上,他说,“来告诉你我得了全场MVP。”

中午吃饭的时间并不多,大都是匆匆忙忙的吃完就要赶回教室在午休前再争分夺秒地背几道知识点。

谢黎真诚地表示祝贺后就和同学往班里走了。楚逸旸摆摆手,顺便表示了一下对学霸们学习之辛苦的同情。回头刚好看见王修出来,又上前和他打个招呼。

王修对于在此刻见到他也很是惊讶,了解到比赛战绩后同样真诚地表示祝贺。楚逸旸十分豪迈地挥挥手表示不值一提,同时提醒王修注意身体劳逸结合。两人也没来得及说多少话便匆匆分开了。

高三的生活啊,就像高速公路上的快车道,是清晨五点半灯火通明的教室,是黄昏楼梯口背书时的晚风,是老师放不下的粉笔讲不完的重点,是课桌上写不完的试卷做不尽的习题,是每天同一个窗子里看到的日出和日落,是一个夏天没有海滩冲浪冬天没有滑雪溜冰的春夏秋冬。

以及,永不缺失的波澜和惊喜。

比如此刻,下午最后一节的语文课,文言文讲到一半老师突然放下课本示意同学们看向窗外。

年过半百的老学究推推眼镜,像个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孩子们,快看窗外的晚霞!没有什么能比此刻更令人心动啊。”

谢黎跟着大家一起转头看向窗外,同时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和赞叹。

落日余辉将大片层叠的云朵染成玫瑰金色,而光彩就在云霞的缝隙里漏出斑斓,像是用橘子汽水泼洒的油画。

“愿少年们乘风破浪,愿世间所有美好和希望都向你纷至沓来。同学们,前程似锦、未来可期!”老师站在讲台上合上课本,看着眼前这群十七八岁的少年,激情澎湃。然后摘下老花镜放入西装口袋中宣布:“同学们,下课!”

教室里一时人声鼎沸。

短暂却热烈的狂欢,就像此刻正经历的激昂青春。

“真美啊!”朱淮扬激动的和谢黎拥抱,和周围的人一起尖叫,谢黎被她拽得东倒西歪,笑着扶住她的腰防止她摔倒,然后又突然被后桌的女生拥进怀里。

高三生活啊,除了低下头无止境的习题,还有抬起头就在身边的朋友和窗外此生最美的落日。

青春啊,本就是朝气逢勃,本就是热泪盈眶。

平时正常上课学校要求住校,谢黎下了晚自习和同学一起往宿舍楼走,顺便彼此抱怨下这一天的疲惫。

刘畅缩缩衣领,“真是一天比一天冷了。”

“起床是一天比一天难了。”朱淮扬应和道,“我想去超市买瓶热奶,你们谁去?”

谢黎一秒钟都不想在这寒风中多待,摇摇头表示不去,就刘畅陪淮扬去超市,谢黎自己往宿舍走。

路过公寓前的小公园,意外地看到公园角落的小亭子里独自背书的王修。小亭子的灯应该是接触不好,忽闪几下便彻底不亮了。

他拿了个手电照明,一条长腿曲起在胸前,课本摊开在膝盖上,不拿手电的那只手就可以放在衣服兜里,再把整张脸缩进羽绒服的毛领子。

谢黎站着看了一会儿,在口袋里轻打个响指,小亭子的灯瞬间亮起,将几米见方的一小片地方照的通明。王修吓了一跳,仰头看看头顶的灯,息了手电把这只手也缩回兜里,哈一口冷气继续学习。

刘畅她俩正好回来,碰见她颇感意外,同时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亭子里的王修。“真厉害啊。”刘畅感叹。

谢黎点点头,没有去打扰他三人一起走回宿舍。

日子一天天地过,疲惫却也乐在其中,当然每日的吐槽也是必不可少的发泄方式。

比如又一个艰难起床的早晨,朱淮扬暴躁的在起床铃的催促中坐起身子,顺便踹一脚对面床还躺在被窝里的谢黎,“每天早上这该死的闹铃响起的时候我都会扪心自问,我真的需要这份文凭吗?”

抱怨归抱怨,该付出的努力可是一分都不会少。

或许这就是高三的魅力吧。

谢黎靠在窗台上懒洋洋地叼着袋奶思考人生,顺便看对面教室里在黑板上写题的王修,顶层东头只有这两个加强班,两个班级又紧临着,谢黎闲着没事就站在走廊上看王修,也算是枯燥生活中一点调剂品。

大概是感觉身侧的目光太刺眼,王修突然转过头来对上她明目张胆的视线,谢黎挑挑眉毫不避讳,甚至抬手打个招呼。到是王修楞了一下赶忙转过头去,侧耳似乎有点点绯红。

“又看我们校草呢?”刘畅上完厕所路过,干脆和她一起靠在窗台上。

“真帅啊,是吧?”谢黎眼神不动。

“这才真的是别人家的孩子,家世样貌才华样样优秀关键自己还努力,简直是女娲毕设,造物主的宠儿。”刘畅感慨。

谢黎白愣她一眼,继续欣赏帅哥。

“他下周六生日宴你知道吗?”刘畅问。

谢黎点点头,“你也会去?”

