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远再醒来的时候,刚刚睁眼便正好对上了叶芷荷的眼睛。
她最后还是没有动手,那把匕首就放在两个人的枕头中间,画出一道不可逾越的银河。
谢怀远的神色如常,好像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局面一样,他起身的时候轻飘飘的就把那道“银河”拿走了。
他没有先穿衣裳,而是穿着白色的中衣,就径直先打开了密室的门,阳光透过门穿进来。
谢怀远从身后抱住叶芷荷,语气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之前一样,“这些天都是我的错,我们出去看看吧,好么?”
叶芷荷知道,她现在应该有骨气一些,不应该配合谢怀远说的任何事情,但是,看着透进来的阳光,灰尘在阳光里飞舞,叶芷荷甚至能够看到灰尘运动的痕迹。
她太向往这样的阳光了,在沉闷的密室里,观看跳跃的烛火都是一种乐趣。
沉默了许久,叶芷荷还是穿好了衣裳,跟着谢怀远走了出去,乍一看到阳光,她竟然觉得有一些晃眼。
“我在里面待了多久,”叶芷荷看看天色,应该是已经快要中午了,叶芷荷都是按照谢怀远的作息来判断时间的,“快五天了吧······”
“嗯,”谢怀远在这件事上是自知理亏的,不敢多说。
好在其实叶芷荷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现在快晌午了吧,你怎么还不去官邸?”
谢怀远长叹一声,“夫人,你忘了,照顾我多年的嫂嫂失踪了,我实在无心于公务,便告假回家了。”
听着他这样直接的指鹿为马,叶芷荷眉眼一挑,睨了谢怀远一眼,她心里知道,强调这个没有用处的,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起院落来。
好不容易不再面对阴沉沉的墙壁,现在不管是什么叶芷荷都喜欢看的。
“呵,”这竟然是叶芷荷来过的,官家赐给谢怀远的状元邸。
院子里面,她们两个讨论过的地方已经种上了花,还没开,不知道是什么,生机勃勃,煞是好看。
想到这里,叶芷荷翻过身,回到房间里面,果然,这就是她曾经来过的那个房间,心里知道,就能看出来,这个房间小了不少,之前书房真占一小部分,但是现在书房和卧室几乎一样大,谢怀远是在这里辟了一个密室。
有些荒诞,叶芷荷订婚之后,心中觉得应该和谢怀远有个区别,便没有再进过谢怀远的卧室,更多住在自己那进小院里。
谢怀远从身后抱住叶芷荷,“别想了,我去做饭。”
可能是怕人发现叶芷荷这个大秘密,这个状元邸里没有一个下人,所有的事情,都是谢怀远亲力亲为。
谢怀远动作很快,就做好了饭,叶芷荷活动的范围有限,只能出这个房间在院子里面走一小段路,到不了其他的房间,两个人只能在屋里吃。
早饭很简单,一碗清粥,两碟小菜。
叶芷荷看了一眼,侧过了头。
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叶芷荷想了许多,她下去手,甚至不敢呼救,怕伤了谢怀远。
因为她在乎,不论爱情,叶芷荷其实只有谢怀远 一个家人,她们相依为命,互相扶持的走到这一天,谢怀远融入了叶芷荷之前大半的人生。
相互扶持成了叶芷荷的一种习惯,所以她没办法伤害他。
“怎么不吃?是胃口不好么?”谢怀远摸摸叶芷荷的肚子,瘪瘪的。
“不是,放了我,否则我不会吃的。”逼着对方退让,也算是一个馊主意吧。
谢怀远愣了一下,马上软下声调,把粥放到叶芷荷嘴边,“喝一点吧嫂嫂,求你了。”
叶芷荷把粥打翻到一边,没有说话。
谢怀远的喉结滚了一滚,沉默着只是又去盛了一碗粥,放在了桌子上。
“我不可能让你离开我,你也别逼我了。”
“我逼你?究竟是谁在逼迫谁,怀远,你不能仗着我在乎你,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叶芷荷没有看谢怀远。
所以她也没能看到,谢怀远的嘴角勾了一下,他上前两步,跪在叶芷荷的旁边,搂住她的腰,用脸颊轻轻蹭了一下,“我没欺负你,是你欺负我。”
叶芷荷拨开他的头,“这次不是你撒个娇就能解决的事情。”叶芷荷的语气中罕见的多了几分警告。
“我没错,是你欺负我,逼迫我,我不会放开你。”谢怀抬头看着叶芷荷,“我们可以一起死,这样也能够在一起。”
“哈。”叶芷荷简直气的笑出了声音,她觉得这几天自己就像是寺庙里的大钟,寺庙里面的大钟早上响一次,晚上响一次,而她早上和谢怀远说一次“放了我。”晚上再说一次,“放了我。”
叶芷荷觉得谢怀远是在拒绝他,他认为他做不到,叶芷荷拿起一边的粥碗,尽数倒到了谢怀远的头上,“你大可以试试,谢怀远,是我没有教好你。”
日子只过了一日半,现在叶芷荷不需要被关进密室里面了,叶芷荷就坐在那张他们一起吃饭的餐桌上,看外面的天色,看起来好像是强硬的不合作姿态。
事实上,叶芷荷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好,从发现自己被谢怀远关进那个连一丝阳光都不愿透进的密室,叶芷荷就感觉到自己的世界在逐渐崩塌。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个现实,所以每当她静下来的时候,总是会不知道想做些什么好,脑袋里面空空的。
