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海回来后,季翎又回到了以前的的节奏,成天到晚也就和小人在吃饭的时候见面。
只是小人恰巧在她刚回来那天,穿着薄一点的衣服,在院落门前“嘿嘿哈哈”的锻炼那羸弱的身体。她刚从空中落下去,小人就停下来动作,带些锻炼后的喘气道:
“仙师,您回来了。”
季翎瞥了一眼,没有说什么话,淡淡应了一声,道:
“记得给我做饭,下午饭多做点。”
季翎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只有看到谈小满的时候,才会想到在谈小满在她那白山的家里。在外面哪怕莫名其妙想起来好几次小人,也只是,模模糊糊的“小孩子”的印象。就比如走的时候也没有说一声,一去了也没想着小人会如何如何。
不过这个小人倒也是,没什么良心。自己消失了十来天,什么也不问,只是说了句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话。
我没回来那站在你面前的是鬼吗?这么久不见,连话都不会说了。
只是略微一想,才想起来了平时也和这个小人没什么话说。
她自己不可能给小人说什么**古法,小人简单到有迹可循的显学都学不明白,还别说荒谬到不讲实际的古修一系了。那个小人什么上学的烦心事自己也不想听,更不想去处理,小人没有主动跟她说过,她当然不可能自己再去问,然后让自己平平添些麻烦事情。
两人能说的话,最多偶尔夸一夸这个菜好吃,那个菜有进步。
厨子不就是做这个的?
季翎说完,也不去做没话找话的举动,干站着寒暄,径直飘去了书房。
她东海一行自然有所收获,东海一域多是外来人徙入,混了不知多少势力。在那站稳就跟一代代承下来的势力,自然有着独特的一番见解,也换了些稀有的水灵根类灵材。
东海一域好些地方直接就在海上,又出过好几任的水灵根司道,自然是一带水灵根宝地。水灵根的灵材虽然没有怎么便宜,但是架不住随处可见,仿佛到处都是水灵根灵材。
当然,也在那边和算得上号的人物约谈了几下,大意无非是东海太过强调骄勇,或许在成人间该行,但在孩提间不好。
比如,我在你面前,你没有我强大,所以按你们东海规矩,是不是就得听我的。
这对吗?
那东海的人面面相觑,自然说跟着说不对,再说普天之下,都该听司道的。
季翎也不去管听谁的,怎么听,就说,我也不是要来管你们东海,你们东海自己有自己的长辈。我只是,想说你们这一年主办的学堂,给我把逞凶斗恶的风气拾掇拾掇。
都小屁孩,连灵力都没有,斗这么凶,做样子给谁看?给你们看?哄你们开心?都小屁孩给我安心读书。
一个月之内,我要看到学堂的风气从“谁更厉害”变成“谁变得更厉害”,这才是教育的本质,不要舍本逐末了。
那些东海的还在想这话是什么个事,一些懂事的修仙众已经应下来,表示一定要办好了。
共也没费多少时间,左右不过五七日。至于为何去了十来日,多的时间都去哪了?
流连旧处,仅此而已。
季翎坐在书房,草草把路上已经滚瓜烂熟的新思路写下,便再也没有翻一本新书的想法了。她起身,走出这个一天带到晚的书房,看到走廊上空空的样子,竟然觉得这个日日都踏足的房子有了一丝陌生。
她不想对她的家这么陌生。
为什么她会对自己的家这么陌生?
她不该对她的家这么陌生。
季翎巡视起了自家院落,沿着生活了近百年的走廊一点点的再一次绕完了自家的院子。
痕迹。
是少了自己最熟悉的痕迹。
季翎想要做些什么,只是下一刻就又想到,算了,不要自欺欺人了。
所以,季翎没有做自欺欺人的事情。
她在书房磋磨半天,做出了一个风铃。这风铃是用冰做的球壳,灿金的线连着一个白玉的珠,最底下牵了一个玉牌。玉牌是青玉,一面刻了冰块,另一面刻的也是冰块,只不过一面只有一个冰块,一面是两个冰块形成的冰簇。
季翎本来想打算挂在书房外面的檐子,只是一想到这东西会“叮叮当当”的响,便还是打算将它挂在正门前的角下。
她这一路过去,竟然碰到了从屋子出来的小人,她还没诧异谈小满为何来到了前门这块区域,小人就惊讶的对她问道:
“仙师,你怎么在这里啊?”
季翎一时无言,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是我家,我在哪不都很合理吗?没事干。
那小人似乎看出来了她的不悦,轻声道:
“我还从未见过从书房里走出来的仙师呢。”
就你会说话,说这么多,显得你能是吧?季翎也不管这小人去干什么,既然话这么多,就别说话了,她转过头去翻了个白眼,道:
“我来找你做事情。”
不是的,如果真的是去找这个小人,也是去小人的屋里、厨房、饭厅,而不是来这个前门处。
那小人立马答道:
“嗯?仙师找我是要做些什么事情呢?”
