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云:道法自然,缘乃天定。
如此,占卜定不定之缘,又是否天注定。
公元七四一年,七月十四,运道吉,宜祭祀、嫁娶。
夏日撒在绵延千里的群山上,连漫山的暗绿都透亮一些。只是细看下,群山中段一片白色,在脆嫩的绿里,格外显眼。
那片白,是雪,是连续不断的雪。
满天雪里,只余一座一进庭院。
院落天井中心,雪白色的灵纹于呈八方扩散,形成了一个八面阵法。
各面各点均有流光溢彩的宝物坐镇,充盈的灵光沿着纹路往中心流去,十数丛雪亮白光让中阵中变得一片莹白。
光影之间的,勉强看到阵中宝相庄严盘坐的人。
这人着了一身白,一头如墨的黑发任由染了荧光的灰尘来回穿梭,带起丝丝浮动。
脸上并无什么表情,两片唇都薄,鼻梁细高,端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神仙。
柳眉细长,紧闭双眼,时不时的不自觉微蹙眉头,应是到了要紧时刻。
忽的一声冷笑,这冷玉般的人,睁开眼。
蓝冰般的双眼,带不上温度,好似瞥过某处,能直接生汽寒冰。按寻常来讲,有这样的眼睛的人,是带不上情绪的。
但偏偏这次带上了。若此时望到她眼睛深处,许是能读到内里满溢将出的羞恼。
也难怪,她的师傅作为天下阵法大师,独步时代,一气一引间结合道法就能成阵。
更何况,她用上了好多的灵物,还认真做了灵阵录刻,费了好大的功夫布下了《关于人物关系的第十四种探寻方式改进版》,得到的结果只是,只是一个零零散散的方位结果。
这个结果的意义,仅仅是给出了一个结果,证明她所学不错。
这卦象只给出了一个向西的概念,若要得到进一步的方位,则要她付出些许的代价。
可是啊,这无所不能,囊括万物的老天爷,竟然要人的寿数。
人的寿数于天何用。这个阵,说不定也当不得真。
毕竟她的师傅啊,不给别人算命,也不给自己算命,什么都不算,算了。
只是这些压物已经用过了,其中灵气褪去,再也不是灵物了,自然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出发吧。
她沉下心来,起身决定往给出的西方前去,只是越走越恼怒。
这才刚出院门,她后悔了。
修长的身影,胸口微微起伏,脸上还有一点点的愠色,倘若没有飞舞的雪花,那就和一个白面怨妇无差。
可偏偏这人玉似的肤色,杨柳样的细腰,起伏的丘壑,湛蓝的眼,满天的飘雪。
仅仅蹙一下眉,那么微小的动作,就能在脸上看足名为羞恼的神色。
这人好似有了天大的委屈,一切想法从现在开始,都要依着她才行。
哪怕在起阵时,就估摸着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哪怕放置宝物时,心都在痛。
最后还是起了这个名字很奇怪的占卜阵法。
求心安求不得不,她自我安慰着。
花了这么多这么多钱,这下不去不行了。
宽解念头刚消,马上又起了新的不舍,她急忙的用回忆往事来打岔。
虽说天下道统中,阵道式微。但冰雪道,直接就没有势。
师傅是天生的五灵根,体内有金木水火土五行,按照以往的经验可以当做一个**的“标本”,让众弟子观览五行生克道理。
众门派并不讨厌送上门的素材,也就任由这个人“看书,修习”。
毕竟,没有书、也没有功法讲如何修行五灵根,当个吉祥物养着吧,毕竟修仙的都觉得自己是那个命中注定的人。
大伙都把他当个笑话。
于是,师傅革新了阵道,将阵道区分为了新旧两派。
由物起阵变成由人起阵,灵根越多,效果越好。所谓的杂灵根、废灵根,就有了一个新去处。
杂灵根,指的是身体中多个灵根紊乱的情况,互相制肘甚至互相排斥的情况。
废灵根,指的是五种灵根异变后产生的变体灵根,所有的变体灵根,都是废灵根。
冰灵根,是水灵根的最常见的变体灵根。
所以,她有了这么一个不寻常的师傅,也万幸,修成了正法。
属于冰灵根的正法。
许是灵根的影响,她看起来白皙透亮,好似冰雪。
她收敛神色,素手轻抬,翻出一个六角雪花令牌。
手指轻轻一扣,院落中央的灵阵生生被冻了起来。
又摩挲了一下令牌,身体轻浮起来,往向西飞去,一路飞雪。
南晁国、吴国、远处的李国、更远处的大明国,是哪一个呢?
