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管这叫蹭,想把这事给糊弄过去啊,还真没那么容易。老太太今天这面子明珠是答应给您了,同意这事情可以在院子里解决,但苏家必须得给我个满意!我们家的粮食和鸡蛋大家伙可是亲耳听建国建军承认是她们家拿的,你们也是听到了,刚刚这两小王八蛋是怎么说,他们说我妈害死了苏大伟那王八蛋!”
“做人女儿的,我要是就这么忍下去了,以后下去了还怎么见我爸妈?您不是问我想让苏家怎么赔我们吗?我就把话撂这了,赔钱那是天经地义,说是八块,我也同意了,但是这两兄弟要是不到我妈的遗像面前磕头道歉,这钱就是送到我面前,我也不会收一分,我就算是豁出去了把这一家子都送进派出所和工读学校,我也得给我妈讨个公道。”
明珠说完就回屋抱着母亲的遗像出来。
遗像上的蒋母脸上还带着热情洋溢的笑,看上去就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奶.......”苏建国哥俩看到那遗像腿都在打战,就指望他们那泼妇奶奶替自己出头赖掉一切。
可李桂兰和苏李氏两个根本就不敢对上那张遗像,她们知道自己是做了亏心事,生怕半夜鬼敲门。
蒋明珠没有催促,就是一直盯着还在犹豫的苏家兄弟,仿佛不听到这两兄弟亲自认错,她能捧着遗像就这样盯着他们一直到天荒地老一般。
黄老太太叹了口气,拎起拐杖砸向小哥俩的腿弯,厉声道:“跪下,认错!”
“我.......我错了..........”苏家兄弟跪在地上,像是吃了多大的苦水一般,说的那叫一个痛苦。
“明珠丫头,这个道歉你满意了吗?”黄老太太看着明珠问道。
明珠看到这哥俩下跪认错,心里也舒坦了些许,同意了放他们一马,日子还长着呢,这苏家婆媳要是再这么教孩子乱说话,那就别怪她亲自送这两小王八蛋去工读学校好好接受改造了。
苏李氏看着孙子们下跪道歉心疼不已,含着老泪上前扶起两个孙子:“建国建军,让奶看看,这膝盖可别给磕肿了。”
苏建国哪还有刚刚动手打奶奶那凶悍样,抽噎着要求道:“奶......我疼死了,你快带我回家去。”
“好,奶这就带你们回去。”苏李氏说着就要往家去。
“等下,这钱还没赔呢!”黄老太太喊住了三人:“怎么着,这就想溜啊?我老太太还没说散场,我看你们谁敢走!”
苏李氏尴尬的停住脚步,她确实也是打算趁机溜走了事。
“老太太,您这都动上手了,孩子们也受了教训,您怎么还得理不饶人呢?”李桂兰知道再闹下去也占不到便宜,索性咬咬牙,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道:“算了,就按曹问柳说的办吧,八块就八块,不过我家的条件大家伙也知道,家里都已经揭不开锅,要不我也不会干出这么没脸的事情........”
说着说着,李桂兰这眼泪又开始往下流,嘴上哽咽道:“明珠丫头,婶子知道这件事是我们家对不住你,但对不住归对不住,婶子这回还得对不住你一回,这家里实在是困难,这钱我们家一时半会的也还不上,只能先欠着........”
见蒋明珠无动于衷,她缓缓屈膝,做出要给蒋明珠跪下的举动。
明成明玉吓了一跳,紧张的往后躲了躲。
蒋明珠气笑了:“李桂兰,你这是铁了心想赖账啊?”