季翎心中好想对这个小人说我要真有事情找你,你能做到吗?只是看那个小人用带些认真的表情看着她 ,又生出些遂愿出来。罢了,这个小人,看起来也想为自己做些什么吧。她放低了声音,轻声道:
“你帮我把这个挂到那个角上。”
说完 ,季翎把莫名背在背后藏起来的风铃拿了出来 ,指了指正门拐角的柱子,面容上带了些戏谑。
她在逗小人。
小人本来就那么矮一点,屋角哪怕有再多装饰可以攀附,怎么也挂不上去。
谈小满当即应道:
“是,仙师。”
说着便上前来拿季翎手中的风铃,季翎脑子还在犹豫的时候,手已经给出去了。
那双琥珀般的眼睛里面的坚定,不容她拒绝。算了,到时候这个小人求助她的时候再自己接过挂上去吧。
于是季翎就看到拿瘦小的谈小满,因着要护住风铃,以一个蹩脚的姿势爬上了栏杆,在上面一手扒着柱子,一手拿着风铃往拿房檐角上垫。
试了一阵,实在挂不上去,谈小满便转过头来,对季翎说道:
“仙师,我挂不上去。”
季翎等着小人说让她来,就听到小人带着一丝犹豫问她,谈小满道:
“仙师,那我可以挂在这个房檐下面的横栏上吗?”
季翎微微张了嘴,看着小人期盼的眼神,道:
“可以。 ”
遂她愿吧。
季翎做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活扣,谈小满只需把风铃从扣洞中间穿过,就可以稳稳当当又漂漂亮亮的挂在了横栏上。
季翎看着小人挂完风铃,也没有急着下来,而是轻声问她,道:
“仙师,挂这个风铃是做些什么的。”
季翎一时省了好多话,不想讲,可是这个小人问的真诚,一幅你不说我就不下来的样子。她这才想到小人路过前门区域,多半是去拿食材。还好意思说我一天到晚在书房,人小鬼大的,自己不也是不去拿食材便不出房门吗?
下一刻季翎就想到为什么这个小人要一天到晚都闷在屋里了。
一天十门课,对于这个一点基础都没有的小人,累不死都是奇迹了。
这个小人不仅没累死,那些夫子对她评价还挺高的,而且平时这个小人还生龙活虎的。嗯,那天她还在院落前面看到小人在“呼哧呼哧”的锻炼,看来这个小人平时还能抽出时间来改善那个薄薄的身体。
便回答她吧。
季翎道:
“我有愿望,所以挂在上面祈福。”
声音轻柔得不像样子,就像微风非要托举皂角泡沫却又怕它碎了一般轻柔。
不是,我只是思念某个人,所以挂了代表某个人的东西,也代表某个人和我。
仅此而已。
那个小人听完后弯了弯眼角,道:
“祝仙师心想事成。”
“仙师,我想挂这个,可以吗?”
季翎看着小人右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木牌,一根红绳穿过上面的孔,小人拿着绳头人有牌子垂下去,木牌旋转着,让季翎看清了模样。这个木牌做工倒是精致的,六角长方形的样式,只是两面都没有图案。
是小人自己做的。
季翎这才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人的时候,是在她腰间挂着的木牌上看到了一丝熟悉,觉得这个小人也喜欢牌饰,才有了更多好感的吗?说起这个,她这才注意到小人后来都没有垂牌子了。算了,本来就是爱好。她和她师父,不都喜欢是牌子,不都不怎么戴在身上?
季翎嘴角微微弯了弯,带着笑意轻声道:
“你挂什么木牌,你也有愿望吗?”
这么小个人,哪来什么愿望。
谈小满点了下头,说道:
“是的,仙师,我有愿望。”
季翎无言,怎么愿望这东西能被斩钉截铁的承认。
愿望不都是缩手缩脚,不敢见人,只是单纯给自己偷偷的看吗?
这个小人能有什么愿望,还愿望上了。她问道:
“你,你有什么愿望。”
那个小人沉吟了一下,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季翎都要觉得这小人只是跟着她做,好玩罢了,就听到小人道:
“仙师,我想成绩变好点。”
多么朴实无华的话啊。
季翎听完笑了笑,狠狠点了点脑袋,又不好打击这个小人,还也能算愿望?只是转瞬就想到这个小人的情况,好吧,对于这个小人来说,也确实够得上“愿望”这个档次了。还别说自己先前还那么凌辱了这小人一番。
挂吧,她又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心理,不允许白山出现一丁点别样的东西,有的话也不会让这个小人上山来了。
何况这个小人用了好认真的表情看着她,那一双琥珀般的眼睛会说话,那双眼睛在说,“仙师,我一定会实现我的愿望的。”
便,遂她愿吧。季翎道:
“挂,自己挂过去一点。”
那个小人听了轻快的应了,像怕她反悔一般,飞快道:
“嗯,仙师,我不会碰到的,弄坏了我赔不起。”
季翎没答这个小人的嘴贫,看着小人在离她风铃半来丈的地方挂上了木牌。那个木牌是小人临时起意想挂的,没有什么活扣,为了把它挂牢,小人打了好几个死结,看上去丑丑的。
挂完之后,小人便跳了下来,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的点了点头。给季翎看得愣愣的,挂个牌子都给你得意上了,我的饭呢,她道:
“没事了就去干事,忙你的。”
小人如梦初醒的看了她一眼,离开前院去拿食材了。
季翎没有离开。她看着谈小满挂上的风铃和着雪轻轻的晃动,一时心湖泛起了微风。黄昏的光在穿过透明的冰壳,洒在青色的玉上,有那么一点移不开眼。
这时独独前院一处起了微风,风吹过,谈小满干干挂了一个木牌,自然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微微摆了摆,然后便自顾自的在这漫天雪里周转上了。
季翎的风铃也轻轻摆动,青色的玉牌带动金线,那乳白的玉珠触在透明的冰壳上,“叮”,“叮”。
师父,这么轻的声音,你听到响声了吗?
我在轻轻想你啊。
※:
谢谢星途宝宝的6瓶营养液哇
我去,我还有点点点点存稿,我以为我没有了,才打算晚上更新的。私密马赛……[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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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孩提-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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