刘畅回以肯定的表情,“我老爸和他妈妈有生意上的往来,很荣幸在邀请名单之列。哎,小王子的成人礼啊,不知道会不会遇见掉水晶鞋的辛德瑞拉呢。”

“你讲话好朱淮扬啊。”谢黎无语。

“滚哦~”刘畅想起前几天跟朱淮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给出的这段评价,“姐妹们也是为你着急。”

“大可不必。”谢黎死亡微笑脸。

每天上午第二节下课会有二十分钟的大课间,要求全校学生去操场跑操,美名其曰劳逸结合才能学习更好。

谢黎觉得这简直就是给本就难熬的高三生活雪上加霜。

无奈师命难违,谢黎算了算这周自己已经完整地跑过四次操了,便在跑第二圈拐弯的时候念了个小诀,地面突然一个小洼,谢黎一脚踩进去腿一软扑倒在地,并顺便带倒了周围两名同学,其中就包括朱淮扬。

三人脱离队伍朱淮扬搂着谢黎的胳膊几乎要跪在地上嗑三个响头,“哎呀!谢黎同学你怎么摔了啊,腿摔得严重吗?需要去医务室吗?这肯定是跑不了操了,我俩扶你回教室休息会儿吧!”

过来询问情况的老师见此也简单关心了一下谢黎,然后批准她们三个先回教室。

朱淮扬极力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对老师连连道谢并表示了不能继续跑操的遗憾和对老师辛苦工作的支持。

“你忍着不要笑出声的时候能不能掐自己的手?”谢黎在一旁咬牙切齿。

她们正在操场的最北端,要穿过整个体育场才到出口处,谢黎跟两人一路闲聊,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球场上的楚逸旸是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状态,他人长得漂亮,也让很多人第一印象觉得他就是个好看的花瓶,所以他在球场上那股无所畏惧的生猛的冲劲让很多人惊叹然后尊敬。

球场上的楚逸旸没有平时那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懒散模样,他以超强的爆发力和极高的技术冲刺、扣球,控制主场,他就是球场上的绝对王者。

少年肆意奔跑,尽情挥洒青春和汗水,他像烈日一般耀眼,比草原上疾驰的骏马更加不羁。

眼见他带球过人,转身一个三步上篮,球撞击篮板跌落在球框边缘,似乎在空中停顿了半秒,然后精准落进篮筐。

一阵欢呼,楚逸旸被队友狂奔过来拥抱,本场结束,比分最终定在30比28,楚逸旸凭一己之力带队伍险胜。

“这也太帅了吧!”朱淮扬搂着谢黎犯花痴。

“确实。”谢黎点点头,伸开曲起的手指满意地笑笑。

同时楚逸旸也注意到了这边的谢黎,跟队友打个招呼后跑过来,“又逃跑操了?”

谢黎:真是无语。

到是朱淮扬热情十足,“小黎不小心摔倒了,我们扶她回教室。”

楚逸旸眉头皱起来,作势就要过来抓她的腿,“摔哪了?我背你去医务室。”

谢黎侧身躲开,笑着说:“没事,我装的。”怕他不信还两脚蹦一蹦以证清白。

这次换楚逸旸翻白眼。

难得遇见,谢黎跟同学作别和楚逸旸一起往外走。

“最近训练很辛苦吗?”谢黎问,这几天好像总能在操场上看到他。

“最近一段时间打比赛,过了这个赛季就好了。”楚逸旸不在乎的摆摆手,“哪有你们这些学霸辛苦。”

“这到确实。”谢黎提起这个苦兮兮地点头,撇撇嘴小脸皱成一团。被楚逸旸在后脑壳轻拍一下,“什么破表情。”

楚逸旸去超市买可乐,顺便从架子上给谢黎拿瓶酸奶,“我们下周天总决赛打主场,这次你可不能再放我鸽子了吧。”

“哦?”谢黎很是惊奇,“很厉害嘛楚逸旸同学。”

“还行吧。”楚逸旸斜着眼挑挑眉。

“夺冠几率多大?”谢黎问。

“不好说,毕竟万一哪天我方队员睡着觉突然全都梦游把脚摔断了无法上场,那冠军奖杯就只能拱手送人了。害,意外嘛,总是无可避免的。”楚逸旸摊摊手。

“!!”谢黎这才真实的感到震惊,“真这么厉害吗楚逸旸同学。”

楚逸旸耸耸肩。

好凡尔赛,手里的酸奶突然就不香了……

“我好想再喝杯甜奶昔。”谢黎站在货架前可怜巴巴。

最后楚逸旸一手怀里抱着可乐酸奶和蛋糕,一手拎着一袋甜甜圈,还用胳膊夹着两包薯片。谢黎在旁边一边吃烤肠一边解释,“我这不是给同学们捎一点嘛。”

楚逸旸无语,侧侧身漏出右侧口袋,“校园卡在我兜里,刷我的吧。”

结账出门,正好也是大家跑完操回教室的时候,正赶上一波大部队,乌泱泱的人流在两人周围走过去。

“加油哦冠军!”谢黎对楚逸旸说,“看到流星我会记得再帮你许愿的。”说完接过塑料袋挥挥手跑进教学楼里。

楚逸旸扬起手话到嘴边那人已经跑上楼了,“哎,真是。”叹口气,楚逸旸无奈地看着楼梯上一步一蹦往上跑的小小身影,她身后的马尾辫也跟着节奏左右飞舞,像一只小兔子。

“我也会为你许愿的。”楚逸旸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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