而且看天色很好,之前只觉得寻常,真的五日见不到天色之后,才觉得能看天色也十分的可贵。
一日半,叶芷荷水米未进,只是坐在那里,谢怀远也没有。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不肯去睡觉,谢怀远便坐在叶芷荷的对面,叶芷荷不想和他说话,两个人就面对面的沉默着。
其实时间过得不长,但是谢怀远总觉得叶芷荷原本红润的面色变得苍白如纸,身体也愈发虚弱。看着她日渐憔悴,谢怀远心中的担忧如潮水般涌来。
他端着一碗清粥,缓缓走到叶芷荷面前,蹲下身子,眼神中满是哀求,“吃点东西吧·你这样折磨自己,我会心疼的。”他的声音轻柔,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温和的少年。
叶芷荷紧闭双眼不愿意看谢怀远,一天没喝水,她的嘴唇有一点干裂,“放我走。”
“放我走。”她再一次重申了自己的要求。
“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会答应你。”谢怀远的声音里也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谢怀远,你真的要把我逼死吗?”叶芷荷的声音因为疲惫而十分的无力,。
谢怀远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不会的,芷荷,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
“别这么叫我,你叫我嫂嫂,我只把你当作亲弟弟,从未有过其他心思。”叶芷荷觉得自己确实是饿了,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也很累。
“弟弟?我从不想做你的弟弟!”
“你不该救我的,你救了我,就要一直爱我,不能抛弃我。”他语调沉闷、平静,好像再说旁人的事情一样。
“我没有要抛弃我,我说过很多次了,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叶芷荷听到这句话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谢怀远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我是么?你成婚之后,我还会是么?”谢怀远的眉眼都没有变一下。
叶芷荷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了,怀远!”
谢怀远突然没有预兆的笑出声,“怎么可能,嫂嫂,怎么可能?你看看这个房间,你就住在旁边的院子里面,只要你进来一次就会发现不对劲,你订婚之后,来过么?”
“你让我叫你嫂嫂,因为哥哥比我重要,你定亲了,随春生也比我重要,以后生了孩子,孩子更是重要,我算什么呢?算你抛在脑后的一段经历,算是你舍弃的过往。”
“只有你嫁给我,你才会重视我,爱我,留在我的身边。”
良久,她才开口,“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叶芷荷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况且我爱谁,和你无关,怀远。”
“你说我不懂爱,你才不懂,因为爱你,所以我不能接受你更爱别人,更重视别人,我有错么?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有错么?”
叶芷荷别过头,不愿直视他的目光。“你这是自私!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她的心好似被撕裂一般,曾经那个善良温和的谢怀远,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爱是成全,是放手,谢怀远,我没有教过你这个道理,是我的错。”叶芷荷总觉得自己的底气不足,只能再拿出长辈的身份,让自己说话的时候能硬气一点。
“凭什么?凭什么你的爱是对的,我的就是错的?”
叶芷荷听到他的话,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又无力的闭上。
谢怀远看到叶芷荷这样的神态,走近一步,再次轻声问询,“为什么?”
“你这样的爱,只会让人窒息,只会伤害到我,谢怀远。”
“你真的要走么?”
这是谢怀远第二次问这个问题,因为有前车之鉴,叶芷荷现在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谢怀远拿出一个小钥匙,放在手心,平摊到了叶芷荷的面前。
她脚踝上面的金锁十分的小巧精致,这个小钥匙也不大,叶芷荷一看就知道这是和金锁搭配的钥匙。
“给我!”叶芷荷伸手就去抓钥匙,但是谢怀远的手更快,他后退一步。将钥匙又蹭到了手心里。
然后,放进了嘴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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