李桂兰被边上的人给拦住了,就势站起身来,垂着头闷声道:“没办法,我男人出事故责任在他,厂里没给抚恤金,我也是逼不得已,大家伙都知道我家困难,家里也实在拿不出这笔钱。”
蒋明珠心里泛不起同情,现实中李桂兰婆媳无理要求逼得他们母亲不得不答应与苏大伟一起参加职称考核,害得他们三姐弟没了母亲,在书里李桂兰诬告明成,害得她没了弟弟,她欠的可不止是十斤棒子面和六十个鸡蛋的事,那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
她难道不知道自家母亲是无辜的,是被苏大伟牵连的吗?她知道,但为了让她的孩子心里好受,还是厚颜无耻的把责任推到了自家母亲身上,甚至还能毫无愧疚的趴在他们三姐弟身上吸血,先是拿走粮食再是拿走工作,一而再再而三欺负三个没了父母的孩子。
这种自私自利的混蛋心里恐怕只有他们是最珍贵的,只有他们的命才是命,别人的命都是草芥,只配作为他们通往幸福生活的踏脚石。
蒋明珠恨透了李桂兰的所作所为,她不是说没钱没粮吗?她今天就逼一逼,让整个大院的人好好看看,苏家是怎么个没钱没粮的法!
“明成,桂兰婶既然拿不出钱,那咱们也别为难人家了,你带着妹妹一道去趟派出所,把这件事交给公安同志来处理。”
李桂兰惊得抬起了头,她自认为看人算准,早就捏准了蒋家这大闺女脸皮薄好说话的点,没想到对方昏迷了几天,醒来后居然变得那么强势。
明成也是受了苏家不少的欺负,见黄老太太没有阻拦的意思,他也不再推迟,拔脚就往外跑去。
“不许去!”李桂兰还没行动,苏建国就率先冲过去大力的扯住明成的袖子。
十岁的孩子已经知道什么是面子了,苏建国哥俩本就是被娇生惯养着长大,家里的那些家底全都知道个一清二楚,他压根就不知道家财不外露的理,只觉得母亲为了这区区八块钱又是要下跪又是求情的让他们哥俩丢了脸,气红着连冲母亲咆哮道:“妈,不就是八块钱吗?你给她不就完了,我们家有的是钱!”
“建国,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苏李氏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捂住大孙子的嘴。
可她盯得住大的,却没盯住小的,一不留神就让苏建军溜回了家,只见苏建军捏着一张票子抬头挺胸的从屋里出来,走到蒋明珠面前,将钱团起来丢在地上,扯着嗓子嚎道:“不就是想要钱吗?你自己捡去!多余的就当我赏你的。”
众人往掉落在地的钱上看去,好家伙,那可是一整张的大团结。
不得不说,苏建军这小子出手还真够阔的。
曹问柳盯着那钱越看越不对劲,上去帮着捡了起来:“这张钱我好像在哪看过.........”
赵婶子调侃道:“钱这东西谁不眼熟,要不你叫它一声,看它回不回你试试?”
“没跟你贫。”曹问柳将钱展开,细细检查了一遍,笃定道:“这就是我家的钱!”
苏李氏的汗水从额角滴下,急眼了:“什么你家的钱,这可是我家建军从自家屋里拿来的,怎么就你家的钱了!”
李桂兰也是紧张道:“曹问柳,你这随口一说,这钱就成了你家的,哪有这理啊!你平时对我们一家子有意见,拿话刺刺我们也就算了,可这话是不是有些太........”
旁边也有人在那嘀咕,觉得苏家得到教训已经够了,曹问柳还在这落井下石非说人苏家拿出来赔偿的钱是自家的,这就有些咄咄逼人了。
“问柳,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还懂不懂咱们院的规矩了,不管有多大的矛盾,你也不能这么冤枉人。”黄老太太也是不信,虽然苏家今天的所作所为有些刷新她对这家人的认知,可是偷钱那毕竟是大事,她觉得就算再借苏家一百二十个胆子,这一家子老老少少也是干不出这种违法犯纪的大事,一屋子女人孩子撑死了也就是沾点吃食上的便宜。
李桂兰好歹在院里经营了十余年,哪怕这次名声受损了,但她之前的名声一直都保持的不错,在她的巧舌如簧之下,大家伙也都渐渐偏向了曹问柳落井下石这一说法当中。
曹问柳被误会了,心里又急又气,稀里糊涂就被带偏了,站在那拼命的跟人解释自己的为人,但就是没想到拿证据打脸。
蒋明珠在旁边看的着急,状似不经意的提醒道:“问柳婶子,咱们做事得讲个规矩,现在你说这个钱是你们家的,但是口说无凭,你得把证据摊在大家伙眼前才有人信你啊。”
曹问柳愣了一下:“证据?”