她很期待,因为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自己的缘,不叫天地说了算,看中了,不是也得是。
天上飞驰的仙人垂眼,能想的东西已经翻来覆去想过好多次。
以前只觉得御空无聊,现在有了些期待,无聊生生变成难熬。
只好又把未来徒弟的种种可能假设十来遍。
天下之大,大到她如今没有找到合适的衣钵传人,此去,当以去大明国为预备。
实在不行,回程的时候掠一个良家子。
师傅持阵道,教出来一个冰雪道的自己。
那自己掠一个良家子,也是有可能教出冰雪道来吧,反正当初自己也是遭了很多罪。
心中定下主意,玉手前点云层,寒气凝实半边天,云气肉眼可见的薄了许多,能见处的天空都染了寒色。
只是这术法不能加速,非要计较的话,只是让冰雪道的气息更加充盈,让她舒服少许。
一路疾驰,猝不及防一声啸叫厉响,她看向声响处,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催命般的响彻天地。
只看见一朵烟花绽放,红里绽金,占地百平米有余,要是在地上看,不知是多瑰丽的美色。
她微微回想了一下,之前确实是在远处瞟见过些许红光,只是没有在意,这下听到了这么独特的啸叫,便去看看吧。
这个花火样式,是北境通用的超级求援烟火款式,太过有名,以至于贵族子弟都在用,后来也不分东西南北境了。
此物价格极高,使用之后,只消三刻,就会有各国各方军队来援。
凡物为何有这般功效?只因发明此物的主人手眼通天,靠着多种手段,生生打通了各国的干系。
而那些怕死的,会嫌保命的东西少吗?
更何况,但凡救援成功,那可就成了求援者的座上宾了。
有这个烟花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名震一方的大人物?
不说什么有的无的人情、承诺,要是大伙活得实在些,也有各种奇珍异宝、金银玉山相馈送。
她有一支,好贵的。
她折返回去,落在一个小山丘上,看前面荒原上两军对垒,各军分出骑军、步兵冲杀。
两军对阵,有来有回,端得旗鼓相当,看样子是都发狠般的搏命。
左边那只军队武甲更齐,混如一体,远远看去,宛如黑色的阴影顶着大日步步前推。
右边那只军队有着明显的差异化,骑兵和步兵的披甲度更是完全不能比,缀在后面一些的步兵甚至只上半身着甲,却是死命般的冲杀,好似不知生死。
所以,援军在哪?
这时,右侧本来汹涌如同潮汐,快速且厚重的攻势突然变转,从正面分出一支骑军去强攻左边军队的侧方。
要知道左边那坚塔般的步兵阵只消付出些许代价,就能把这支侧面的骑军吃干净,然后转面轻轻一推,右边正面的骑军会在顷刻间崩散。
然后三刻左右,左边的军队重新获得胜利。
看戏的仙人点了一堵数百米的冰墙,阻了右边骑军的冲锋,让已经分成两股骑军猛的重新撞回一只完整的骑军。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被迫汇合的右边骑军非但没有放弃从侧面抢攻,还直接丧心病狂的改变了策略。
整支骑军不要命的,整支军队如同海啸一般硬冲左边军队扎好的步兵塔阵。
这样就算是冲破了,右边的骑军也会丧失战力,直接葬送战局!
可对于左边来说,只是损失了步兵阵,甚至是步兵前阵而已。
她叹了一口气,心想还是看不懂凡人是怎么战斗的。
兑子看着明明是右边军队稳占上风啊,不管是前队的甲胄,还是战阵都要好上许多。
怎么突然采取了不那么好的策略,但是出于稳妥,她还是阻止了右边军队的极为激进的改变,小小的帮助了一下左边的军队。
毕竟,帮左边的军队有报酬。
挥手间数百米长,数米厚的冰墙,横立在两军的北方,让两军直接少了侧面方的战略纵深。
然后右边的军队直接放弃了?
这仙人微微摇头。
我救人,大概率只是这贵人的报酬,并非什么见不得人死。
甚至还挺想看热闹,看那对垒和刀兵互换。
到底没有责怪右边军队一方的突然孟浪,她不再插手了。
黑色的粗线从右边军队的天边划过,片刻间,就越过了前军,带着血红。
突然插进来的是一根巨箭。
一根庞大的巨型箭矢斜着凿穿了数米厚的冰墙,凿过了右边那散布的骑军,凿破了左边那密集的步兵坚塔阵。
接下来,是一场屠杀。
蜂拥的骑军从那箭矢抹出的道路左右跃马,步兵疯魔一般往前推进。
从一开始,这支军队的目的就是歼灭。
到底是何人呢?那个贵人,该怎么应对呢?
这般贵重的令箭能连三响,不会只是响三声吧。
啧,羡慕。
她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泼天富贵。
视战场如无物,鬼魅般的到了左侧的后阵几辆马车前,略略思索了一下,走向了最左侧车马。
马车夫反应倒极快,分明都没有人形,就骇然的捉刀往前扑,也是个不要命的。
她轻点了一下,便将此人手脚冻住。
她上前轻轻敲了一下厢门,旋即厢门打开,出现了一个白发小女孩。
忽地生出一片不忍心,这雪白的发,莫名的让她心头舒畅。记得师门曾经有人说过,这是白毛控,是病,得治。
这小女孩站定,坦然的展示出红衣蓝眼,和一头雪白的发。
漂亮得一下子能将盛夏驱逐出去,让人一看就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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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们好,如果你觉得前面讲得太慢,甚至于到了第二章才出现了第一个人名,还请你理解一下,咱的风格是这样娓娓道来,什么都要说清楚的样子。当然,如果你不喜欢这种风格,也不用强求啦,我的意思是,我的故事,其实相对来说,挺好看的。
好吧,我想说的实话就是,求你了,往后面多看点,包好看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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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孩提-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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