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时，男人们还没回来，阿特罕、顾时铆正带着冬儿、丹哥儿在空地上射箭，放话说等两人练好了就带着去猎兔子。
草原上兔子、索勒、狐狸和狼是最常见的，其中兔子和索勒繁殖快，是最容易猎到的。
为了能出去打猎，冬儿和丹哥儿练得脸上都出汗了也不停。慧哥儿跳下马，见两人脸都红了，喊道：“冬儿、丹哥儿，歇歇吧。明儿再练，要是练多了，吃饭的时候手抖，可就吃不了肉了。”
冬儿和丹哥儿这才松口气，放下有些颤抖的小手，无奈地冲阿特罕和顾时铆摊摊手：“阿父不让我们练了，我们去喝茶吧。”
“阿特罕、时铆，看着他俩，他俩不能喝茶。”慧哥儿冲着四个小背影喊道。
冬儿和丹哥儿吐吐舌头，拉着两个哥哥去毡房。慧哥儿给马儿套上绊子，让马儿溜达着去吃草，这才招呼还在修木桶的加玛：“干阿父，木桶修好了？”
“好了。”加玛举起来给慧哥儿看，“我又钉了一块儿木板，以后不装水，洗衣服也能用。”
慧哥儿笑着点点头，撸起袖子问加玛：“干阿父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给男人们做些肉就行，我什么都吃。”说着加玛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慧哥儿啊，你和库兰......以后叫托汗能不能叫干爹？这老头子一直不见你们叫，这几天睡觉都不安生，整晚上唉声叹气的。”
慧哥儿失笑，原是这样。他见加玛一脸为难，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原是我和库兰叫惯了，也没注意。你放心，晚上我就跟库兰说，以后就改口。”
“哎哎，这就好。”加玛笑得一脸开心，放下桶起身道，“慧哥儿你忙，我去挑水。”
“好。”慧哥儿抱着野花进了毡房。毡房里，冬儿和丹哥儿正要偷偷喝阿特罕的奶茶，见状赶忙缩回脑袋喝牛奶。慧哥儿点点两个小家伙的头，拿出一只小碗，加了些水，将野花放到碗里养着。
丹哥儿看着灶台上的一小碗野花，眼睛亮晶晶地道：“阿父，明儿我也摘。”
“等这一碗花儿败了再摘。嗯......摘些也行，放到你干爷爷、时钺大哥和男仆的毡房里。”慧哥儿改口道。
“好。”丹哥儿重重点头。
晚上吃饭的人多，慧哥儿特意多切了几块风干肉，打算和带来的所剩不多的萝卜一起炖着吃。
中午加玛摘的野菜还有，焯水炒个素菜，再烙几个饼子就行。
明儿得去驰娜尔家打些馕，慧哥儿边做饭边想，男人们放羊还是馕带着方便，饼子水份太大，天气太热太冷了都不好带。
傍晚，几千只羊浩浩荡荡回来，遮天蔽日的尘土从远方袭来。慧哥儿、加玛、托娅、婉儿、驰娜尔还有蒙恩家的两个男仆夫郎提着木桶，在营地的羊圈旁等着。有那想要逃离栅栏回去找母羊的小羊，还要帮着吆喝进羊圈里。
等所有小羊都进入羊圈，慧哥儿几人开始挤奶，库兰、蒙恩、苏合则带着人回家喝茶歇息一会儿。等慧哥儿挤过二十多只母羊，库兰带着几个男仆喝好茶，回来帮着一起挤奶，众人在太阳彻底消失前才挤完。
等终于睡到炕上，慧哥儿才觉得安心，忙忙碌碌的一天终于过去，他舒服地叹口气，想着下晌的拜访，笑着将莎莉娜一家的事情说了。
库兰在夜色中搂着慧哥儿，左侧小床上是熟睡的两个孩子，发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右侧是香香软软的夫郎，夜色掩住了唇角的笑意，却遮不住声音里的柔和：“我知道，他家在草原上很出名。”
“你知道？”慧哥儿有些惊讶，草原上部落与部落之间不是住得很远吗？他们这些放羊的汉子怎么知道。
“嘘。”库兰见两个孩子翻身之后又沉沉睡去，才轻轻拍了拍夫郎的肩膀，小声说，“草原上放羊的时候，遇到人了都会聊天说些话，彼此之间互通些消息。”
“莎莉娜家在赛兰图乃至在整个草原都是出名的，他家人力气大得出奇，以前打仗的时候都是勇士。”
“现在不打仗了，他们就变懒了，什么活儿都得人提点着，就是放羊都得人喊才行。不过赛兰图部落里和草原上对他家还是客气的，毕竟力气那么大的人也难寻。”
“怪不得。”慧哥儿小声道，“那莎莉娜个子快有你高了，他男人是不是更高？”