“对,我可是有证据的!”曹问柳将那张大团结呈到黄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您看,这钱上还有我写的柳字,这是我专门存起来给我男人买大钢表的钱,上礼拜丢了,我们两口子特地去派出所找潘所长报的案,还是拖了您的关系您忘了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黄老太太眯着眼睛想了想:“当时还是我让老赵家的陪你们一道去的派出所。”
赵婶子也点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一瞬间,李桂兰的脸色苍白,还在数落曹问柳不是的苏李氏也熄了声。
众人看着钞票上的柳字,一阵恍然,一个院里十几年了,他们是怎么也没想到大院里居然出了偷钱的小偷!
黄老太太拎起拐杖往李桂兰身上挥:“李桂兰,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
李桂兰挨了一下,恍若未觉,站在原地哆嗦着唇,慢慢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李氏,凄厉喊道:“妈,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
话音刚落,她就两眼一闭,软了身子倒在了地上。
苏李氏看着趴在地上的儿媳妇,想起儿媳妇昏迷前的那句话,心里就恨得要命,虽然气的不行,可她心里也明白,李桂兰以后是要扛起整个家的,不能有偷盗的污点,事到如今,还就得她个老婆子把事情给背下来。
苏李氏吃下了这个哑巴亏,顺着李桂兰的剧本往下演,只见她扭着肥硕的身躯扑了上去,在李桂兰的腰腹处狠狠掐了几下,最后才抬起头喊道:“桂兰......我的儿媳妇啊!你们快找人帮忙,快去借板车啊!非要把人逼死了才开心吗?”
周围人被李桂兰的昏迷吓了一跳,都有些懵,曹问柳冷笑一声:“八成又是装的,李桂兰我告诉你,你别想就这么躲过去,这件事我跟你没完!”
然后扭身进了屋,只丢下一句:“我家的板车可不拉小偷,你们有谁要当这个好人就自个儿去当,我不当这个傻子。”
黄老太太盯着地上的李桂兰,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说到了一句:“你就作吧你!”
说完,黄老太太就要转身离去。
“太太,您先等一下!”蒋明珠喊住黄老太太,将刚刚的十块钱递给了她。
“你这是干什么?”黄老太太面露不解道。
“我想拜托您一点事,这钱您拿着,给咱们胡同那些真正困难的人买点好吃的,就当是我妈为街坊邻里所做的最后一些事了。”明珠重点强调了真正困难这几个字。
黄老太太的目光在李桂兰身上停留了片刻,接过钱保证道:“你放心,有太太在,这钱喂不到狼嘴里去。”
蒋明珠交代完事情,就拉着一双弟妹径直去了苏家搬煤饼,留下一院子的人面面相觑。
李大妈是个热心的,她也顾不上去计较李桂兰是不是装的,推着自家的板车到了院中:“建国建军,你们两个快把你妈扶起来,扶到车上去。”
苏建国和苏建军听了,也立刻将李桂兰扶起来,李大妈指挥着苏李氏和小哥俩一道拉着板车往医院去。
此刻苏家屋内的帘子微微掀开一角,露出苏招丹那双眯缝眼。
屋内传来苏来丹的声音:“招丹,人都走了吗?”
“走了,咱妈晕了,李大妈带着咱奶和建国建军一起把咱妈送医院去了。”苏招丹拉上帘子小声道:“姐,你以后可再不要挑唆建国建军去找蒋家麻烦了,我看咱妈这回可是吃了大亏。”
“放心,咱妈厉害着呢,吃不了亏。”苏来丹将手里的塑料凉鞋往煤炉子上烫了烫,把断掉的地方重新融了起来,再穿上白色的棉袜细细打量了一番,漫不经心的吩咐道:“晌午你去厂门口守着,看见管叔了,就把人往医院引,到那了咱妈知道该怎么做。”
苏招丹点了点头,拔腿就往机械厂冲。
“傻了吧唧的,现在过去又见不着人。”苏来丹嘀咕了一句,继续低头欣赏自己的塑料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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