“嗯，比我还高一个头。”库兰笑着说。
慧哥儿嘴巴张得老大，半晌才说：“那明日或后日他们来的时候得多备些吃的，不然不够吃。”
“你看着办。”库兰转身，有些心猿意马，翻身压在夫郎身上。
毡房还算平静的气氛被打破，被另一种更炽热的气息取代。
等库兰终于平静下来，慧哥儿气喘吁吁道：“忘了跟你说，以后叫托汗要叫干爹，别老是托汗托汗地叫。”慧哥儿打个哈欠，声音越来越低。
库兰笑笑，真是个爱操心的。他摸摸夫郎的脸蛋，起身到灶台边洗了个热帕子，给慧哥儿擦擦身，才搂着夫郎继续睡。
草原的太阳似乎比大晋升的早些，慧哥儿觉得没睡多久，天就亮了。他伸伸懒腰，看库兰在灶边洗脸，知道终于早起了一回，笑眯眯开口：“今天还去放羊？”
“嗯。”库兰用布巾擦擦脸，额角的碎发被擦得乱七八糟，他半点儿不觉，笑着说，“这几个男仆还不太熟练，等我和托汗多带带，以后就不用每天都去了。到时候咱们三家轮流去一个当家的看着就行。”
慧哥儿点点头，这就是合牧的好处了，男人们可以歇歇轮流放羊，女人夫郎们也能互相串门做些活计。以前整个部落一起，总有家里男人战死没人放羊的，那时库兰才是每日都不得歇呢。
慧哥儿笑笑，边穿衣服边道：“我今天去驰娜尔家多打些馕，以后你放羊也能多带些吃。”
“好。”库兰出去倒水，给夫郎重新换了一盆干净的温水后，才端起另一个茶壶准备倒茶喝，“我先去挤奶了，你洗漱好了做饭就行，不用过去了。我们几个挤就成。”
“好，我给你们做酥油茶，热热的你们回来就能喝。”慧哥儿穿上靴子，跺跺脚，走过去准备洗脸。
库兰等人走近了，低头偷偷亲了一口，才笑着出去挤奶了。
慧哥儿冷不防被亲了一口，愣神过后眼睛亮晶晶的，摸摸脸颊，笑眯眯地开始洗漱。
等终于吃完早饭，男人们也出发去放羊，慧哥儿才开始舀面做馕胚。
做馕是大事，加玛也挽起袖子帮忙，两人和了整整一大盆面，估摸着能做三四十个馕才作罢。将馕胚分成两份，两人端着盆儿和盖子去驰娜尔家。
不远处，冬儿在练箭，丹哥儿还记得昨日的花儿，放下小弓箭在草地上摘花。慧哥儿见顾时铆和阿特罕都在，大金小金也卧在旁边晒太阳，放心地继续朝驰娜尔家走。荒郊野地的，就算拐子，恐怕也不会来。
“驰娜尔大婶，托娅，婉儿。”刚到驰娜尔家空地前，慧哥儿就喊道。
驰娜尔家只有二个男仆，都跟着去放羊了，此时家里只有三个女人，正在阳光下一边做花毡一边说话。见慧哥儿和加玛过来，驰娜尔热情地招呼：“慧哥儿这是来打馕吧？来，大婶带你去。家里刚来就挖了馕坑，以后大家打馕就方便了。”
“是啊。”慧哥儿接话，有些好奇地问，“昨日莎莉娜一家来了吗？怎么样？”
托娅和婉儿噗嗤笑出声，驰娜尔闻言无奈地摇摇头：“他们啊，你不知道，七个人光馕就吃了十个，奶茶喝了四壶。吃饱了抹抹嘴就走了，还说过几天再来呢。”
驰娜尔家的馕可比慧哥儿做的大多了，慧哥儿只能吃小半牙，他摇摇头，笑着说：“那我可能做少了。我和加玛才做了三十多个馕胚，他们家要是来了，岂不是能吃一小半？”
“那可不。”驰娜尔指着一处馕坑道，“喏，这就是新挖的馕坑。我给你们搬柴去，火候我已经掌握了，有我把关，慧哥儿你放心，绝不会有焦黑的馕。”
慧哥儿笑笑，跟婉儿托娅使眼色。两人会意，等驰娜尔走远后，慧哥儿继续八卦道：“他们一家都来了？”
“那可不。”婉儿小声道，“巴特、四个儿子、一个小双儿还有莎莉娜，一个不缺。大儿子倒是生得颇俊朗，就是数他吃得最多，一个人吃了一个半馕。”
慧哥儿笑得眼睛弯弯，将昨晚库兰的话说了一遍，笑问托娅：“他家以前在赛兰图是勇士？”
“嗯。”托娅点点头，“莎莉娜也想上战场呢，被他男人制止了才没闹。族里也就他男人力气比莎莉娜大。”
很快驰娜尔就抱着一捆木柴过来引火，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就烤好了馕。天也不早了，慧哥儿和加玛只喝了几口奶茶便告辞离开。
午食几人吃着新打出来的馕，香脆可口，每个人都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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